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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姚凄惶垂下眼瞼,雙手把縐綢裙子揉得稀皺,我罪孽深重,只盼能稍稍贖罪,過得心安理得些。 我看著她,屏息道:你只告訴我,管家為何能知道哥哥與薛家和瑞嬪娘家洛氏來往的諸多細節,以致當日告發哥哥時冤他謀反觀望,雖無尤為明顯之據,然而微末之事卻能一一對上? 玉姚垂首,幾乎要把頭抵進胸口去,聲如蚊訥,是我。管溪問我,我便說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甄家閨訓甚嚴,怎容你和他想見就見?難道你真曾與他會面? 玉姚的指尖不自覺地揉搓著,雙頰緋紅如燒,那年母親帶我與嫂嫂去上善寺進香,機緣巧合碰上了管家的轎子,正是管路與管溪陪著老夫人前來進香。因哥哥與管路是同僚,他家老夫人與娘閑話了幾句,又聽他家老夫人極力夸口,贊管溪孝順 那時你便留了心? 玉姚慌忙搖頭,極力道:我不過以禮相見,連看也不敢看一眼,怎敢留心。她的手按在心口,眼波里漸顯柔婉的神氣,輕輕道:半個月后,我與茗兒同去珍寶閣看首飾,誰知挑揀的東西多了,反而把jiejie從宮里賞出來的多寶戒指給弄丟了,我心里急得了不得。誰知正遇見管溪在珍寶閣外間選扳指 他便幫你尋著了?我瞧一眼她無所裝飾的手指,既然是我從宮里賞下的,你又那么重視,丟了也非尋著不可,想必不會輕許了人。 玉姚愈發低頭,紅了眼圈,那日他尋著了卻不肯還我,只把他的扳指給了我做jiāo換,又道咱們是世家熟識,不必拘禮。于是咱們就這樣認識了。不久,管家就來提親,哥哥問我的意思 玉姚眉眼間雖是神色凄苦,卻不失一分沉醉之色,想必當初,少女心初動,自有無限旖旎風光。我輕輕嘆息了一句,拔下銀簪子剔一剔燭火,你自然不會拒絕了。小時候看戲文,每每見一男一女因小物相識,結下緣分,總不過以為是戲文罷了,或是那家小姐從未見過世間男子,才會不辨賢愚,一心栽了下去。我心下有氣,閨閣間來往,好不好的男子你總也見過幾個的。玉姚愈發局促不安,眼淚汪汪地囁嚅著只不說話,我終究不忍,那一年太液池杏花如云,我何曾能辨賢愚好壞,不由道:罷了罷了,qíng之所鐘,誰還顧得上旁的??倸w是咱們命薄罷了。 玉姚低聲道:我總以為他是真心待我,才有幾面之緣就急著來提親的。既定下了婚事,雖不能由著咱們見面,可是后花園一墻之隔,他常常隔著墻頭來與我說話。有時也遣他家小鬟悄悄塞給茗兒一封書信,或者趁我與娘上香時偷偷在佛寺外見一面,咱們就這樣 你膽子倒是大。 玉姚窘得難堪,只給玉嬈見過一次我和他寫信,也被我糊弄過去了。 我心里暗暗嘆了一聲,她以為糊弄去了玉嬈,豈知玉嬈自幼是個伶俐的,怎會輕易瞞得過去。我頓時起疑,你們這般私相授受,可做出什么不文之事來? 玉姚慌忙擺手,紫漲了臉,沒有沒有,我總以為終身有托,而他也往往只問我些哥哥與爹官場上的事。我不懂那些,只得告訴他爹爹與哥哥常和哪些人來往。 