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頁
獵人已經知道城邦方會與他們為敵了,應該不至于來自投羅網;而且他們想去殺光死靈師,這個時候也不該分散戰力。 這么想著想著,冬薊突然發現也有另一種可能性:獵人認為只靠定位法術不夠穩妥,于是還專門派了人跟蹤他。 人也不用多,只派一個人就夠了,最多兩個。萬一這些人被抓了、被殺了也沒關系,損失不算很大。反正亡者獵人都不怎么重視友愛。 冬薊頓時頭皮發麻。他可對付不了亡者獵人,哪怕是一兩個也不行。 他不光是怕,同時也有些懊惱,責怪自己思考事情不夠全面。他在法術方面能想出一堆詭計,在戰術方面可真算不上多懂,做這些事肯定有缺陷。 他不想耽誤時間,就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思考現在應該怎么辦。 往好處想,即使真是亡者獵人,他們也不會跳出來直接殺了他,他們應該會把他抓回去審訊……冬薊啞然失笑,暗暗感嘆自己的要求可真夠低的,連這能都算“往好處想”了。 冬薊緊繃著神經走出了很遠。周圍一直沒有再出現異常動靜,也沒有人跳出來攻擊他。 時間長了,他忍不住懷疑:難道剛才是我聽錯了?其實沒人跟蹤?只是少數殘留在森林里的動物而已? 他一邊想著,一邊回頭看,想看一下滑橇上的卡奈是否還好。 卡奈身上裹著斗篷,外面還捆著皮繩,被牢牢地固定在滑橇上。冬薊沒有把斗篷蓋過卡奈的臉,而是把他的臉露出來,再在上面扣一頂氈子寬沿帽,這樣來隔絕落葉和灰塵,也防止卡奈的臉被草枝割傷。 如果把斗篷直接蓋過臉,會讓卡奈看起來像是真正的尸體。冬薊不愿意那樣做。 確認過卡奈的情況后,冬薊轉回頭,剛走了幾步,突然停下。 前面站著一個人,就在正前方幾步遠的地方。 這人很高大,穿深色皮甲,戴著碎皮革拼縫成的面具。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靠近的,冬薊一點聲音也沒聽見。 冬薊只覺得涼氣從心臟竄到全身,大腦一片空白,愣在原地盯著那個人。 那人的腦袋旁邊露出劍柄和弓,看來是在背上背了不少武器。冬薊的視線慢慢移下來,看到了箭匣,還看到那人手里拎著彎刀,刀刃上黑乎乎的,應該是血跡。 他移開目光,又看到那人另一側腰間掛著卷起來的鞭子…… 恐懼頓時就消失了。冬薊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冬薊感嘆。 “抱歉,不是故意的?!卑柖』卮?。 說完,他將彎刀歸鞘,單手拉下來軟皮面具,露出上半張臉。 阿爾丁的打扮看起來像個亡者獵人,但細看之下就有很多區別了。獵人也會帶多種不同的武器,但基本以短武器為主,最常見的是匕首、手斧和釘頭錘。冬薊見過的亡者獵人里沒有一個會帶長劍和弓,大概因為他們常在光線昏暗、地形復雜的地方行動,不太適合用這些武器。 還有那卷鞭子??吹剿?,冬薊才徹底認出這是阿爾丁。北方人也帶鞭子,在野外它能充當很多工具。而珊德尼亞人卷鞭子的方法和北方不一樣,一眼就能看出區別。 “是不是有人跟蹤我?”冬薊問。 “嗯,兩個人?!卑柖≌f。 “那……”冬薊本想問那兩個人怎么樣了,又一想,這問題純屬多余。剛才他已經看見彎刀上的血了。 于是他改問另一件疑惑的事:“你早就知道我會單獨離開?” 阿爾丁說:“是的。因為我知道你做了一架滑橇。你說是要拉尸體,但我猜它不止這點用處?!?/br> 冬薊要做滑橇,主要是為了用它把卡奈帶出來,而不是真的需要別的尸體。 平白無故做滑橇挺可疑的,別人一看就是要運送某種東西,于是他就說是要去拉尸體,做試驗用。這個理由很合理,之后他也真的拉回來了一具尸體,放在了實驗室。 冬薊感嘆道:“果然你能猜到。你竟然親自來了?怎么不派手下來?” 阿爾丁笑道:“別人都忙得很。而且既然是秘密,那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冬薊問:“你好像并沒有從一開始就跟著我,是怎么找到我的?” 阿爾丁說:“神殿騎士和城邦衛隊扎營在偏東南方向,我估計你會向西走。那邊距離死靈師的據點比較近,我估計你要去那個方向,就提前趕到你可能經過的范圍內。找到你也不難——滑橇會在地上留痕跡,再輕的也會,特別是在這種根本沒有現成道路的地上?!?/br> 說完,阿爾丁走近些,打量了一下冬薊:“結果還真被我找到了,同時也找到了跟蹤著你的獵人,幸好你沒事。你沒用法術隱藏自己嗎?” 冬薊說:“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我用了遮蔽劑。走遠之后我就把藥劑中和掉了,所以現在別人能看見我?!?/br> “中和掉,為什么?” 冬薊看了一眼滑橇:“為卡奈。為接下來的施法做準備。我身上不能有作用中的魔法藥劑,會影響效果的?!?/br> 阿爾丁點點頭。他在滑橇邊蹲下來,掀開寬沿帽看了一眼,又飛速把帽子扣了回去。 站起來后,他問:“這樣穩妥嗎?神殿肯定會偵測實驗室內的法術波動,他們可能會發現卡奈不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