喪夫后的滋潤日子 第26節
王氏板著臉道:“你小孩子家家管那么多?”隨后她又想到自己之前已經把家里的財政大權交到了顧茵手上,她過問也是正常,便又囫圇著補充道:“反正沒動家里的銀錢,是之前你給我的私房錢?!?/br> 最開始王氏從娘家分得了二十兩銀子,后頭剛開始做買賣花銷大,沒剩下多少,最后那點兒也都給顧茵了。后頭小攤子生意日漸紅火,王氏最后給的那銀錢沒派上用場,顧茵便又把那二三兩還給了她,讓她當作自己的私房錢,和家里公中的錢分開。 顧茵見她不肯說,便猜著價格肯定很貴。不過這是在家婆婆一片好心,她便不再追問。 等涂完藥膏,王氏又去洗手,順便從灶房端出一大盆丸子湯和幾塊燒餅。 丸子是顧茵之前準備的rou餡捏成的,湯里還放了白蘿卜。丸子捏的圓滾滾的,鮮香軟滑,白蘿卜也把湯味燉了進去,糯得入口即化。燒餅則是王氏下午買回來后又現烘了一遍的,酥酥脆脆的表皮,一口下去滿嘴芝麻香。 顧茵午飯都沒吃,一連吃了兩大塊燒餅才放了筷子。 王氏看著她有些急的吃相,顯然是忙了一整個白天沒顧得上吃午飯,心里大概就猜到她這天出去見工不順利。擱平時她肯定得仔細問問,再把那沒長眼、居然沒選上她兒媳婦的對方給狠狠啐一頓。 但是看到顧茵自己沒提,她還是忍著沒問。 夕食過后,顧茵被王氏推回屋,不許她洗碗筷。 顧茵回了屋往床上一躺,開始回想白日里的事,她總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主要是王家大房的事,當時王家那對妯娌剛知道王氏帶著他們回來,就急不可待地上門,又是裝窮又是給介紹船行的工作,恨不能把王氏連夜糊弄走。 那會子顧茵還以為他們只是怕王氏打秋風。 后頭王氏拿出已故父母的書信,當時王家雖然不愿,但在族長的主持之下,他們也沒有耍別的花招。 這件事本該到此為止。 可今天她看到了望月樓的規模和客流量,便知道大房絕對不差錢。大房的日子都這般好了,二房夫婦只比大房更精明強干,想也知道自不會比他們差了去。 不說日進斗金,總歸不會是會為了一兩間屋子那么大費周章的模樣。且當時他們還不知道王氏有二老留下的書信,要分他們一間屋子呢。何至于那般急著先發制人? 好像他們就是不想看到自家婆婆回娘家? 一時間顧茵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加上奔波一天后的睡意襲來,她迷迷糊糊得差點睡著。 房門吱嘎一聲,王氏又斷了熱水進來,“泡了手再睡?!?/br> 顧茵揉著眼睛木木地爬起來,坐到了桌前,乖乖地伸手放進了水盆里。 王氏看她頭困地一點一點的,小雞啄米似的,笑得眼睛都彎了。 等她泡過手,王氏幫她把藥膏涂了,就催她脫了外裙上床去睡,一邊給她蓋被子的時候還一邊道:“你先就這么睡,明天早上我給你燒一大鍋熱水。起來了再洗?!?/br> 顧茵眼皮都睜不開了,用鼻音“嗯”了一聲。 王氏看她這會子不會反抗,順桿往上爬,又道:“那也說好明天不出門了哈!” 顧茵腦子都困成漿糊了,又應了一聲。 王氏輕手輕腳地端著水盆出了去,心道既然答應了,明兒個不管顧茵怎么說,都再不能把她放出去! 不過王氏到底還是失算了,因為第二天一大早,文沛豐就親自登門來尋了。 第27章 那會兒顧茵剛剛起身。 前一夜她的手腳半夜都沒再發癢, 睡了最近最香甜的一覺,發了一個美夢。 夢里她開起了一間不比望月樓差的酒樓,還把周掌柜挖角到了自家酒樓。 