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1
腦子里一片混亂,只是憑著本能的朝著門口走去。 她到了大廳,剛才那個接她進去的服務生向她打招呼,蘇印沒聽到,只是從服務生的身邊路過。 許校程一直隔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的身后,見她出了大廳就停住了腳步。那個服務生看著出了門口的蘇印,滿臉不解的一句:“怎么了這是?” 許校程攔住了服務生,“什么?” 服務生認識許校程,見他問,就回答:“就門口那位,剛才是我帶著進去見劉先生的,這會兒失魂落魄、紅著眼睛就出來了,怕不是挨訓了?” 服務生搖頭嘆氣,又道:“劉先生訓人可不分男女,上次一個助理模樣的人就被罵的狗血噴頭?!?/br> 許校程緊抿著唇,沒說話。 半晌目光又落到了那個已經走遠的身影,站了一會兒,轉身回頭往里走。 她怎么樣,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她多硬氣,被記者團團圍住的時候也不愿意向他尋求幫助。這么硬氣的人,還會怕別人訓幾句? 許校程往跑馬場里面走,走了幾步又停下。 這一停,就像是妥協。打心底里他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總是不愿意認輸,就算想要什么東西,也是等著別人雙手奉上。 可這幾個月以來,許校程卻總是發現自己在不斷的對蘇印妥協。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他覺得。 停頓半晌,他轉身,朝門口走去。就算不是好現象,好像也就這樣了。 他被她吃的死死的。 ··· 蘇印站在路邊等車,可是郊區經過的車輛很少。 她只能碰運氣等。 胳膊被人抓住,熟悉的氣息突然就靠近了。她抬頭,卻又立即伸手去推開那只抓著自己胳膊的手。 “去哪里,我送你?!彼f。 她沒說話,只是撕拽著他的手,只想推開,不想再讓他接觸自己。 試了好幾次,卻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兒力氣。 蘇印有些急了,沖他喊:“不需要!” 許校程看著她,眼睛確實是紅著的,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只受傷的小獸。 伸手去摸她的臉,剛摸到就被她偏開了。 “怎么了?”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許校程想起了剛才服務生說的,難不成真的是被罵了?他心里一陣氣惱,是傻子嗎?就白讓別人罵? “蘇印,你當初那點戲耍我的出息呢?幾天前不遠服軟,連低頭都不肯的傲氣呢?啊,被狗吃了?”他連問。 可是,她依然看著他。 目光像是一灘死水,又像是漩渦,將他狠狠的糾纏進去。許校程呼吸一滯,喉結滾動,攥著她的手還是沒松開。 ··· 沈然帶著小象也出來了,剛走到大廳門口,小象的一句:“爸爸······”就喊出來了。 沈然嚇的立馬捂住了小朋友的嘴。 “噓,大人談事情呢,我們不能打擾?!鄙蛉缓宓?。 小象點點頭,立馬安靜下來。 沈然看著不遠處許校程和蘇印兩個人,也不知他們在僵持什么,都站在那里沒動,臉色還都不是特別好。 小象看了一會兒,說:“那個阿姨我認識?!?/br> 沈然有點驚訝,說:“我不信?!?/br> 小象立馬答:“mama知道,我和mama一起碰見的那個阿姨?!?/br> 沈然摸摸小象的頭,“走了,我們不要在這里了,去里面玩兒?!?/br> 他帶著小象回了休息室,找了個工作人員陪他玩兒,自己又繞出來了。 ··· 蘇印看著許校程抓著她胳膊的那只手,伸手,一點點的掰開他。 看著她這樣的動作,許校程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她這樣紅著眼睛的打量,像極了幾年前他提出分手的那晚。 那晚她也是這樣紅著眼睛看著他,問:“我們能不分開嗎······你別丟下我···”她最后,語氣里面都是卑微的乞求。 那天她的目光,幾乎是烙在了許校程的記憶里。 這時候看到這極其相似的目光,哪怕里面早已經像深淵再沒有任何的卑微和乞求,他還是有些不忍直視。 他別開了視線。 蘇印看著他的動作,扯了扯嘴角。 “許校程,你兒子真可愛?!彼蝗徽f。 許校程一愣,低頭看她。 “蘇印,那不是我······”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別人說的‘私生子’是不著邊際的謠言?”她問。 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下來,許校程還沒說完的話就那么卡在了嗓子里。 好半晌,他從蘇印的話里回神,臉上的表情冷了幾分?!笆裁匆馑??” “沒什么意思?!彼D身,就要走。 許校程幾步邁到她的前面,擋住了她的路。 “你的話什么意思?說清楚?!彼曇衾锩嫦袷菈阂种裁?,目光緊緊的盯著蘇印。 