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威廉二世經過和大臣商討,決定同意華夏提出的條件,潛艇的制造技術,二十五名現役海軍軍官,五十名陸軍軍官,十五名空軍軍官。除此之外,德皇還大方的送給華夏十艘拆除了炮塔的輕巡洋艦。德國人也在玩心眼,十艘艦船中有八艘是戰前臨時由商船改裝,在日德蘭海戰中都遭受過炮擊,船體損毀嚴重,船廠甚至懶得修理。與其留在軍港內發霉,不如拿去給華夏人做人情。 至于華夏人如何在英國人的封鎖下將這十艘巡洋艦運回去,就不關德國人的事了。如威廉二世所想,在戰爭期間,華夏都沒到德國來“提貨”,直到戰爭結束,這份通過電報商定的密約才真正發揮作用。 在華夏人開著巡洋艦大搖大擺離開時,法國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德國水兵一絲不茍的鑿船。 繼德國人之后,法國人也再次登門,但已經被養大了胃口的李謹言,卻沒之前那么好說話了。為了換到想要的東西,法國人不只答應了李三少先前提出的條件,還對越南與華夏交界處部分爭議領土做出了讓步。 于是,在越南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被法國人全權代表了。 送走了法國領事,李謹言臉上的表情也未見得輕松,此時越南的遭遇,讓他想起了另一個時空中的華夏,在歐美國家如強盜般瓜分世界時,國家貧弱,便只能任人宰割。 弱國失去的何止是國土和財富,還有尊嚴! 一個失去了尊嚴的國家,即便是以往跪拜在面前的小國,也敢肆意挑釁,欺辱! 李謹言攤開右手,緩緩將手指全部握緊,用力,指甲刺痛了掌心,心卻越來越堅定。這個時空的華夏,絕不會再走上歷史的老路! 樓少帥推開房門,邁步進來,李三少正握拳咬牙中。 聽到腳步聲,李謹言抬頭,和站定的樓少帥對視兩秒,若無其事的放下拳頭,“少帥,你剛剛眼花了?!?/br> 樓少帥:“……” 京城 收到關北發來的電報,樓大總統足足五分鐘沒說出一句話。 站在辦公桌前的總統機要秘書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大總統,是否回電?” “回電?”樓大總統放下電報,猛的一拍桌子,瞪圓了眼睛,“回他老子的電!x了個巴子的,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小王八羔子!一天不給老子惹麻煩就不安生是吧?!” 樓大總統桌子拍得砰砰響,罵聲震天,機要秘書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到展長青出現,才把他從水深火熱中解救出去。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走”出總統辦公室,摸了一下脖子,一手的冷汗。 當初被晉升為大總統機要秘書,多少人羨慕嫉妒恨,想著法的給他下絆子,可如今……他后悔啊,早知道就順了這些人的意,也好過送份電報都像上刑場。 總統辦公室內,展長青看過關北發來的電報,也很長時間沒說話。時至今日,能讓展部長無話可說的情況,不能說沒有,也絕對是少之又少。 “妹夫,你說說,這兩個小王八蛋就不能老實幾天?!” “大總統,如電報中所言,此舉也是為國?!?/br> “我知道?!睒谴罂偨y壓低了聲音,摸摸光頭,朝門口看了一眼,隨即又提高了聲音,猛的一拍桌子,“你別勸我!老子生氣!快被氣死了!” 展長青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被樓大總統的行為搞糊涂了,直到樓大總統從抽屜中取出另一份電報,看過上面的內容,他才算弄明白。 這封電報是直接發到樓大總統手中的,總統府內有電報機的事情,知道的人極少。 “這兩個小王八蛋抓人也沒提前告訴我一聲,現在又訛了洋人這么多好東西,我要是不來這么一出,等這幫洋人回過味來,肯定會上門找麻煩。我也不怕他們,就是煩人??!”說到這里,樓大總統頓了頓,聲音又壓低了些,“周圍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明知道有問題,也不能隨便動。如今我算明白身不由己是個什么滋味了?!?/br> 樓大總統唱做俱佳,若是一般人也就信了,可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是展長青。 “大總統,”展長青放下電報,“有話不妨直說?!?/br> “知我者,妹夫也?!