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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切看在曦澤眼中卻如同利劍穿心,他氣得一錘狠狠砸在身前的紅木長桌上,足足有一尺厚的紅木桌瞬間裂出數道jiāo錯縱橫的fèng隙,須臾便完全裂成幾塊不規則的紅木塊坍塌在地,一片láng藉。 眾人皆被嚇了一大跳,紛紛下跪請罪:皇上息怒! 云傾望向曦澤,只見他此刻雙眸充血,目眥盡裂,顯然是怒到了極致。他如一只被激怒的雄獅怒吼道:夠了!當著朕的面,你們竟敢如此四目相對,滿嘴傾兒、傾兒的叫,是想將朕置于何地?! 云傾被面前的一切驚呆了,一切都來得沒有絲毫征兆,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僅存的理智告訴她必須保持鎮定,于是她跪直了身子,向曦澤稟道:皇上,不是這樣的!臣妾不認識這個人! 傾兒那名男子聞言極度震驚地望向云傾,幾乎是脫口而出道,我是泓燁啊,是你今天約我去行宮后面的瀑布前相會的,我只是不小心被抓住了,可你怎么能說不認識我?! 至此,云傾總算明白了所有事qíng的來龍去脈,原來是一場想要陷害她私會的局。 于是云傾收回被震驚擊得游離的理智,無比鎮定地對曦澤道:皇上,臣妾不認識這個自稱是泓燁的男子,更沒有約他去行宮后面的瀑布!臣妾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臣妾是清白的,請皇上明鑒! 曦澤聞言,怒意稍斂:那你告訴朕,你今天為什么要去瀑布? 在這至關重要的時刻,云傾雖然答應過承佑將今晨的事當成兩人的秘密,但也只得如實答道:是承佑拉臣妾去瀑布前的空地放風箏,臣妾才會去的!承佑可以為臣妾作證! 曦澤的視線轉向承佑,沉聲問道:承佑,是這樣嗎? 云傾揚起勝券在握的微笑望向承佑,朝他點了點頭,示意他只要說實話就好。 而另一邊,承佑滿臉疑問地走向前,對著曦澤拱手道:回父皇的話,兒臣今晨確實來清風殿找過榮母妃,想讓她帶兒臣去放風箏,可是走出清風殿后榮母妃就很奇怪地借故支走了所有跟著我們的宮人,然后又說自己不舒服,神色匆匆地離開了。隨后兒臣就回了母妃的碧桃院,一直跟母妃呆在一塊練字,并沒有去放風箏!再說兒臣根本不知道行宮中有瀑布,又怎么會去瀑布那里玩耍? 云傾勝券在握的笑意隨著承佑一開一合的雙唇一點一點的褪盡,直至最后連殘存的渣子都不剩。她震驚到了極點,一把抓住承佑不可置信地問道:承佑你為什么要撒謊?為什么呀? 承佑被云傾突然而來的舉動嚇呆了,喃喃道:父皇和母后都在這,我哪敢撒謊?榮母妃你怎么了?你弄疼我了,你快放開我!最后他轉頭望向丹貴嬪幾乎是帶著哭腔道,母妃,兒臣沒有撒謊,兒臣害怕!母妃快救兒臣! 曦澤望著眼前的一幕,勃然大怒:放開皇長子! 被嚇得花容失色的丹貴嬪這才回神,連忙從云傾手中把承佑拉回自己懷中,緊緊抱住,大聲道:皇上明鑒,承佑確實一直跟臣妾在碧桃院練字,并沒有去放風箏,臣妾可以作證,碧桃院內所有的奴才都可以作證! 云傾望著在丹貴嬪懷中瑟瑟發抖得猶如一只受傷的小鹿的承佑,幾乎要懷疑自己此刻是不是身在夢中。她頹然癱軟在地,茫然四顧。原來在這一潭深水的后宮之中,就連一個八歲的孩子也是不可以信任的,因為他隨時可以利用他的童真將你推下萬丈深淵。 第77章 我心明月君不知 另一邊,曦澤緊緊盯著云傾,極力隱忍心頭如bào雨一般襲擊的憤怒,咬牙問道:榮美人,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絕望的淚水隨著曦澤這一問再也控制不住的滾落:你不相信我? 朕就是想相信你,才會這樣問!曦澤bào喝道,現在你給朕一個合理的解釋呀! 沒有解釋!云傾豁然站起身來,以極其鎮定的目光橫掃殿內的每一個人和每一個死角,一字一字對著曦澤無比清晰地砸出雙唇,臣妾是去了行宮后面的瀑布,但那是因為承佑拉臣妾去瀑布前的空地上放風箏,后來風箏線斷,承佑便手持風箏線柄撿風箏去了,并要臣妾在原地等他回來!至于這個叫泓燁的男子臣妾不認得,要殺要剮隨你的便!總之,臣妾是清白的,信不信,由你! 曦澤被云傾驟然而來的qiáng大氣場震懾住了,理智開始一點一點被拉回,就在他不知究竟是應該相信承佑還是應該相信云傾時,站在一邊一直沒有出聲的泓燁突然出聲道:傾兒,如果你想自保而盡力撇清與我的關系,我不怪你,可是你怎么會是如此殘忍的女子,為了證明所謂的清白,竟然想要取我xing命!那么,你我今日便qíng斷于此!你送我的這個香囊,我也沒有必要再珍藏了,還給你! 說罷,便以極快的速度從懷中取出一個jīng致的香囊,遞向云傾。 云傾聞望去,只見那泓燁手中的香囊竟與自己常用的香囊一模一樣,可是今日自己并沒有佩戴香囊,那么這個香囊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這時,上首傳來曦澤擲地有聲的命令:四喜,去將那香囊給朕呈上來! 四喜立刻依命行事,曦澤一把抓過香囊,一眼便認出與云傾隨身佩戴的香囊一模一樣,剛剛被壓下的憤怒再次卷土重來,瞬間占滿他的整個思緒,發狂地控制著他的qíng緒。 因為,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茉莉花香隨著香囊的到來向曦澤迎面襲來,曦澤一手緊緊抓住這只香囊,一手一點一點地拉開香囊的帶子,然后,以極慢的速度將香囊倒懸,于是,香囊中所裝的風gān了的茉莉花便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一個接一個地滾落。 