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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院仍然在名義上“監管”著冬薊,受奧法聯合會之托,假裝把他關在禁閉室里,事實上他們卻在與他合作,讓他提供施法服務……冬薊實在不太喜歡這些教院法師。 每次他們一過來,冬薊就得把cao作臺上的禁運品材料收起來,至少也得用東西遮住??螌iT叮囑過讓他一定要遮住,其中道理是:教院既然找商會合作,其實他們對禁運品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教院在態度上反對使用禁運品,所以大家最好互相尊重一下,彼此留點面子。你假裝沒有,他們假裝沒看到。 冬薊一直覺得這種做派令人費解。如果教院內的附魔學研究者都是這種思路的人,也難怪他們需要到外面來找精煉師。 忙碌的日子里,既有上述那類小小的不愉快,也有一些令人身心舒適的時刻。比如阿爾丁送來的黑糖糕點。 商會名下的作坊又研制出了新的糕點樣式,多了一種加入乳酪、煉奶和椰漿和的軟餅。冬薊也很喜歡它,但還是更喜歡從前那種黑糖和果料口味的。 有一次,冬薊問阿爾丁這些糕點有沒有名字,阿爾丁說目前沒有。 “目前”沒有,這說法令人迷惑。阿爾丁解釋說,宮廷點心里的糖比較多,零售價格太貴,成品根本不會出現在普通市集上,所以不需要立刻取名字。到了宮廷里,那些負責膳食的內侍會給它們取名字的。 于是冬薊就擅自給它們取了名字。黑糖腌漬果料小餅叫做“好夢餅”,乳酪椰漿軟餅叫做“早安餅”。 阿爾丁感嘆說:“這兩個名字也太正常了,我還以為你會取一些聽起來像法術材料的名字。它們是什么意思?為什么叫好夢和早安?” 冬薊說:“好夢餅這個名字在我腦子里盤旋很久了。我確實怪喜歡它的,它的那種味道……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好夢一樣,很甜,又不會甜得太過分,就像那種非常真實的好夢。在這種夢里,我可以經歷各種幸福的事情,但幸福的程度不會太夸張,不至于一看就是夢?!?/br> 阿爾丁問:“那早安餅呢?是你比較喜歡在早餐上吃它嗎?” “不是,”說話時,冬薊正拿著一顆早安餅,“昨天您叫人把這種糕點放在了我的房間,我晚上回去才看到,當時沒胃口去吃。今天早上,我還沒睡醒就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非常甜香的味道……您有過那種經歷嗎?眼前的畫面在夢里,但是耳朵聽見了現實中的聲音,還以為是夢里有哪里發出這種聲音?!?/br> “哦,這種經歷我當然有?!卑柖≌f。 “對我來說,早安餅就是這樣。我還在夢里沒有醒,就聞到了那股味道。因為它太甜了,香味太濃了,濃到能把我叫醒。所以它叫早安餅?!?/br> 阿爾丁想了想:“這東西味道太濃了,你不喜歡嗎?” 冬薊笑著搖搖頭:“還挺喜歡的,但不敢多吃??偱旅魈炀筒幌矚g了?!?/br> 阿爾丁說:“將來不喜歡了也沒關系。到時候,那家作坊肯定又會搞出新的糕點。他們的手藝應該很合你口味,到時候你還是會喜歡的?!?/br> 說完之后,阿爾丁俯身親了親冬薊。 現在是午后,他倆坐在石制長廊里。昨天阿爾丁有事出去忙,今天一早才回來,整個上午冬薊都在實驗室里忙碌,午餐時兩人才見了面,然后又一起散步、聊天,直到現在。 午餐時,阿爾丁剛剛吃過所謂的早安餅。他親吻冬薊的時候,冬薊又一次嘗到了那股濃香的味道。甜到能把人從夢里叫醒的味道。 這個吻代表暫時告別。下午阿爾丁要出去會見各種生意伙伴,冬薊也要回到實驗室去干活了。 ========================= 冬薊在實驗室待了不到兩小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應該是西蒙。仆人不會來實驗室打擾他,而阿爾丁和卡奈都不會敲門。 西蒙走進來,交給冬薊一些法師們讓帶的東西,然后就講起了前些天冬薊讓他辦的事情。 和西蒙有交情的是一名守衛小隊長,權力不大,但抽空去搜搜地牢應該還是可以的。 原本隊長不太想管什么借條的事,也不想談及那群傭兵,畢竟前不久剛有一批守衛被毒死,他們現在都不太想參與到商會的事情里。 但當西蒙提到用利息做報酬時,他就有點繃不住了。那可是兩百個金幣,到今天確實有不少利息了。 于是守衛隊長偷偷和其他人換了個崗,帶著幾個手下信得過的士兵,把市政廳地牢細細搜了一遍,當然是一無所獲。他又拐彎抹角和其他守衛打聽,好像并沒有人見過什么借條。 想拿到報酬,要么就得找到借條,要么就要找到借條的下落。其實條件還蠻寬松的。 不當差的時候,隊長約西蒙去喝酒。在小酒館的角落里,他和西蒙聊起了這件事:那伙傭兵已經全都死了,一個也不剩。 如果真有誰身上帶著借條,借條肯定已經和尸體一起被燒了。 “全都死了?”聽到這里,冬薊震驚不已。 西蒙說:“是的,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我躲起來了,沒怎么打聽你們的審判結果……我倒是聽說過傭兵被毒殺的事,但并不知道具體死了多少人?!?/br> 他說話的時候,冬薊坐在cao作臺前,與他隔著一條長桌,一直微微低著頭。 他不太能看清冬薊的表情,更不知道冬薊現在緊緊攥著拳,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