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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瞳語音稍歇,目光如炬望著沈雪顏,問道,你只恨我,是吧?當年你娘要為你爭太子妃,有見識的人家都看出太子之位不穩,我娘跪在地上向爹陳述其中弊端,可你娘一意孤行背著爹找到了雪貴妃!你婚后三月便遭幽禁,深陷囹圄,陷害你夫君的那一場巫蠱之禍,是誰呢,你恨不恨? 沈雪顏悲愴無力地靠在柱子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直搖頭。沈墨瞳道,未來的君王國母,轉眼淪為階下囚,你真不恨么?你是不敢恨吧!被人置于萬劫不復之地,你能含悲忍rǔ,卻是只恨我!恨我,還是覺得我可以讓你恨吧!那個一直可以任你欺凌的meimei可以解解你的氣,是不是? 沈雪顏癱坐在地上,猛地昂頭道,我如今這個樣子,難道不是因為你!要是沒有你,沒有你娘那個狐貍jīng,我娘何至于爭那口氣,上了雪貴妃的當!要是沒有你,我們家還是赫赫威名的南征大將軍府,哥哥還是最英勇善戰的將軍,我也還有個盼頭!可就是因為你,把這一切都毀了,全毀了! 沈墨瞳輕蔑一笑,你也知道,是上了雪貴妃的當了!那你知不知道,正因為你與太子聯姻,才讓皇帝百般忌憚,對我們家不斷打壓,你妄圖用哥哥的軍功給你掙個盼頭,jiejie,你是太傻啊,還是太天真?皇帝會任由一個廢太子的外戚做大?我看你是瘋了! 沈雪顏撕心裂肺地啊了一聲,便撲向沈墨瞳,沈墨瞳將她猛地摜在地上,罵道,你便是這么沒出息,只知道窩里斗!縱是你娘,聯合雪貴妃害死了我娘,縱是你,一而再地想害死我,但我自始至終知道,我最恨的仇人,卻始終不是你們,便是我這輩子也不能把匕首cha進仇人的胸口,我也不會退而求其次找你們索命去!不是我不想,而是因為我那樣做了,便沒法兒去見爹! 沈雪顏像被pào烙了一樣,身體一哆嗦,猛地僵直住。好半天她無力的委頓在地上,淚流了滿臉,沈墨瞳蹲□,對她道,你這一生錯悔,引你入甕的是雪貴妃,踢你出局的,還是雪貴妃,你最終卻只恨我,是恨我,沒有比你更倒霉嗎? 沈墨瞳凄涼一笑,說道,家里出事了,我何嘗不痛悔,可我知道有比痛悔更重要的事。無力對抗qiáng權,便去欺壓弱小,這雖也是人常見的作為,可你也不必非要我死吧!你不知道我也識毒,只當我會喝下去,那么今天你便是毒死了我,我縱然也不能算無辜,可你,便真的能安心嗎? 沈墨瞳說完,站起來,瞟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具,說道,自身的不幸,全都怨別人,一生氣,就只會想殺我。當年事,風起于青萍之末,太子之危久矣,你不懂宮廷時局,卻又戀慕名分,自己愿意跳到那風口làng尖之上,便該小心謹慎,處處如履薄冰。你卻不辨敵友,以為雪貴妃是幫你的,輕而易舉被人利用,出了事,又栽到宮女身上,輕易打殺,處處落人把柄。你這般心機心xing,狠則狠矣,可既沒有識人之明,又沒有破局之慧,便也怪不得,不能母儀天下! 說完沈墨瞳向門口走去,一腳邁出了門檻,卻是頓住,回頭去看地上的沈雪顏,沈雪顏也正抬頭去望她的背影,一時四目相對,兩相無言。 最后沈墨瞳道,做不了的事,報不了的仇,與其千咀萬嚼自傷自苦,便不如忘了,不如放了吧。