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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公公親自帶著人去了太醫院拿藥,這個關頭,皇帝接觸的東西,他是一點也不敢大意了。 “怎么樣,張太醫?”太子看完了皇帝,才問道。 張太醫松下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他凈了手,“無事了,約莫著清早時候就能醒來?!彼麌@息,話鋒一轉,“但青紗此毒,無色無味,難以察覺,卻好解,一副湯藥下去就好,” 張太醫頓了頓,繼續說:“但對肺腑的損害極大,就算是解了毒,日后也得好生養著,用湯藥慢慢調理?!?/br> 蕭北寧靜默了一瞬,“為何漠北的毒會流傳到我大梁來?” “青紗雖然在大梁少見,但也不是沒有?!?/br> 他起先是有些著急了,只想著幾種常見的毒,忘了青紗這種毒,直到那盤糕點,又聯系著陛下的癥狀,他才確定下來是青紗。 蕭北寧嘆氣,也只能先這樣了,命好歹是保住了,他走近,拍了拍張太醫的肩膀,“辛苦了,張太醫,”他喚了太監前來,“送張太醫回去休息吧,忙了大半日了?!?/br> 張太醫遙遙頭,他收拾好藥箱,“臣在偏殿歇著吧,也好照料陛下?!?/br> 蕭北寧點頭,“也好,是本太子考慮不周了?!彼S后著人把偏殿大致收拾了一番,張太醫去稍作歇息了,精神一直緊繃著,實在有些熬不住。 皇后和惠妃本想著留下來,但被蕭北寧勸去歇息了,蕭逸宸看著沒什么事了,他便也要走,卻被蕭北寧攔下了。 “怎么?”他微微抬眼,語氣不是很好的問。 沈一南本來也要走,見此停下了腳步,剩下幾人的目光瞬間就集中在了蕭逸宸和蕭北寧身上。 太子不悅極了,這種漫不經心的口氣,最是讓他心煩。 “父皇現在躺在這里,你卻要走?”他神色甚是威嚴的盯著蕭逸宸,一時間倒真的有些儲君風范了。 蕭逸宸沒什么表情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皇帝,臉色不那么灰敗了,卻也依然蒼白。 “不然呢?”他淡淡反問。 “真是好樣的?!笔挶睂幚湫?,“可真是孝順,”他突然話鋒一轉,“毒該不是你下的吧?這么急著回去,處理剩下的東西嗎?” 殿內安靜至極,丞相呼吸一窒,太子太急了啊…… 蕭逸宸愣住了,他沒能想到太子能口不擇言成這樣。僅僅是皇帝倒下了,他就仿佛已經登基稱帝了,現在迫不及待的來向他耀武揚威。 “皇帝還躺著呢,太子就急著在他的床前兄弟鬩墻?”蕭逸宸冷笑,嘲諷之色不加掩飾,“可真是孝順呢?!?/br> 蕭北寧被這樣一番嘲諷,臉沉得能滴出水來,還是沈一南實在看不下去了,過來輕輕拉了他一把,在太子不耐煩的神色中,他搖搖頭,示意他冷靜下來。 他挑了挑下巴,是龍床的方向。 蕭北寧順著他的方向過去,父皇仍然昏迷不醒,他心頭的火漸漸消滅,方才是他沖動了,他垂下眼,沈一南蔥白的指尖捏著他的衣袖。 沈一南收回手。 蕭北寧意味不明的收回目光,他對著蕭逸宸說:“本太子如何,還輪不到你來教訓?!?/br> 一甩衣袖,他轉過身,黑暗隱在他的身后,他緩緩開口,隱隱有了些君臨天下的氣勢。 “沒有本太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西華殿,否則——”他沒有說完,在場的人卻也都明白。 蕭以安嗤笑出聲,他依舊靠在那里站著,沒有挪動位置。與其說是任何人,不如說是他和蕭逸宸。 蕭逸宸沒再說什么,他越過蕭北寧,在椅子上舒舒服服的坐了下來,墨染跟在他身后,神情漠然。 丞相和沈一南相繼離開,沈一南走時,他不動聲色的用余光瞥了眼蕭逸宸,隨后不再停留,大踏步的追上隱在夜色中的丞相。 蕭逸宸沒能再坐一會兒,人都離開了,蕭北寧把他和蕭以安趕去了偏殿,門口守著兩太監,怕他們跑一樣。 蕭北寧隨后在蕭逸宸方才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余溫尚在。 他雙手隨意的搭下來,已是深夜,蕭北寧卻興奮的睡不著,一天的發號施令,禁軍聽他號令,沈一南聽他調遣,蕭逸宸和蕭以安無法反駁的樣子來來回回的不停在他腦海中閃動。 他忽而笑了笑,權利在握的滋味可真好。 他偏過頭,皇帝的身形隱在床簾后,明天,父皇醒來時,第一個就看到的人,就是他蕭北寧。 蕭北寧照顧在皇帝左右,忙碌了一夜,穩住宮中形勢,從容不迫,掌控全局,而這一切,都是他身為太子,該做的。 第75章 皇后 天灰蒙蒙的, 將亮未亮,墨染悠悠轉醒,他一轉身, 入目的便是尚在他他身旁熟睡的蕭逸宸,他的動作下意識輕了下去, 怕吵醒了人。 昨夜他們都歇在了偏殿, 墨染收拾完了床鋪,本想著去另外一間歇著, 但蕭逸宸以夜半更深, 跑來跑去麻煩為由,最后他們倆擠在了一張床上。 墨染小心翼翼的看著蕭逸宸的睡顏許久,確保他尚在熟睡后,才淺淺的笑了笑,而后肆無忌憚的目光流連在蕭逸宸的臉上。 這種和心愛之人同床共枕, 早晨起來時,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覺,真的很奇妙,也很令人欣喜。 墨染看的夠了,才心滿意足的又閉上眼睛,這種機會來之不易, 他要拿來在心底好好珍藏著,哪怕日后陪在主子身邊的人, 不是他,他也可以借著這段來之不易的時光, 慰藉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