他們紅案白案雙管齊下, 王氏幫著料理其他瑣事, 生意紅紅火火,都準備去京城開分店了。 上輩子她就是在自家粥店擴大規模的時候沒的, 開分店這事儼然成了她一個心結。 這一夢結束,顧茵越發干勁滿滿, 醒了就準備起身。 然后她就看到了蹲在床頭雙手拖著下巴的小武安。 小家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見她醒了就立刻懂事地背過身去, 不看她穿衣服。 “干啥一大早不睡覺?” 小武安道:“娘讓我看著嫂嫂, 怕嫂嫂起來了又出門?!?/br> 顧茵看了一眼外頭,外頭的天還是陰沉的厲害, 風聲嗚咽,但好歹沒再接著下大雪。 她一面穿外衣一面問:“不下雪了也不能出去嗎?” 小武安老氣橫秋地搖搖頭,又學著王氏的語氣道:“把你嫂子給老娘看老實了!要是老娘燒好熱水發現你嫂嫂不見了, 就把你打成小豬頭,過年的時候把你這豬頭擺在供桌上!” 顧茵笑得臉都疼了。 小武安也跟著笑, “反正娘是這么說的?!?/br> 說完話顧茵便拉著小武安出了門。 王氏人在灶房, 耳朵伸在外頭, 聽到她房門一響, 立刻從灶房走到堂屋, 催促道:“我熱水燒好了, 浴桶也刷干凈了??靵硐?!” 這天氣洗了個澡是再不用出門了, 冷風一吹肯定要生病。 顧茵這還能說什么?只能回屋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灶房。 王氏已經把灶房正中間的長桌挪開,水缸和裝食材的筐子都堆到一角, 后門和窗戶也都被關上,窗戶縫和門縫里塞了布條。 正中間放著個大浴桶,不等顧茵自己動手,王氏便幫著把灶臺上的熱水一盆一盆往里倒,接著再從水缸里兌進冷水。 等熱水倒滿整個浴桶,王氏出了一額頭的汗,說:“快洗吧?!?/br> 看到顧茵又害臊,她這次倒沒再堅持幫著洗,把門帶上后就出去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頭發也用皂角洗了一遍。 王氏把她趕回屋待著,轉身拿了布巾給她裹頭發,還塞了一個早上她剛蒸的饅頭給她,讓她坐在屋里吃。 確定好顧茵這模樣是絕對不會再出門的,王氏這才去忙自己的事。 也就在這個時候,文沛豐尋過來了。 說起前一天的事他也沒想到。 他把顧茵給的臘八粥送到了文老太爺跟前。 文老太爺承了他的孝心,一面吃一面道:“你這孩子也是有心,我這把年紀了,不過少吃兩口飯,哪里就值當你們東奔西走請廚子呢?” 話說完,粥嘗到了嘴里,老太爺面色變了。 文沛豐以為他是覺得不好吃,便立刻解釋道:“這是那位小娘子中午熬的粥,不過天涼,在食盒里擱了幾個時辰重新熱過??赡苁亲吡宋兜?,老太爺可否給那小娘子一個機會,再讓我請她過府煮過一次新的?!?/br> 文老太爺把碗放下來,問:“什么小娘子?就是下午和你一道來的那個大狗熊?” 文沛豐道:“天寒地凍,小娘子穿的略厚了些,其實人生的很周正?!?/br> “她是不是生的白白凈凈,一雙眼睛尤其亮?” 文沛豐腦海里浮現出顧茵閃著狡黠笑意的眼睛,那雙眼睛確實靈動清亮。 他垂下眼睛說是。 文老太爺一拍大腿,“你把那個大狗熊……不是,你把那個小娘子請過來,咱們就請她了!” 文老太爺最不喜歡欠人情,被當今放官出京的時候都不曾向同僚求助。 當天他承了那兩家的人情,轉頭還把人家住址給忘了,只能讓下人幫著打聽。 但寒山鎮雖小,卻也有著數千人口,找兩個不知根知底的人家,無異于大海撈針。 