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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薊說:“我認為,他們知道。他們知道篷車里都是小份物品,應該也知道里面夾帶了圣徽……也就是說,夾帶圣徽的事情,很可能是神殿、城邦和商會一起商量出來的?!?/br> 這個說法令三月既氣憤又迷惑。剛才還說城邦方不想發動突襲,現在又說就是他們一起搞了這件事? 冬薊看出三月的眼神里壓著怒火,就趕緊說下去:“他們確實想掌握你們的藏身位置,因為他們總想盡可能多掌握一些信息,這都是因為他們希望能順利完成最后的交易。比如說,如果你們突然改了主意,不要烏云了,也不要那幾個被抓的死靈師了,你們拿到物資后就殺了人質直接跑了……那該怎么辦?城邦方也怕你們不守諾言啊?!?/br> 聽到這話,三月笑出了聲:“我倒很想這么做??上渌瞬桓??!?/br> 冬薊說:“總之,這次突襲應該不是城邦方的授意,而是有人在私下與亡者獵人合作,才讓獵人找到了你們的藏身地之一?!?/br> 三月摸著下巴沉思著。 看三月冷靜下來了,冬薊也放松了一點。他試探著問:“那么……然后你們想怎么做?” 三月說:“他們毀約在先。下次交換人質的時候,為表警示,我們應該還給他們一些尸體才對?!?/br> 冬薊趕緊說:“別,最好不要。你聽我說……” 三月打斷他的話:“我是說要還給他們尸體,沒說要繼續殺人質。你想不到吧,我們都還沒動手呢,亡者獵人已經替我們殺掉好幾個人質了?,F在活著的人質也沒幾個人了?!?/br> 說完,她看向冬薊。 她本以為冬薊聽了這事會驚訝,但冬薊并沒有。 冬薊說:“即使有人質被殺,你們也不能把尸體還給城邦方。下次交換人質的時候,你們就挑一些還活著的人送回去,要順利地完成第二次交換。先別說有人死了,假裝他們還活著,假裝剩下的人要在最后一次交換時才釋放?!?/br> 三月沒有反對。她盯著冬薊,等著他繼續說。 冬薊又說:“安排偷襲的人是在暗中行動的,他肯定不會站出來承認自己的行為。你們一旦交出尸體,即使你們自稱是遇到偷襲,說自己沒殺人質,是亡者獵人殺的……城邦方多半也是不會相信的。萬一他們被激怒,很有可能會放棄交易,轉而對你們展開圍捕。即使城邦方想隱忍克制,處刑隊也會按照教義當場與你們開戰……我不希望這些情況發生。這樣對誰都沒好處?!?/br> “對你也沒好處嗎?”三月問。 冬薊說:“當然了。如果你們終止交換人質,我的研究就沒機會做完了?!?/br> 說這句話時,冬薊臉上帶著自嘲的笑意。 三月看著他,一時竟有些迷茫。 不知他是假裝冷漠,實則想保護人質,還是真的不在乎所謂道德與正義,只是迫切地想完成這個實驗。 前者比較像她印象里的冬薊,像她在海港城認識的那個冬薊;而后者也不難理解,只要是沉迷于奧法的研究者,都難免會產生這類想法。 思考的時候,三月才低頭看到冬薊桌子上的東西。書籍和卷軸鋪得到處都是,演算用紙上也寫得密密麻麻。 三月拿起一張紙看了看,從這些零碎的法陣推演和計算可以看出,冬薊確實是從巫祭法術中發現了點東西,他正試圖把煉血術的靈魂構成與精煉師常用的附魔改鍛類技法結合。 三月能看懂來自古文獻的部分,但不太懂附魔法術,只能看懂個大概方向。但就算只看表面也知道,如果冬薊要繼續研究嵌合法術,光是紙張上的推演已經不夠了。他迫切地需要真正的實驗儀器。 三月點了點頭:“其實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明天你按照原定計劃去哈默村,和他們談以后的事?!?/br> “好?!倍E緊縮著的肩膀也放松了下來。 “說話做事時小心些,不要被他們看出有問題?!?/br> “我明白?!?/br> 三月想了想,問:“關于那個擅自安排突襲的人,你有什么線索嗎?” 冬薊說:“這我一時也想不到。我可以觀察一下?!?/br> “你是真的想不到,還是不愿意說出來?” 冬薊微低著頭,沒有回答。三月注意到他輕輕咬著嘴唇。 既然他不愿意說,三月就替他說了:“其實這個人的特征還挺明顯的。他目前身在哈默村,認識牧師,認識城邦議會的人。他平時應該很受信賴,也很機警敏銳,所以他才能及時打探到城邦方的內部協商內容……然后他才能把這些透露給了獵人。除此之外,這人還有個很奇妙的特征——他很在乎你。就像森蚺,還有你的騎士弟弟?!?/br> 冬薊的肩膀往下塌?!盀槭裁催@樣說……” 三月笑道:“如果城邦方想掌握我們的情況,完全可以讓人跟蹤你啊,但他們沒有。因為他們怕跟蹤者與你發生沖突,也怕我們認為是你故意帶來敵人,那么我們就會傷害你。那個安排突襲的人可以用你作為突破口,可以把東西藏在你身上,但他偏不這樣做,他選擇用那批物資……足以看出,他很關心你?!?/br> 她走到在門邊,背對著冬薊說:“那么,這個人到底是森蚺還是萊恩呢……你能想到是誰嗎?” 冬薊沉思著,沒有回答。三月輕輕一笑,也沒再追問,擺擺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