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叢歪著頭，干脆側著身看他。

    姜清晝身上一直有種淡淡的、難以言狀的東西，于叢找不到具體的形容，只覺得偶爾濃郁、偶爾消失，每次出現，都讓他覺得姜清晝特別緊張。

    “你要拿什么？”姜清晝感覺到他的目光。

    于叢抿著嘴：“拿點衣服?！?/br>
    “總不能老是穿你的?！彼终f，轉過頭看外面堵成貪吃蛇失敗局的高架橋，“今天還被小溪看到了?！?/br>
    姜清晝一言不發地看著前方。

    規律跳動的紅色車尾燈最后終于松動起來，磨蹭著往前。

    “不是你讓她看的嗎？”姜清晝抓著他的手，語氣里帶著笑意。

    于叢不看他，盯著窗外，沒說話。

    姜清晝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追問：“不是你故意讓她看的嗎？”

    “我有嗎？”于叢說完，想把手抽出來。

    姜清晝聲色不露，握得更緊，他沒能成功。

    于叢最后嘆了口氣：“你好好開車?！?/br>
    過了半分鐘，姜清晝放開他，手虛虛地搭在擋桿上。

    “你今天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姜清晝在紅綠燈前停下來，轉過頭直直地看他。

    于叢莫名其妙：“沒有啊?！?/br>
    “那有什么開心的事嗎？”姜清晝問得有點幼稚。

    “開心的事…”于叢思考了一會，“你回來了？”

    姜清晝嘴角勾了勾，沒說話。

    “你干嘛問這個？”于叢很懷疑地看他。

    姜清晝面不改色：“隨便問問?！?/br>
    “真的？”于叢被車燈晃得有點難受，揉了揉眼睛。

    姜清晝語氣含混，說了句真的。

    抵達楊昌小區之前，于叢忽然幽幽地說：“可能我們太久沒見了?！?/br>
    姜清晝眉頭一緊，聽見他輕飄飄地繼續說下去：“我可能已經不了解你了?！?/br>
    語氣像是開玩笑，聽起來不難受了。

    姜清晝憑感覺抓他的手，被于叢避開，正好碰到他的大腿。

    于叢長吁短嘆的動靜停了。

    姜清晝進小區時朝門衛點了點頭，低聲開口，聲音卻是沖著于叢：“你還不了解？”

    于叢聽出點不高興，姜清晝又接著說：“你再說不了解試試?！?/br>
    小區正門的閘機在新年前修好了，機械女聲播報起來：“臨時車?！?/br>
    于叢撇撇嘴，不接他的話。

    不過姜清晝就是這樣，跟他說話的時候很兇，再敢怎么樣、要是怎么樣后面總是空白的，于叢也不知道如果再說一遍，他會怎樣。

    陸路花覆著面膜，有點艱難地咀嚼了一會泡面，看起來有點兒不理解，看看于叢，又看看站在門邊的姜清晝。

    “老板?！标懧坊ǚ畔屡菝?，“你怎么都不來做頭發了？”

    姜清晝說：“沒什么時間?！?/br>
    “你過年前要是有空來一趟吧？”陸路花瞟了臥室里忙著疊衣服的人，“我們店長說給你打折?！?/br>
    “不用?！苯鍟儽е终镜煤苤?，似乎覺得有點生硬，“有時間就去?！?/br>
    陸路花感慨：“一般這么說就是沒時間了?！?/br>
    姜清晝沒接話，看向于叢臥室里的那幾盆綠植，灰綠灰綠的，沒什么生氣。

    “誒?！标懧坊▔褐曇魡枺骸敖蠋??！?/br>
    姜清晝眉心跳了跳，聽見陸路花鬼鬼祟祟地問：“于叢這兩個星期都不在家啊?！?/br>
    “他為什么不直接搬過去呢？”她真誠地發問。

    姜清晝語塞，感到陣突如其來的尷尬。

    “??！”陸路花了然，“不會是因為我和楠哥，放心不下我們?！?/br>
    姜清晝一時無語，不知道怎么評價。

    陸路花放下泡面桶，扒著門：“可是你們都這么久沒見了，不會想同居嗎？”

    姜清晝沉默了幾秒：“他可能不太愿意?！?/br>
    “??？”陸路花輕呼，“為什么？這有什么不好的嗎？”

    姜清晝神色變得有點深，只是看著于叢忙亂的背影。

    “好怪?！标懧坊〒u頭晃腦，“怎么會不愿意同居呢？”

    姜清晝被同居這兩個字念得有些頭疼，眉心跳了跳，沒說什么。

    于叢的背包款式都很相近，像他看姜清晝的衣服皺巴巴的，姜清晝看到的包都是統一的、基礎的剪裁，加上兩條偏寬的背帶。

    他背好包，順手拿了頂毛線帽，站在姜清晝面前：“我好了?！?/br>
    陸路花有點哀怨：“我怎么覺得我像是留守兒童呢，你和楠哥都不管我？”

    她說完，正好對上姜清晝面無表情的臉，沒什么停頓地接著說：“但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沒辦法的啦?！?/br>
    姜清晝看向于叢，用手指勾了一下背包上的帶子。

    于叢愣了一會，把背包摘下來。

    姜清晝像是拎著購物袋，把他的包給帶走了。

    陸路花扒著門框，含淚開口：“常來玩啊?！北砬橄袷窃诘戎鍟冊俎k張卡。

    姜清晝感受到了熱切的目光，跟她揮了揮手：“拜拜?！?/br>
    樓道的聲控燈延遲兩秒，于叢從臺階上跳下去，問姜清晝：“那羽絨服和帽子都是你送的嗎？”

    姜清晝理所當然：“不然呢？”

    于叢不說話，抬手把帽子拉正。

    姜清晝想了想，改口：“也沒跟杜楠明說，但他應該知道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