我心口惡氣上涌,用力握緊手指,牢牢盯著玉姚道:你竟是個糊涂的,你和他統共就見了兩次,他家就來提親,這本就有些倉促。以至日后相見或者鴻雁往來,他只問你些官場之事,探知爹爹與哥哥的事,你竟絲毫也不起疑?他若心里真有你,難得見了怎不問問你安好,傾訴衷腸,倒只念著這些?我思前想后,氣極難耐,重重在桌上拍了一掌,你是糊涂油蒙了心,竟連真心假意也不會分了,只一腔癡心送上去,竟落了旁人的圈套也不知! 話音未落,玉姚復又嚶嚶哭泣起來,我憐她癡心,怨她糊涂,又恨管氏一族太過狡詐,不由道:如今便是哭出一缸眼淚來又有什么用! 燭火被我的掌風帶得重重一跳,燭芯漸漸長了,萎黑的一截,似焦卷了的一顆心,迫得燭火幽幽黯淡下去。 玉姚漸漸止了哭,只神色呆滯望著窗欞上的雕花暗格怔怔出神,容色凄迷。我輕輕道:他既問了你這樣多,言談之間不會一句都不提到他們家的事。你細想想,可有什么不妥之處,只管說給我聽。 玉姚極力思忖,斷斷續續說了四五件事出來,我只凝神不語。 夜半時分格外地冷,那更漏聲也似凍住了一般,冰冷生硬地一滴,又一滴,炭盆里的紅籮炭漸漸熄下去,只微微地透出一點紅光。 玉姚的手這樣涼,我想起一事,輕輕道:他送你的那枚扳指呢? 她下意識地攏住衣領,道:扔了,去江州那一日我就扔進了灞河里。 我點點頭,伸出發涼的手,拿起一把小銀剪子鉸下烏黑的燭芯,徐徐道:你瞧這燭芯,燒得烏黑了還不剪下,遲早燭火也會熄滅。管溪就是你心里的那根焦了的燭芯,如不徹底剪了他我輕輕嘆息,jiejie剪得了蠟燭的芯,卻剪不了你的心思。你若不自救,沒人能救得了你。 玉姚拉住我的衣袖,抽噎道:jiejie,我知道錯了。 我扶住她的肩膀,你自然有錯,錯在輕信于人,沒有細細思量。但若不是管家設計,你到底也是無心。我柔聲道,知錯之余更要振作,甄家沒有只知哭哭啼啼的女兒。 她點一點頭,耳垂上的米珠墜子動也不動。我心下無奈,已經傷心了那么久,真要忘卻又是何等艱難。曠日持久,凝成心里一個破碎糾結的疤痕,永遠提醒著自己不堪回顧的往事。 我喚進槿汐,好好安頓玉姚歇息,獨自走了出來。玉嬈依舊在柔儀殿等我。到底年輕貪睡,已有些睡意朦朧了。見我進來,忙起身道:二姐可好些了么?我去瞧她。 我靜靜飲了一盞濃茶,我已經叫槿汐進了安神湯,叫她睡了。 玉嬈稍稍放心,一眼瞥見我手里的濃茶,不由得道:即刻要睡了jiejie怎么還喝濃茶?我叫人來點安息香。 我拔下發髻上一支金簪,有意無意在紫檀桌上畫著,輕嘆道:左右今晚都是睡不著了,不如清醒些也好。 玉嬈知我難過,坐到我跟前道:jiejie,你是淑妃娘娘,管氏怎么渾不怕你? 簪子的冰涼硌在手心,我苦笑道:你以為淑妃的名頭有什了不起。一則她娘家到底有些軍功在,二則宮里好歹有個靠山,三則她早知狠狠得罪了我,我必不能原諒她,又何必迎合我,索xing撕破臉到底罷了。 玉嬈點水秋眸微微一亮,jiejie如今有協理六宮之權 她索xing與我撕破了臉,我反倒不能以手中之權肆意壓制她,否則一旦傳到太后或皇上耳中,難免以為我蓄意報復。我支頤合眸,祺嬪有句話說得不錯,位高人愈險,家中又敗落,嬈兒,我實在如履薄冰不能不加倍小心。