你恨我也好,恨她也好,恨入骨髓,也不過無濟于事。與其世事清苦,何不自得其樂,這幽宮禁苑,好在也可以攜手白頭,即便明日刀斧加身,溫存相待,也不算辜負今日光yīn。沈墨瞳深吸一口氣,說道,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善自珍重吧。 沈雪顏呆愣愣地,看著沈墨瞳腰板筆直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她一時想哭,又想發笑,又覺得天蒼地茫,很混亂荒唐。 日暮,huáng昏。沈墨瞳于那半暗的光影中出了宮門,一眼看見葉修正半靠在馬車里等著她。 心下欣喜,沈墨瞳快步跑過去,冬哥兒忙跳下車,說道,先生,夫人出來了! 沈墨瞳已跑到馬車旁,葉修握住她的手揉搓著,笑著道,去了這么久,快上來。 厚重莊嚴的宮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地關閉,暮色正濃,三五只寒鴉振翼飛過,盤旋漸遠漸荒涼。 沈墨瞳窩在葉修的懷里,環著他的腰,閉眼,不說話。葉修撫著她的背,在幽暗中柔聲道,墨瞳兒傷心了? 沈墨瞳淺聲道,沒有。 葉修微笑,好像哭過了。 沈墨瞳嗯了一聲,葉修道,可是受委屈了,嗯? 沈墨瞳往他的懷里蹭了蹭,唇角輕翹起,柔著聲道,沒有。我只是想,有一件事,別人痛恨,自己痛悔,卻還是有那么一個人,柔聲細語地對我說,這不是你的錯。相公,沈墨瞳抬頭一莞爾,對葉修道,有人疼,有人寵,有人勸慰,有心可歸的感覺,真好。 葉修俯身低頭,抵住她的前額,親昵地笑語道,傻丫頭。 第二十九章 采蓮曲 天氣漸熱,因葉修身體欠佳,畏暑怕累,再加上一路有朋友盛qíng挽留,慕名求醫者的沿途耽擱,一行人走走停停,兩個月才走了八百多里。 即將行至古佛鎮時,正逢小雨下得淅淅瀝瀝,路上便也少了許多人跡。本來夏季已過,早晚有了初秋的涼意,又逢yīn雨,葉修雖是一路上jīng心調養,此時也開始微咳。 沈墨瞳為他加了件白底藏藍暗紋的披風,那是她為他做的第二件衣裳,雖不算非常jīng致,但針腳細密均勻,隱而不露,也是可觀了。葉修咳了半晌,歪在軟座上,隔著零零落落的雨簾,指著遠處青山間影影綽綽起伏不平的建筑對沈墨瞳道,你看,那便是古佛鎮。 沈墨瞳倚著車窗放眼望去,嫣然道,果然是座山城! 葉修道,進了古佛鎮,就算是問心閣的地盤了,這里十多年前還是個荒涼的村子,但因其山里盛產藥材,又是從西進入問心閣的必經之路,便漸至繁華,如今,也算是個頗有規模的小鎮了。 趕車的冬哥兒忍不住cha話道,夫人你不知道,古佛鎮有座古佛寺,近年香火可旺了,對面的聽雨娘娘廟更是神乎,方圓幾十里的少男少女,路過的行商游子,都去那里求姻緣! 葉修攏了攏衣服,倚著軟座慢條斯理地給沈墨瞳講述道,那古佛寺,供奉的是大肚彌勒佛,據說有三百多年了,幾經兵火,破敗不堪,如今修葺一新,又重新裝了金身,香火便也旺了起來。那聽雨娘娘廟 進了古佛鎮,等于一腳邁進了問心閣,冬哥兒心內歡喜,話也多了起來,此時笑嘻嘻對沈墨瞳大聲道,夫人,要我說,那古佛寺,你一定得去拜一拜! 葉修側首對冬哥兒道,為何? 冬哥兒道,夫人生得美,待人又好,關鍵是這逢人未語先笑的xing子,不是和彌勒佛一模一樣嗎,應該最是有佛緣了,定然能求什么得什么,明年便能為先生生出個白胖的大小子! 他的話音剛落,立即引起一片嘩然。