睒谴罂偨y摸摸光頭,“我也是上了年紀的,如今被這么一氣,這心口發堵啊,很快就要病了,病得嚴重啊?!?/br> 展長青:“……” “那幫洋人找上門,就要勞動妹夫了?!?/br> 展長青:“……” “這事就這么定了,妹夫,你可幫了姐夫大忙??!” 展長青:“……” 此時此刻,展部長只有一個念頭,辭官,掛??! 正如樓大總統所料,很快,英國公使就找上了門。英國人并沒像德法一樣放低姿態和李謹言商談,而是想通過華夏政府直接對北六省施壓。已經擁有馬克坦克的大不列顛,竊取裝甲車情報也并非為了武裝軍隊。通過法國,他們也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雖然手段可能不太光明。 朱爾典此行的目的,為的是被北六省抓捕關押的英國間諜。比起其他為大不列顛做事的華夏人,這名以醫生身份做掩護的間諜,是個不折不扣的英國人! “必須讓北六省放人!” 調動這名間諜,朱爾典是承擔了一定風險的。在潛入北六省之前,這名英國間諜一直在上?;顒?,他手中掌握的東西,比李謹言能想到的要多得多!朱爾典必須在他沒有被華夏人撬開嘴巴之前,把他從華夏人手中救出來。他應該慶幸,華夏人認為這名間諜最重要的目的是竊取軍事情報,暫時沒有往更多的方面去想。 在出門之前,朱爾典就預料到此行不會太順利,不過,在華夏生活幾十年,于外交場上浸yin大半輩子的朱爾典,一旦打定了主意,絕對不是那么好打發的。 就算是展長青,面對這樣的朱爾典,也感到棘手。 展長青同朱爾典周旋時,樓盛豐借病返回總統府,樓夫人正和四姨太說話,樓二少和樓五的胖小子坐在沙發上翻畫報,這是《趣談報》新出的增刊,一刊十頁,畫的全都是市井趣談和民間故事,精美的封面,聞著似乎還有一股墨香味。 “大總統回來了?!?/br> 樓夫人和四姨太同時站起身,接過樓大總統脫下的外套,送上擦手的毛巾,樓五也起身恭立在一旁,戴國饒同蕭有德一樣舉家進京,戴建聲在京城置了宅子,當著樓戴兩家人的面,給樓五道歉賠禮,之前的那件事貌似是揭過去了,可就算戴建聲真的洗心革面,夫妻之間也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兒子,想爹嗎?” 樓二少正帶著胖小子一板一眼的給樓大總統行禮,結果卻被一把抱起了起來,小臉一肅,眉頭一皺,“父親?!?/br> “兒子哎,”樓大總統無奈嘆氣,“你大哥那樣的,有一個就夠了……” 胖小子抱著個布熊娃娃,好似還不明白眼前這是怎么回事。 樓五想笑不敢笑,樓夫人卻沒管那么多,笑著道:“大總統,你這說的是什么話?快把睿兒放下,沒看孩子都快哭了嗎?” 沒等樓大總統說話,樓二少卻開口道:“娘,我沒哭?!?/br> 樓夫人:“……”大總統說得對,逍兒那樣的,有一個真夠了。 第二百零七章 1916年6月底,在歐洲西線戰場上,法國北部的索姆河畔,英法聯軍集合三千多門大炮,對德軍進行了持續七天的狂轟亂炸,一百五十萬發炮彈砸在了德軍的陣地上。 七月一日,炮聲終于停了,以英軍為主的協約國部隊向德軍發起了進攻,年輕的士兵們沖出戰壕時,并不知道,炮轟沒有摧毀德軍的作戰意志,而他們精心打造的筑壘地獄,將成為協約國士兵的死亡之地、 只是第一天的進攻,英軍就死傷了六萬人,這是個可怕到無法想象的數字。戰場上,到處遍布著英軍的尸體,他們密集的沖鋒隊形,使得德軍射出的每一顆子彈都不會落空。 這一天,成為了開戰以來英軍死傷最慘重的一天,即便是在伊普雷,英軍也未遭受過如此大的損失。 后世也將這一天稱為英國陸軍最倒霉的一天。 戰斗到后來,沖鋒的士兵已經不去想他們為什么而戰,是否會像其他人一樣受傷或死亡,在軍官尖銳的哨聲中,他們只是本能的拿起武器,沖出戰壕。 雖然華夏停止了向歐洲派遣軍事觀察團,歐洲戰場的消息卻仍源源不斷的傳回國內。有如許二姐一樣的情報人員,也有自愿奔赴歐洲的記者。在索姆河戰役開始后,無論是情報人員還是記者,發回國內的消息都重點提及,大部分歐洲人的日子正變得十分糟糕。 食物和藥品的價格幾乎是幾天一個樣,食物配給制開始在各國實行,黑市猖獗。尼德商行的商品,尤其是罐頭和糖果,早已成為黑市上的搶手貨。 黃金,銀幣,古董,都被用來換取生活必須的罐頭和面包。 據說,因為美麗的東方妻子,尼德對東方古董,尤其是華夏古董情有獨鐘,只要是華夏的東西,尼德來者不拒,一本貌似不起眼的書籍,就能換回至少兩盒罐頭!但是,美麗的尼德夫人對鑒賞古董很有一套,若是有人妄圖欺騙他們,將永遠無法再踏入尼德商行的大門。 不是沒人鋌而走險,冒險者的唯一下場,就是消失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再也沒有出現。 