何況祺嬪的靠山,是我尚無十分把握能駁倒之人。 玉嬈低低驚呼一聲,很快垂眸不語,輕聲道:我知道了。 所以如今你們都在宮里,也切要一切小心。 玉嬈用力點一點頭,但咱們不能輕縱了那些算計咱們家的人。 心里有灼灼的痛,仿佛燒著一把野火,我手中用力一劃,桌上的織花團金線桌布應聲破裂,我隨手把簪子一丟,淡淡道:即便我肯不與祺嬪計較,只看玉姚這個樣子,我必不會放過管氏一族! 后宮甄嬛傳Ⅵ 第四章 支離笑此身 心頭雖狠,面子上卻也波瀾不驚地過了下去。且不云年歲漸長,心事愈深,即便是初入宮闈的二八少女,亦知要喜怒不形于色方可謀得存活之道。而貞貴嬪,仿佛是一個例外。 自生產時受了一番磨難,又兼產后郁郁不樂,貞貴嬪便落下產后不調的癥狀,比之從前愈加郁郁寡歡。連日來因著冊封貴嬪,皇子起名之事玄凌頗多眷顧,倒也神色好了些許。 這一日正抱著靈犀與眉莊說話,花宜進來悄悄在我耳邊道:聽聞貞貴嬪身子不快,娘娘可要去瞧瞧? 我一時不覺,只向眉莊嘆道:好好的身子又不好了,到底自己身子要緊,有什么放不開的呢?眉莊正要接口,我轉首見花宜的神qíng,心下察覺,忙道:你仔細說,究竟如何? 花宜斂著手低聲道:聽聞早起貞貴嬪在上林苑里散心,恰巧碰上榮選侍,主仆相見,榮選侍又是新寵,難免言語上有些沖撞叫貴嬪娘娘吃心了。 眉莊抿了一口茶,徐徐道:飛上枝頭便是鳳凰,如今平起平坐都是皇上的人了,她哪里還肯惦記著是舊日的主子,巴不得要彰顯自己的身份給人看呢。她停一停,皇上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那日還說起因冊封榮氏急了才引得貞貴嬪難產,結果前一日剛給你們倆進了位份,后一日皇后說一句榮更衣好歹是貞貴嬪手底下的舊人,主子大喜,且叫她也沾點喜氣,如此便一躍成了選侍。這樣榮寵,倒叫我想起了從前的妙音娘子。 我微微一笑,拍著懷中漸漸熟睡的靈犀道:皇上向來喜愛嫵媚鮮亮的女子,比之貞貴嬪的貞靜沉默,的確是榮選侍可人疼些。襁褓中小人兒睡得憨熟,我心下歡喜安寧,口中只道,妙音娘子么忽然怔住,直直看著眉莊,唇舌遲疑,我倒想起來,榮選侍的眉眼和她有兩分相似 眉莊略略沉吟,蹙眉道:你說起來倒真有些像華妃年輕時的樣子,只是如今她年輕貌美也不如當年的華妃遠矣。 唇角含著淡漠的笑意,我冷冷道:若論鮮妍艷麗,有誰及得上慕容世蘭呢。 眉莊輕哼一聲,只道:如今皇后鳳體欠佳,你又有協理六宮之權,少不得要親去瞧瞧貞貴嬪。 我把靈犀遞到rǔ母懷中,扶一扶鬢邊珠釵,頷首道:且不論這個,便是為了她的好xing子,我也很愿意去瞧她。我起身按住她,jiejie身子逐漸重了行走不便,我去便可。 眉莊眉目輕淡,如含煙一般溫潤,微笑道:也好,我覺得乏了,正好去眠一眠。說罷又低聲囑咐,二殿下雖不如涵兒炙手可熱,外頭卻也紛傳來日有爭儲之虞,你到玉照宮凡事小心些,別落了人話柄。她停一停,如今外頭的話多得很,你可聽說皇長子的地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