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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四目相對時,他慌亂的心緒很神奇的靜了下來,是蕭逸宸。 他眨著眼睛,示意蕭逸宸放開他,但蕭逸宸沒動,他擰著眉,直到禁軍經過這里,又離得遠了,他才松開鉗制墨染的手。 墨染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兩句,蕭逸宸看都沒看他一眼,甩著衣袖便走了。 墨染一時間呆愣在了原地,那短短的一刻鐘,他和蕭逸宸面對面大眼瞪小眼的一刻鐘,他想過諸多后果。 想過蕭逸宸會生氣,自己想要偷偷離開他,還差點被禁軍發現了,今晚若是被禁軍逮住了,死得不止他一個,連帶著的可能還有蕭逸宸和他的母妃。 因此無論蕭逸宸多么生氣,他都可以理解。 他垂下頭,甚至想過蕭逸宸會動手打自己,多狠都有可能,畢竟從前在家里時,只要他名義上的爹稍有不順心,就會動手揍他,巴掌,棍棒,鞭子,他都挨過。 所以,在犯了錯之后,他只想著蕭逸宸也會打他,可蕭逸宸什么也沒做,甚至什么也沒說,連看他一眼都欠奉,就這么走了。 這樣沉著臉就走的蕭逸宸,比他狠狠抽自己一頓,還讓他難受。 他后知后覺的追了出去,蕭逸宸已經沒了身影,他有些慌,寒風四面八方的襲來,他打了個寒顫,拔腿就跑。 回到他住了三個月的小院子后,他愁著要怎么進去時,低下頭細細一看,門留了個小小的縫隙,他伸手輕輕一推。 在那天之后,他再沒有動過離開的念頭,往后的多少個日日夜夜里,他打心底里認同了蕭逸宸,因而慢慢的臣服,忠心就這么交代了出去。 十歲那年,他自動去了宮里訓練影衛的地方,之后就是四年的浮浮沉沉,無數個日夜里,他流過許多血,唯獨沒有流過淚。 除卻那四年,和一開始,他沒有一刻,是不待在蕭逸宸的身邊,如今突然又讓他離開蕭逸宸身邊,去另一個人身邊,甚至這命令還是主子下的。 墨染有些怔忪。 蕭逸宸自然也明白,他坐在墨染身邊,沒有說什么,給他時間,讓他自己做決定,如果他不愿意去,他不會硬讓他去。 但墨染怎能可能違背他的意思呢,所以根本不存在墨染愿不愿意去,結果都是一樣的,蕭逸宸懂。 他唯一給墨染自己選擇的,只有那一件事,其余的,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不止蕭逸宸明白,墨染自己也明白,主子但凡做下的任何決定,不論是誰,根本無法更改,他也從未想過要更改。 主子做下的任何決定,好的壞的,他都會去執行。 從他決定交出自己忠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好,屬下去?!蹦窘K于說。 蕭逸宸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 “身體呢,如何了?”雖然這段時間,墨染的身體調養,都是蕭逸宸一手包辦的,他自然清楚墨染的身體恢復到了哪里,否則也不會讓他去了。 墨染搖頭,“無事了?!?/br> 傷口結了疤,抹了之前主子給的藥水后,連疤痕都看不出來,只是偶爾還會有一些疼,但不影響他去執行任務。 晚些時候,任鳴風來了太守府,蕭逸宸還有些訝然,不明白他為何來了太守府尋自己。 兩人在外間坐下,墨染在里間休息,“我想請你幫個忙?!比硒Q風開門見山。 蕭逸宸不動聲色,“你說?!?/br> “寧致遠,還記得嗎?”任鳴風怕他忘了這人,是以先提了一嘴。 蕭逸宸點頭,寧道的兒子么。 “怎么了?”蕭逸宸問道,前段時間寧道不是說把寧致遠送去了老家嗎?出事了? 任鳴風悄悄松了口氣,還好記得,他繼續道:“實不相瞞,楚……王爺,”他頓了下,道:“致遠前段時間回了老家,本來說好了,他到了平州老家,便傳信于我,但都這樣久了,我依然沒有收到任何信件?!?/br> 蕭逸宸向后靠了靠,他靜靜地聽著任鳴風說,并不發表什么意見。 “我就派青云派的弟子前去平州打聽了一番,得知他們并沒有回到平州?!?/br> 蕭逸宸挑眉,這是被人在途中劫走了還是? “之后我派人在平遙和平州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有找到他們的身影,”任鳴風的臉色難得凝重了起來,“極大可能,他們在途中遇到了危險?!?/br> 他抬眼看著蕭逸宸,隱隱有些懇求的意思,“所以我想斗膽請求王爺,出面幫忙尋找一下?!?/br> 蕭逸宸一直都沒有說話,他一手隨意的搭在桌子上,曲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須臾,他說:“叫寧太守過來吧,他應該知道的比你我多?!?/br> 任鳴風聞言垂下眼,他不太贊同的說:“我之前找過了寧太守,他只說寧致遠去了平州,其余的一概都不說?!?/br> 蕭逸宸輕笑兩聲,怎么聽怎么嘲諷味十足。 “我告訴他寧致遠應該沒有平安的到平洲,或許出了什么事情,但他告訴我不用擔心,要是真的出了事情,他作為當爹的,自然比誰都擔心,況且同行的還有他的夫人,他不可能不上心,所以不用我擔心?!?/br> “你信了?”蕭逸宸淡淡說。 任鳴風沉默了許久,他搖搖頭,“要不然我就不會來尋你了?!?/br> 寧道聽林海說瑄王找他,他因而來得飛快,在推開門見到任鳴風時,他有一瞬間的眩暈,差點就要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