本以為這事兒沒個下文了,但沒想到兜兜轉轉,那個給他熬過粥的小娘子居然主動到文家來了——那臘八粥雖是翻熱過的,但文老太爺的舌頭多刁啊,一嘗就知道這下足了功夫的粥一般人熬不出。 接著文老太爺就去讓文沛豐請人了。 可憐文沛豐雖然和顧茵算是相識一場,顧茵也是經常會去買米,但做人最忌諱交淺言深,所以其實雙方并不算特別熟絡,他也只是聽她們提過一嘴說在碼頭擺攤。 當天風雪那么大,運河早就不能行船,碼頭上連只野鳥都沒有。 文沛豐只能詢問碼頭附近的住戶。 這些住戶雖不在碼頭上討生活,但日常為了便利,多半也會在碼頭上買些吃食。 這種天氣誰被吵醒了都不得勁,連著挨了三家人的罵,文沛豐打聽到了這對婆媳大概住在緇衣巷,因為有人看到王氏拜托關捕頭找一個孩子,關捕頭當時說下值的時候會帶回去口信。 緇衣巷是一個統稱,那一片的小巷子都算在內,得來這個消息已經不容易,文沛豐又是過去挨家挨戶地問。 也得虧“惡婆婆和嬌媳婦”的名聲在那一片也算響亮,總算是讓他找到了。 顧忌到對方每次來都是婆媳兩個,文沛豐想著他們家里多半沒有成年男子,所以還特地帶了府里一個老mama來作陪。 王氏來開的門,見到文沛豐她詫異了一下,問:“少掌柜怎么過來了?” 說著便開門把人請到堂屋說話。 文沛豐天亮忙到了這會兒,凍得小臉煞白,鼻頭發紅,再不是平時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樣,頗有幾分少年氣。 王氏背過身偷笑了一下,轉頭去灶房抓了一把前一天剛買的花生塞到他手里,還給他和那老mama一人沖了一碗糖水。 “家里沒啥好東西,看你冷的,先隨便吃點喝點?!?/br> 文沛豐一面道謝,一面起身相接,讓王氏一把給按了回去。 “別客氣別客氣,坐著說?!?/br> 他沒想到王氏手勁兒這么大,按得他肩頭都有些發麻,臉上驚訝的窘色一閃而過。 喝了一碗熱熱的糖水,手腳都暖了起來,文沛豐呼出一口長氣,說起了自己的來意,“昨天您家小娘子經過我們店鋪,正好知道了我們主家在招廚子。我引薦她去府里,中間發生了一點不愉快,但是后頭我們老太爺嘗過小娘子的粥后十分喜歡,當即就說要請她。所以我才一大早特特地尋過來了?!?/br> 王氏昨兒個特地沒問顧茵出去將工的事,所以并不知道有過這樁事。 她知道兒媳婦如今是能自己拿主意的,所以她也沒幫著答應或者拒絕,只說讓文沛豐和老mama略坐坐,她進屋去給顧茵問一聲。 顧茵在屋子里的時候就聽到王氏在天井里和人說話,但是在這個時代,她剛沐浴過,又包著頭發,是不能出去的,就只能把耳朵貼在墻上聽著。 王氏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包著個粽子似的頭,趴在墻壁,樣子十分滑稽。 她不覺好笑道:“學的什么怪樣子?” 顧茵從墻上退開,笑道:“我聽著就像是大興米鋪的文掌柜來了,他來說什么?” “平時看你和那少掌柜都老氣橫秋的,今天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有朝氣!”王氏言簡意賅地轉述了文沛豐的話,又追問道:“到底是啥不愉快?你是不是在外頭受了委屈沒回來和我說?要是真的委屈你就別去,任她開再高的工錢咱們也不受那份鳥氣!” “一個月十兩銀子的工錢……” 王氏咂舌:“乖乖!那么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