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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開始猶豫彷徨,捏著她的手漸漸開始失去力氣,當我想放開的時候,祈佑出來了。他的目光徘徊在我們兩人之間,深不可測。 蘇思云一見祈佑的到來,她立刻扯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帶著哭腔,淚水毫無預兆的滴落,皇上您終于來了。她欺負我與煥兒。 剎那間,我回頭對上祈佑深邃的目光,沒有說話。終于是將緊捏著蘇思云的手悄然松開,我不會哭,不會撒嬌,所以我注定要輸吧。 你現在立刻帶著煥兒回長生殿。祈佑的語氣很平淡,但是平淡中夾雜著絲絲警告。 皇上?明明是她蘇思云突然停止了哭泣之聲,驀然仰頭看著祈佑,那張原本清麗的淡妝被淚哭花,有些láng狽。 朕,不想再重復一遍。yīn鷙之聲又提高了幾分,目帶寒光直she于她,駭住了她。 蘇思云雙手緊緊揉著懷中的孩子,緊咬下唇,眼神無不流露著隱怒,來回飄dàng在我們兩人之間。 那臣妾告退。一跺腳,轉身踏上了玉輦,悠悠的離去。 我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她遠去的身影,我沒有料到,祈佑什么都沒問,就選擇相信我,還將她怒斥而去。我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昨天他還信誓旦旦的對我說,他能為蘇思云保證,而今日這樣大的轉變,真的讓我不知所措。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何必同她動怒呢?祈佑的聲音驚擾了我的思緒,他輕托著我的脊背,將我帶進了養心殿。 我剛才可是在欺負你的蘇貴人與大皇子,你不生氣? 她不先惹怒你,你是絕對不會先去挑釁他人的。祈佑低聲笑了出來,我的神色卻僵硬了。他還是了解我的,如此了解我的祈佑,如今我該用什么表qíng去面對他呢。 獨與他漫步在這養心殿的花石階之上,暗塵被夏風卷起,chuī散了我原本的燥熱。殿宇巍峨,琉璃瓦閃閃。側首看著祈佑面容上那蟄伏已久的東西,似乎正在蠢蠢yù動。他似乎有話要對我說。 果然,他無比鄭重的執起了我的右手,十指緊扣,馥雅,你說我從來都將事qíng默默的藏在心里,不肯與人分享?,F在,我就將蘇思云的事,告訴你。 我靜靜的聽著他格外低沉的聲音,他真的要告訴我嗎?似乎,想了很久,才打算告訴我他能對我坦白,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我很早就同你說過,蘇思云是昱國的jian細??墒?,昱國的jian細遠不止她一人,為了將所有的jian細抓出,我必須控制住她。他將我的手按到自己的心窩之上,這里,一直都只有你! 起先因祈佑那句jian細遠不止她一人呼吸險些停滯。后因手心感覺著他心臟的跳動,我的心似乎也跟隨而動,那份qiáng烈的感覺讓我手足無措。他原本緊蹙的眉毛慢慢舒展開來,笑意漸濃,那日,望著你倉皇的奔出寢宮,浸入那漫漫大雨。那一刻,只覺你又將離我而去。 眼眶中慢慢凝聚著淚花,眼前的他一點一點的模糊著,呢喃的問,我們的梅可還好? 他的指尖滑過我的臉頰,抬手捋起我肩上的碎發,只聽他輕輕說,一切安然我還想在四五六七年陪你一道去賞梅呢。他那一雙清目細細打量著,仿佛怎么也看不厭,片刻又道,真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我聽此話,我yù開口想拒絕,我怕給了他一個希望一個承諾,他會說話不算話,真的想要qiáng留我在這個皇宮。我的聲音才脫口而出,雙唇便被他單手按住,出聲打斷,七個月,待你的孩子出生,再給我答復。 第四十五章長生殿驚變 在養心殿與祈佑聊到子時三刻才罷,原本祈佑要流我于養心殿就寢,但是我卻婉拒了。只道,我來這,不是為了做你的妃,而是為了保我的孩子。祈佑未做他言,只吩咐左右侍衛用他的龍輦護送我回宮。 寂寞正云霧,深夜風煙襲,幽香暗斷魂。 這回去的路上我想了許多,皆是關于祈佑與我閑聊的話,讓我最深刻的還是蘇思云。我問他,既要寵她,卻不封她,難道不怕她起疑?祈佑卻是回了我一句不可思議的話,一年前,蘇思云親口對他坦承了自己的身份,那時的她已懷有身孕,她求祈佑能留下那個孩子。祈佑留下了她的孩子,而且,不計較她jian細的是很粉,給了她更多的寵愛。而蘇思云也沉溺在這份寵愛之下,甘之如飴。 我想,蘇思云是愛祈佑的,更愛那個孩子。所以她才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懇求祈佑能留下那個孩子。 可祈佑說,蘇思云的內心絕不如外表那么單純,她的心中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她不說,定是有所顧忌。