人們這才察覺,尼德商行銷售的,不只有罐頭,還有武器。 士兵們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戰爭進行到現在,交戰士兵死亡人數不斷攀升,大量訓練有素的士兵消耗在塹壕戰中,很多只經過兩三個月訓練的新兵被送上了戰場。將這樣的士兵送上戰場無疑是在犯罪,可無論是德國還是法國,都沒有更好的辦法。就連英國,也開始用“無法忍受”來形容本國軍隊在戰場上的傷亡。 隨著戰爭持續升級,各國軍隊變得無以為繼,交戰雙方的目光都投向中立國,美國和華夏就是最好的拉攏對象。輿論戰在美國打響,法國有絕對的理由認為美國人應該站在自己一邊,美利堅獨立時,法蘭西是第一個宣布承認的歐洲國家,連美國的象征——自由女神像,都是法國送的! 這時,英國的立場會變得很微妙,可為了戰爭的勝利,約翰牛選擇無視高盧雞對著美利堅呱呱呱。 報紙,廣播,散發的傳單,都是協約國宣傳的武器,相比起來,德國的手段就差得多了。 戰爭雙方也想在華夏如法炮制,可惜的是,華夏聯合政府和各地軍閥根本就不給他們機會。 談戰場傷亡?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說虐待戰俘?經歷過庚子年之禍的軍閥頭子們眼一瞇,這些手段聽起來很熟悉啊,貌似當年八國聯軍進京城,就是這么禍害華夏老百姓的…… 談邦交談友誼?在這些歐洲列強眼中,華夏一直是一塊大蛋糕,拿著刀叉的食客會和蛋糕建立友誼? 送走替英國人辦事的說客,云南督帥龍逸亭冷冷一笑,扯開軍裝衣領,往圈椅上一靠,朝站在一邊的副官招招手,“去,帶上幾個弟兄,找個沒人的地方宰了?!?/br> “大帥,他可是……” “是什么?管他是誰,披著人皮不做人事,不該殺?”說什么事成后助他一統西南,成為大總統也不是難事,當他姓龍的是個利令智昏的傻子?!滿口的英國人,還記得自己的祖宗是誰嗎? 副官不再勸,領命下去。和換了新式軍裝的龍少帥擦肩而過。 “少帥!” “恩?!饼埳賻淈c頭,走進室內,“父親,你叫我?” “對,”龍逸亭直起身,“關北那邊又來一批貨,這次走緬甸,你親自帶隊?!?/br> “走緬甸?那越南?” “法國人把越南人給賣了,唐廣仁那老小子沒費一槍一彈,白得好大一塊地盤?!饼堃萃び殖读顺兑骂I,“估計這段時間那邊都不會太平,和越南的生意暫時停一停?!?/br> “是,父親,那我下去準備了?!?/br> “去吧?!饼堃萃ふf著,又把龍少帥叫住了,“你看樓家那頭老虎娶的媳婦不錯吧?” “父親,朋友妻不可戲?!?/br> “沒叫你干那缺德事!”龍逸亭嘟囔一句,“老子還想抱孫子!” “父親,我知道?!饼埳賻浲蝗恍α?,端正的面孔,因笑帶上一絲不羈,“該怎么做我知道?!?/br> “知道就好?!?/br> 龍逸亭哼了一聲,擺擺手,照目前來看,往后數三十年,大總統位置上坐的就算不是樓家人,也會是樓家扶持的,樓盛豐那兒媳婦還是個錢耙子,和他們好好“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上羌遗畠憾技蘖?,李謹言也沒個親meimei,親戚家的不說也罷,否則說不準還能當個親家,憾事啊。 不過樓家的七個姑娘沒一個嫁到六省之外,唯一能和樓家牽扯上親戚關系的宋家,還是從李家那邊拐了個彎。龍逸亭瞇了瞇眼,偶然?搖搖頭,反正樓家不可能再變出一個姑娘來,想那么多做什么。 被說客找上門的不只有龍大督帥,可只要這些督帥腦子沒抽,哪怕對方說得天花亂墜,也沒人松口。 北六省即便有說客上門,找的也不會是李謹言。他現在關注的除了和德法之間的生意,就只有那些被關押的間諜。 法國間諜已經被釋放,按照雙方的說法,這不過是一場誤會。英國和俄國間諜分開關押在囚室里,怎么安排他們,李謹言還沒考慮好。日本間諜被一天三頓“熱情招待”,一邊眼淚鼻涕橫飛的錄口供,一邊為丁肇和喬樂山的藥品研究事業添磚加瓦。 就在李謹言以為從這些間諜身上,得不出更加有用的東西時,卻接到了一封從京城發來的密電。 當天,英國間諜就被從囚室中帶了出來,審訊室內,丁肇和喬樂山正打開醫藥箱,看著被帶進來的英國間諜,喬樂山抬頭笑了笑,丁肇則依舊在藥箱里翻找著瓶瓶罐罐。 與此同時,身在蘇州的李錦書也迎來了一個聞名已久,卻始終未見的人,許逸文的正室夫人。 “錦書meimei,初次見面?!痹S夫人穿著舊式的裙子和琵琶襟大襖,梳著圓髻,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個“舊式”女人,但她身上的氣質和言語行事,卻讓李錦書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