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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脫離了控制怨念的意志,任由無修道驅策一把屠神手刃權貴,享受這種飲血的快意。 傳聞那一日忠親王府門口血流成了海,不止揚言要把他這戲子之后大卸八塊的權貴,還有縱容他被折辱的忠親王妃和世子。 尚在蜀南駐守的忠親王,收到八百里加急傳來的圣旨匆忙返京,踏入長安城的第一瞬,正對上一襲紅衣黑發的少年。 少年身后是無數沒了氣息的皇城軍,一時竟分辨不出那紅衣究竟染了誰的血。 所謂姜還是老的辣,傅晚韞那時畢竟年幼,身為征戰四方的常勝將軍忠親王爺,自然有法子暫且抑制他的發狂。 待他陷入昏迷,忠親王立即查探他的經脈,發覺無修道早已侵入他的奇經八脈,根本無法逼出。 以防傅晚韞清醒再度發狂,情急之下的忠親王決定孤注一擲,使出絕大部分內力才勉強喚回了傅晚韞的理智。 可惜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傳來北祁偷襲邊城上郡的消息,受皇命所迫忠親王又匆匆趕往上郡。 屋漏偏逢連夜雨,北祁軍中出了jian細,導致忠親王率領的軍隊直接全軍覆沒。 很快有御史信誓旦旦彈劾忠親王叛國,正巧如了唐帝想趁機抄了忠親王一脈的心思,連查找是否通敵的拯救都沒有,直接一道密旨賜死一軍主帥的忠親王。 等到武將千里迢迢將唐帝多年心腹大患的項上人頭帶回金鑾殿,唐帝才松了口氣。 不過很快他又陷入了畏懼。 想到半年前傅晚韞一把屠刀差點讓他的皇城軍全軍覆沒,唐帝又提心吊膽起來。 還是聞此消息的皇太后出面,建議唐帝下令遷傅晚韞的亡母牌位入皇室,并讓他承襲忠親王這一脈。 此舉哪怕不能安撫傅晚韞,也能在倫理道義方面不給世人留下把柄。 這一切都瞞著傅晚韞秘密進行,待他好不容易沖破忠親王下的掣制,有了踏出密室的力氣,卻見府中只剩一只孤零零的桃木牌位。 連續三日,他在亡父的牌位前跪足了整整三十六個時辰。 倒不是他對這位太過陌生的父親心存不舍,只因唐此舉就差斬草除根,連帶把他踢入地獄。 于是有忠親王內力加持的他,跪足時辰出了王府第一件事,便是攜一把屠神彎刀差點掀了整個大明宮。 不過無修道能帶給他權傾朝野的無上力量,自然不可能無需付出任何代價。 唐帝這才有了危機意識,未曾想千軍萬馬都抵不住一個陷入癲狂的少年,眼前龍椅不保,還是一心皈依佛門的皇太后,讓唐帝請了青龍莊云氏家主與玄衣谷圣醫出面。 算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位當世強者聯手這才封了他的靈脈,讓這魔頭不再一把屠刀發瘋。 然而一時限制反派可謂毀天滅地的行動力,卻不能阻止反派喪心病狂的智商。 靈脈受限期間,他暗中利用無修道以鐵腕手段控制長煉城,不斷讓忠親王府的勢力滲入朝堂,逼迫唐帝妥協進而自己坐上攝政王的位子呼風喚雨,挾天子以令諸侯。 但凡有人觸他不快,或是明里暗里妄圖用人輪道德指責他謀權篡位、不得好死,都會死于他的屠刀之下,無一例外。 如此一位嗜殺成性的魔頭控制朝堂,人人恨他入骨,人人也怕他入骨。 尤其怕他放任無修道生殺予奪,如當年以一己之力讓整個長安城血流成河那日一般,滿頭黑發四散、一襲紅衣飛揚。 絕逸容顏又冷又白,眼尾上挑的美眸似涂了紅脂,邪邪勾唇自稱“本座”。 提及“本座”二字,哪怕輕笑著自稱,也會無端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仿佛從地獄出來,專為索魂而生,與天道人倫對抗。 原著當中關于這位攝政王禍亂臣民的文字插敘說來復雜,實則在許意棠的識海里回憶起來,如三倍速播放的電影場景,頃刻讓她察覺到傅晚韞已被無修道控制。 怎么辦? 難道真要眼睜睜看他為魔功所控造就一片血海嗎? 無論事出是否有因,論及人倫天理,若是雙手沾染的殺戮太多,終究會被世道不容,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邪不勝正便是如此。 參照原著,一把屠神飲萬人血的傅晚韞,最終落了被正道之光的傅云澤,砍斷手腳筋凌虐致死的下場。 若是穿書以來傅晚韞又步入前世的軌跡,那她想實現讓傅晚韞答應娶她、以實現壽終正寢的心愿豈不是打水漂了? 再者,這天塹圍場終究位于大楚,受無修道控制神智的傅晚韞在大楚生殺予奪,第一個為這副畫面痛惜沉默的一定是楚朝寧。 她不能讓哥哥為難。 不行,不行。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她和傅晚韞現在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沒除掉傅云澤之前,說生死綁在一起都毫不夸張。 因此,即便被傅晚韞威脅掐斷脖頸或是挖了雙眼的風險,她都必須帶傷堅持,定要阻止他一身血衣入邪道。 打定主意,許意棠緊緊看向衣袂翻飛、立于半空的白衣郎君,高度集中注意力之際,腦中飛快思索著應對之策。 “嗷——??!” 又是一聲恍若山崩地裂的刺耳虎嘯,許意棠忍住渾身的戰栗,也不見得傅晚韞如何動作,一陣血霧四散,那削瘦山君連反抗都不得,彎刀直接入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