武和帝派出的十位護送葉修的御前高手,這些天早與他們混得熟了,此時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調笑冬哥兒。 葉修抿嘴一莞爾,聽著外面的你一言我一語,也不再說話,只靠在坐背上,笑盈盈望著沈墨瞳,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沈墨瞳有幾分嬌羞,與他笑著對視了一眼,倚窗繼續看外面的風景。 細雨如絲,少了淅瀝瀝的聲響,卻淡抹出薄薄的雨霧,在青山民居間清淺地暈染勾勒,頓有一種山水田園般的靜謐和美,怡然間悅目而洗心。 他們的十指jiāo纏而握,對坐倚車窗,人未膠著,心卻親密。葉修笑著,語聲低而溫軟,對沈墨瞳道,再走幾里路,古佛鎮前有個大湖,里面種滿了荷花,如今正該盛放,到時我們采一大把,應該還有新鮮的蓮子可以吃。 沈墨瞳道,那蓮花該是有主人的吧,否則路人這么多,還不采光了? 快嘴的冬哥兒又cha嘴道,夫人你這就不知道了,到了古佛鎮,便如同到了家了,那一大片湖塘,是咱們家洛二哥的!洛二哥喜歡熱鬧,湖塘周圍還種了十數畝桃兒杏兒李子,雖是有人修剪管理,但除了不許人糟蹋,卻是任過往行人品嘗的,洛二哥說這也是咱問心閣的迎客之道!那湖塘遍種蓮花,有涼亭回廊供人觀賞,是不許摘花,可別人不行,夫人你說要,誰還敢說不行! 眾人復又笑,承影笑罵道,就你話多! 行至荷塘時,細雨半停,有煙波碧水,野木參天。葉修牽著沈墨瞳下車,放眼十里荷花,柔聲道,天色尚早,我們不急著進鎮,便在此歇歇,玩一玩吧。 兩人并肩攜手,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濕潤的氣息,帶著水木糙澤特有的腥芳,揉著蓮花的清香,拂面撲鼻而來。 因逢yīn雨,游人不多,只見接天荷葉無窮碧,有長廊回亭點綴其間。不時有笑語琴聲斷續傳來,也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葉修信步走近前,看著碧水含煙,蓮花盛放,荷葉蹁躚如裙裾,微笑著道,這湖面甚遠,長廊蜿蜒有十多里之遙,我讓承影喚個小船來,我們行水路遍觀湖光水色、碧葉蓮花可好? 沈墨瞳欣然應允。兩人登上小船,葉修也不要人幫忙,自己不緩不急地搖著漿,任小船在水路荷花間悠dàng穿行。 零星的細雨飄灑湖面,dàng起清淺的漣漪。天色青灰水如碧,蓮葉亭亭凈植,高于人頭多許,因葉修的漿劃得極輕柔,水痕dàng漾,水聲卻無,便愈發顯得幽閑靜謐。 調轉船頭,葉修駕馭著小船駛入蓮叢中狹窄的水道,悠聲道,墨瞳兒,打起小傘來。 語音未落,蓮葉間的雨水已因為晃動,撲簌簌地灑落下來,沈墨瞳撐了小傘為葉修遮擋,一傾身,便半滾在葉修懷里。 傘上落雨聲急瑣地跳躍,一把小傘全遮擋了葉修,便有不少雨水落在沈墨瞳的衣上,臉上,她縮著脖子躲往葉修懷里躲,卻是笑得更加歡暢。 葉修笑看著懷里的嬌妻,用袖子擦去她臉上雨水,柔聲喚道,墨瞳兒。 沈墨瞳歡欣地抬臉笑語,嗯! 她的下巴頂著葉修的胸口,故而葉修一低頭,便對上她瑩然歡悅的雙眼。船行漸緩,葉修隨手摘下一枝盛放的紅蓮,笑著用嬌嫩清涼的花瓣去點沈墨瞳的鼻子?;ㄩg細碎的雨珠隨即落下,伴著一脈馨香,沿著下巴倏而落進沈墨瞳的脖子里,她端著肩躲,嬌嗔笑語道,相公你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