云傾一貫喜歡使用桃花香,這是人盡皆知之事,而此刻竟然從她的貼身香囊中倒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茉莉花,不禁令那些想要看云傾被處罰的嬪妃們大失所望,就在大家以為云傾即將逃過一劫時,曦澤竟然猝然站起身,大吼道:云傾,你為什么要背叛朕?為什么? 眾人被曦澤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紛紛低頭跪好,連大氣都不敢喘出來! 而云傾望著眼前一朵接一朵滾落的茉莉花,完全呆成了一座木雕。 她的香囊中從來只會放風gān的桃花,怎么可能會有茉莉花? 這一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最后她只說得出一句話:臣妾沒有背叛你,臣妾是清白的! 然而這句話實在是蒼白得沒有絲毫力氣,曦澤萬分失望地吼道:清白的?!如果此刻從你的香囊中倒出來的是桃花,朕會毫不猶豫地相信這是別人jīng心設下的一個局,可是,這香囊中倒出來卻根本不是桃花!而是茉莉!朕記得昨天你還跟朕說你最喜歡的花香是茉莉花香,這樣私密的事qíng,別人怎么會輕易得知?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么這個泓燁又如何得知你的喜好?他的身上又怎么會有你的隨身香囊!你現在解釋給朕聽呀! 眼淚在曦澤的怒吼中不受控制地滾落,云傾對面前一切實在是震驚到了極點,但又百口莫辯,最后也只剩下喊冤這一件事可以做了:臣妾不知道為什么,也無法解釋!可是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你為什么就不相信臣妾? 可是此刻的曦澤卻完全聽不進她的喊冤,他幾步跨到云傾面前,一把抓住云傾的手腕,拉著云傾迅速來到清風殿最上首,指著泓燁,恨聲道:朕今日與朝臣議完國事從政清殿出來,群臣都還沒有來得及散盡,內侍就來報在行宮內宮抓到了這名男子,說與你有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這個泓燁大言不慚地對著朕表達對你的仰慕之意,朕的顏面全都被甩到地上!一點都不剩!云傾,朕究竟哪一點傷了你的心,你要這樣對待朕?! 云傾望著面前qíng緒崩潰發瘋一樣斥責自己的曦澤,恨不得立刻去提桶水來將他澆醒,不過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其他,唯有大聲辯道:我沒有!我真的不認識這個泓燁,你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以為我們共同經歷了那么多的風雨,必然對彼此深信不疑,為什么到現在你卻一點也不相信我?! 那你解釋啊,為什么你的香囊會在他的身上?為什么這香囊里面會裝有茉莉花?曦澤回望云傾,越說越憤怒,抓住云傾手腕那只手的氣力也越來越大。 我不知道!云傾吃痛,連忙拼命掙扎,試圖甩開曦澤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手,但一切也只是徒勞,你這個瘋子,快放開我!你弄疼我了!放手啊 朕是瘋了,搶人都搶到朕跟前來了,朕還有可能不瘋嗎?!曦澤指著泓燁,對著云傾一字一字吼道,現在不管你喜歡他什么,都將灰飛煙滅!朕要叫天下人統統看清楚,跟我赫連曦澤搶女人,會是什么下場!說罷,便轉頭對底下的朝臣道,守星、傅東,朕命你們二人將這個泓燁就地處死,不得有誤!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就這樣,泓燁便在眾人驚訝惶恐的目光與王守星、傅東略微顫抖的刀下,被處死。 云傾望著眼前血腥到極致的一幕,驚得連站都站不穩了,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曦澤殘忍的一面,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也太過迅猛不堪。 最后,曦澤咬著牙一字一字道:四喜,將榮美人帶回水仙居禁足,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另,嚴審水仙居所有的宮人! 第78章 誰堪共展鴛鴦錦 是夜,大門緊閉地水仙居內,云傾獨自一人歪在正殿上首的椅子上,目無焦距地望著前方緊閉的大門。 水仙居原有的宮人都被四喜帶走了,唯有一個剛剛送來的婢女琴心在水仙居中伺候云傾,不過此刻琴心也被云傾遣退了。 空曠的大殿內,沒有一絲聲響,幽靜得過分,但云傾此刻的思緒卻亂成了一團麻。 她仔細回憶著今天發生的所有的事qíng,一點一點仔仔細細地想,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地思考。這場陷害她私會的局,其實并沒有多高明,可是有了承佑的供詞和那個裝著茉莉花的香囊,一切就變得百口莫辯了。 想到承佑,云傾不禁萬分失望,從第一次遇到承佑,到后來她拼了xing命的施救,再到靈犀殿內敞開心扉的jiāo談,她以為她與承佑之間已經建立起了堅不可摧的qíng感,為什么最后他要在這最關鍵的時刻恩將仇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