看著他的表情,蘇印笑了,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許校程,你想過沒有,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空xue來風。那個‘私生子’在你心中就是不找邊際的謠言?” 她上前一步,更加靠近他了。 “如果我說,確實有這么一個孩子呢?”她問。 許校程下意識否認:“不可能?!?/br> 不可能有孩子,當初考慮著蘇印的年紀不大,又正是學習的時候,他并沒有打算要孩子。他每次都是小心再小心的,不可能有孩子······ 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孩子? 蘇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放到小腹上,她抬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這里,之前有過一個胎兒。存在過很長一段時間呢?!?/br> 他的手微蜷著,整個人僵在那里。 直覺告訴他,蘇印不會騙他,也沒有必要騙他。他震驚,卻沒有體會到蘇印的那句:“存在過好長一段時間?!?/br> 好半晌,才能開口問:“那······孩子呢?” 孩子現在在哪兒?六年了,他們分開六年了。 當初分開的時候他并沒有發現她身體有任何的異樣,那時候月份應該不大。那孩子現在應該五歲左右。 原來,他和蘇印之間是有一個孩子的。 震驚過后欣喜占據了全部,他雙手握住了蘇印的肩膀,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蘇印,孩子現在在哪里?你帶回北京了嗎?” 蘇印就那么看著他。 看著他眉間染上的欣喜。 突然覺得滿心的諷刺。 她心底涌現出一股想要報復的快|感,看著他,緩緩道:“孩子······早沒了?!?/br> 肩膀處的力道,突然就僵住了。 他看著她,臉上微喜的表情慢慢退卻,卻依然有些不可置信。 “早沒了?!彼吐曋貜土艘槐闼脑?,松開她,伸手狠狠的搓了搓臉。 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些寒意:“蘇印,你打了它?!?/br> 蘇印沒說話,嘴角還是帶著近乎殘忍的笑。 太陽西垂著,天邊嗜血的紅。一切的面貌似乎都變的猙獰可怖起來,連同血液里都染上了連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瘋狂。 許校程,原來你也會有這種表情,原來你也會受傷嗎? 她就像是一場盛宴的旁觀者,看著他極力壓制的憤怒。 “你特么告訴我,你是不是打了它?!”他逼問。 她沒料想到一個曾經存在過的孩子會讓他這么憤怒,憤怒到恨不得當場掐死她。 “許校程,是你拋棄了我,是你趕我離開,當初是你不要我,你現在憑什么這么問我?你憑什么?!”她紅著眼睛,逼視著他。 許校程看著她,好一會兒。 他在她周圍,來回走了好幾步。 慢慢的,終于冷靜下來。 車就停在旁邊,他繞到車邊,從里面掏出煙。 “幾個月了?”低頭點燃了煙,他問。 蘇印偏頭,看著微弱的火光隨著他抽煙的動作忽明忽暗。 她答:“七個月?!?/br> 流掉的時候快七個多月了,只能引產。 她說完,別開了視線。這一刻也不去看他的神情,突然覺得沒有必要。對著一個素未謀面,甚至才知道存在過的胎兒,他能有多少的感情? “七個月······”他頓了一下,“都能知道男女了。蘇印,男孩兒女孩兒?”他問。 蘇印呼吸一頓,五臟肺腑都疼。 他比他想的要殘忍的多。 “許校程,你王八蛋!”眼神里面都是狠厲。 “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他又問。 看著她失控的反應,伸手一把拽過她。蘇印的腰撞在了身后的車引擎上,生疼。 “乖,我就問問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只是想知道,你別這么抗拒。七個月都能將孩子打了,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勇氣嗎?”他問,語氣出乎預料的溫和,甚至伸手,溫柔的撫著她的臉。 “不是我打的!不是!”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他,“我懷她七個多月,她陪了我七個多月,你知道有一天沒有胎動的時候我有多絕望嗎?我整夜整夜的枯坐,我還守著那么一點點不切實際的幻想·······可是她活不了了,活不了了你懂不懂?!?/br> 所有積壓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她發瘋般的推搡著他,抬手朝著他的臉揮過去。指甲刮到了他的脖子,幾乎是立刻見了血,長長的一條血痕。 情緒壓制不住,她只能憑著本能的發泄?!霸S校程,你混蛋!” 直到精疲力盡,她幾乎是癱在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