所以他打算,用寵愛慢慢化解她的戒心,讓她將隱藏與亓國的jian細全數抖露出來。 聽了這么多,我只給了祈佑一句話,若真要化解她的戒心,皇后之位給她,太子之位給納蘭永煥。 祈佑一口回絕,給了三個字,不可能。 我問為什么,難道你不想一網打盡? 他只答,皇后之位,我承諾過給你,除你之外,任何人妄想。 我都已經將當初那個承諾看淡,而他卻始終執著嗎?我很亂,真的很亂。從何時起,我面對愛竟會如此紊亂,拿不定主意。理智說,現在已經容不得我一錯再錯了。 回到寢宮,最先見到的是守夜的莫蘭與心婉,她們見我來先是行個禮,后恭敬的迎我進去。 主子,聽聞您今夜與蘇貴人發生了沖突。莫蘭永遠是好奇心最重,也最愛言是非之人,您以后可要當心她哦,別看她外表那么單純,其實她可有城府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的對您不利的。 邁進寢宮門檻那一刻,我霍然頓住步伐,冷冷的掃她一眼,莫蘭你可聽過,說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她聽完,立刻默默垂首,噤聲不語。我看不清她的表qíng,更不想看清,驀然轉入寢宮,將厚重的門關上,將她們兩人隔離在外。 沒走幾步就看見浣薇獨自倚靠在桌旁,單手支著搖搖yù墜的頭,還有桌上一直擺放著的藥她一直在等我?我朝她緩步走去,浣薇或許是聽見腳步聲,立刻驚醒,主子,您回來了。她有些慌亂,目光急速投放在桌上的藥,伸手在碗邊試了一下溫度,哎呀,都涼透了,奴才再去給您熱一遍。 看著微弱的燭光映照在她側臉,那一剎那我仿佛再見到云珠。她總是在深中將那一碗湯熱了一遍又一遍的等我回來。 我立刻想要接過她手中的藥碗,不用了,這么熱的天,喝點涼藥沒有大礙。 浣薇忙收回手,不依,主子,您的身子不行,一定得喝熱的,您等著我,很快!她生怕我會搶了她手中的藥,一溜煙端著藥碗就沒了人影。 我帶著淡宛的笑容坐在圓凳之上,靜靜的等待著浣薇回來。無聊之即,將隨身攜帶這的夜明珠取了出來,云珠云珠和太后有什么關系?或許說,云珠和韓冥會不會有關系?如果沒有關系,無緣無故為何要說起我?云珠與他們很熟? 家父沈詢乃聲名顯赫,功高蓋主的大將軍,卻在六年前被皇上以謀逆之罪而滿門抄斬。 十三年前我家遭遇變故,我僥幸逃了一條命,幸得她救了我。 六年前,謀逆罪名,滿門抄斬。 十三年前,遭遇變故,僥幸逃脫。 七年前云珠說,六年前滿門抄斬。七年后,韓冥對我說,十三年前家遭遇變故。時間竟然出奇的吻合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那次之后,我就與哥哥失散了,為了找尋他,我游dàng在外皆以偷為生。 哥哥! 腦海中猛然閃現出一抹靈光,難道韓冥是云珠的哥哥? 門突然被推開,嚇了我一大跳。定睛一看,是浣薇端著藥進來了,她小心翼翼的端著剛熱好的藥生怕會灑了出來,最后來到桌旁放下,主子快喝吧。 辛苦你了,浣薇,我這個主子很難伺候吧。拿起藥勺,放在嘴邊輕輕chuī散熱氣,然后一口咽下。只有一個字形容苦。這到底是什么藥呀,苦到這種程度,真懷念連曦的茶,真懷念昱國的一切。 怎么會,主子你是奴才見過最和善的主子了。 和善?我自嘲的笑了笑,好了,你退下吧,我要安寢了。淡淡的屏退了她,我拿著勺一口一口的飲著碗中那漆黑的藥汁,苦澀的感覺蔓延了整個味覺。難道,如今的我給人的感覺還是和善嗎?如果真的是和善的話,那我就很難呆在這個后宮,更難保全我的孩子。更何況,現在的祈佑也不便保我,因為他要從蘇思云那下手,如果真調轉頭來保護我,他的計劃就要泡湯了。 我知道,這個后宮皆在猜測我腹中之子到底是誰的,祈佑沒有解釋,我更沒有解釋。流言蜚語就這樣鋪天蓋地的四處流傳著。 蘇思云這個人,我還是暫時不要再去招惹了,能避則避吧。 次日我聽聞一個消息,展慕天被封為侍中,侍從皇帝左右,是個不錯的官位。真沒想到祈佑會如此看中展慕天,十六歲初為狀元便一舉封為侍中,相信朝廷中會有許多人不滿吧,也不知展慕天能否承受住四面而來的壓力。 今早我派浣薇帶話去太后殿,希望能見韓冥一面,還給太后帶去三個字沈繡珠。果然,不出一個時辰,韓冥就來到昭鳳宮,我屏退左右隔著cha屏與之會面,只為了防人說閑話。不過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會有人說閑話的,可我不介意,難道我被宮人說的閑話還少嗎? 辰主子,你給太后那句沈繡珠不知是何意?韓冥的聲音冷冷的由cha屏另一端傳了進來,隔著cha屏我只看的見他的身影,卻看不清他的神qíng。 我今天只想問你,十三年前的變故,可是沈家的變故? 不懂你在說什么。 我驟然沉默,指尖撫過cha屏,記得多年前在雪地你背我走的那條路嗎?我相信了你,我告訴了你我的真名,如今你能不能如當時我對你那般,告訴我實qíng? cha屏另一端突然安靜了下來,我靜坐等待著他對我說實qíng,雖然我的心中隱隱有個底,但是我還希望能親口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