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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淵聞言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他揮手讓那些下人們都出去,說:“師尊這不是明知故問嗎?!?/br> 他眼神掃了一眼拖的長長的鎖鏈,在看著折卿眼中一點責備的神色,“嘖”了一聲,復又搖搖頭,無奈的語氣說:“師尊,你呀,還是擺不清自己的位置?!?/br> “你現在不是什么仙君,還需要本座再提醒你一次嗎?!?/br> “現在,你是我聞淵的階下囚?!?/br> 他上前一步,直逼近折卿,英俊逼人的臉無限放大在折卿面前,使折卿的瞳孔里映出的全都是他。 現在的聞淵身形實在過于高大,折卿在他面前顯得屬實單薄瘦弱了些。 聞淵抬起手,拇指輕輕摩挲著折卿的嘴唇,由于兩人此時離的極近,而且他以下犯上的動作,瞬間令周遭的氣氛曖昧升溫。 他語氣竟聽著有些親昵:“不乖的折卿就要用鏈子鎖起來?!?/br> 折卿出乎意料的沒有反抗,仰著頭看他,眼神晦暗不明。 聞淵輕笑一聲,放下手:“師尊那是什么眼神?!?/br> 折卿道:“就算你對待一個階下囚,也不該用羞辱的方式?!?/br> “羞辱?” 聞淵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般重復了一遍,然后歪著頭看著折卿道:“師尊覺得這樣就算羞辱嗎?” 折卿錯開他的目光,淡淡回答:“算了,跟你講不通道理?!?/br> 聞淵的眼神瞬間沉下來。 他陰沉的開口,帶著不易察覺的冷笑:“是啊,堂堂折卿仙尊和一個魔族當然講不通道理了?!?/br> “你說是不是?” 折卿似乎不想繼續和他的談話了,他轉過身想往塌邊走,手腕卻一把被聞淵攥住了。 折卿回頭,赫然發現聞淵的眼睛已經在不知什么時候全紅了,印堂間魔尊的印記正隱隱約約的浮現出紅光。 折卿心下一驚,他說的話刺激到他了?難道這是聞淵極度發怒的表現嗎?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剛才對聞淵的態度確實有些過于冷漠了,但是,他說的也確是事實,沒有人被欺負著還要感恩戴德。 雖然……他只是覺得心里難受。 折卿抿了抿嘴唇,看著聞淵那不依不饒的樣子,終于嘆了一口氣,說道:“為師不是這個意思?!?/br> 其實他很少在聞淵面前自稱為師。 聞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他一手養大的,總稱為師讓折卿覺得他們的距離過遠,那些年,他總想和聞淵更好的交流,因此就成了習慣。 折卿道:“雖然現在我不是你的師尊了,但是,好歹咱們以前也相處過那么多年。我雖成了階下囚,可那些在地牢里的時日你罰也罰過了,氣也出了,如今你若還是覺得不解氣,大可繼續折磨我?!?/br> 他輕聲道:“就當是……補償你?!?/br> “可你這樣做,”折卿動了動右腳,鎖鏈發出一陣輕響,“讓我覺得很難受?!?/br> 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寧可聞淵怎么報復他,他也不想這樣,被他囚在深宮,時不時聽他三言兩語的譏諷。 聞淵赤紅的雙目定定的看著折卿一開一合的紅潤嘴唇,這幾日,折卿沒有以前看著那么瘦弱了,被他稍稍養胖了一點。 聽他說完,聞淵沉靜了幾秒,后退一步,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笑聲很不正常,折卿心跳加快了幾秒,好一會兒聞淵才停下來,他臉上的神色竟是悲愴和瘋狂。 聞淵的眼角微微發潤,他忍著滔天的想要摧毀一切的欲望對折卿道:“師尊,我再問你,你覺得這便是羞辱了嗎?” 折卿看著他沒有回答。 聞淵說道:“……你知道我在魘域的那三百年,是怎么過的嗎?” 折卿瞬間有些心慌,他最不愿的就是聞淵在他面前提起從前。 那時,他被折卿一劍穿心,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起先是無盡的海水,冰冷刺骨,水就從我傷口里淌進去,好疼啊,我呼吸不上來,卻眼見著自己向下沉到未知的地方去?!?/br> “魘域的土地寸草不生,我躺在上面動不了的時候就在想,這輩子,居然要在這個地方化為白骨?!?/br> 折卿聽他一字一句的說著那些他沒有親身體會過的遭遇,聽著他的話,卻疼在自己心上。 “你知道嗎,魘域好多遠古妖獸啊?!?/br> “他們聞到新鮮的血的味道全都發狂了,那時我勉強支撐起身子,隨便撿起手邊能拿的東西就和他們生死搏斗?!?/br> “好多次,我就要站不起來了,血就要流干了,沒力氣了,就在想,折卿,你如何能這般狠心?!?/br> 折卿被他說的受不住了,心疼的仿佛在滴血,他閉上眼睛仰起頭,忍著淚水不流下來。 “不過好在,我就像有神靈庇護一般,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后來覺得,或許是上天眷顧我命不該絕?!?/br> 那個時候的遭遇竟被聞淵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描述了出來,折卿卻可以透過他的話中想象到聞淵當時的絕望和生死一線。 可那的罪魁禍首都是他啊。 是他刺了聞淵心口一劍,是他將他打落魘域,是他讓他獨自一人在那個寸草不生的地方遭受了三百年的苦楚。 他能想象的到,一個重傷將死的人,究竟是怎樣與那些妖獸纏斗,又是經受了多少殘忍的磋磨才能到如今魔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