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潔當即扭過頭去看姜清晝的表情，很明顯的陰沉。

    “沒有啦?！毙∠e著兩杯咖啡進來，認真地解釋：“生病請假是昨天！吳總你記錯了！今天是去寧波了，看材料去了?！?/br>
    姜清晝語氣有點冷：“看什么材料？”

    小溪把咖啡放在他面前，好像感受不到他的沉郁，很開朗地笑了：“就是‘溯’搭建要用的，他找了個專門做紙的地方，在什么村我忘記了，本來是寄過來的，于叢說很麻煩，就說過去一趟?！?/br>
    吳四方有點不滿意：“人過去不是更麻煩，他怎么沒跟我說啊?！?/br>
    小溪不服氣地反駁：“我早上一來就跟你說啦?！?/br>
    這次的精品咖啡沖得還行，姜清晝聞見溫潤的香氣，幾乎沒有苦和酸的味道，細碎的浮沫圍在杯壁，中間是黑色的液面，倒映著他緊繃著的臉。

    第11章 11

    姜清晝的臉色隱蔽地變了幾次，由不太明顯的焦躁變成了很短暫的擔憂，最后暗淡下去。

    “還聊嗎？”王潔在微信上問他。

    姜清晝的表情不好，王潔自然而然覺得他坐不住，又發了一條新的消息：“你想聊嗎？或者我在這聊，你先走？”

    “不用?！苯鍟儐问治罩謾C，回復她：“沒事?！?/br>
    李小溪領著海華給的低保，一個人打三份工，此刻正在搗鼓角落里新買的投影，電腦屏幕被投到幕布上，渲染圖上的細節變得很明顯。

    “第三個部分有改動?！毙∠局?，臉色轉為嚴肅，朝著他們的方向介紹：“不知道于叢有沒有跟你們說?！?/br>
    “沒有?！苯鍟兓卮?，看不出什么情緒。

    “額?！敝髦v人感受到了莫名的怒意，以為大客戶有點生氣，“那可能是他沒來得及發，哈哈，他出差了?！?/br>
    “沒事沒事，你繼續說?！蓖鯘崜沃掳?，很溫柔地圓場。

    “我們之前不知道還有國畫的部分，所以一二三層都保持著簡潔的風格，于叢今天去見的造紙村，也是用在第三部 分的?！毙∠钢喑鰜淼哪琼摻榻B，“于叢想在第二層和第三層的樓梯做個過渡，把第三部分改成國風?！?/br>
    “這個想法不錯?！蓖鯘嵶屑毜乜戳艘粫?，轉過頭瞟了眼思緒有點飄忽的姜清晝，決定不征求他的意見，“但是好實現嗎？”

    “要看紙的效果?！毙∠鐚嵳f，“于叢明天回來，應該差不多能知道，想法是在二三部分連接的地方做一個湖面的感覺，第三展廳實際上在水中，紙張的質感稍微舊點也不違和，過渡一段，后面直接用國風的設計?！?/br>
    “挺好的?！蓖鯘嵧疤缴?，露出個滿意的笑。

    小溪看她：“那老師，你看下還有什么細節想了解的，我再介紹一下?！?/br>
    “都行呀?！蓖鯘嵟隽伺鼋鍟兇钤趯嵞咀郎系氖直?，“你隨便說?！?/br>
    氣氛里騰起一點微妙的味道，小溪看了眼明顯不在狀態的姜清晝，又看了眼很有興致的王潔，干巴巴地應了聲：“好的?！?/br>
    姜清晝垂著眼，沒看屏幕，動作很塊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壓迫感十足地撐著桌面，說：“我去打個電話?！?/br>
    王潔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臉色如常地看著小溪，順帶看了眼吳四方：“他打他的，我們聊?！?/br>
    姜清晝徑直出去，院子里亂七八糟地堆了幾個易拉寶，他手長腳長有點伸展不開，干脆直接推門走到街上。

    熙熙攘攘的生活噪音如流水般鉆進耳朵。

    他站了一會，給于叢打電話，未接通時候的嘟聲被嘈雜的動靜淹沒，盡責地響了大半分鐘，有女聲提示他電話未接通，請稍后再撥。

    姜清晝有點煩躁地摸了摸口袋，身上的工裝褲是下午新換的，沒有帶煙。

    他臉色有點沉地又播了兩遍，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距離傍晚還有點時間，天氣冷了下來，門口已經冒出了個烤紅薯的攤子，攤主戴著手套，拍著烏黑臟舊的爐子，小心地看了眼旁邊看上去有點兇狠的人。

    姜清晝沒注意，手指無意識地又碰了下綠鍵，任由第四個去電自顧自地響著，手指修長而有力，曲成一個很有鋒芒的弧度，遲遲不愿意摁下掛斷。

    他心里還煩，眼神都有點失焦。

    “喂？”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接起，一個細細的女聲溫溫和和，“你是找于叢嗎？”

    姜清晝臉色更差了點，仿佛挨了人三巴掌。

    “他在看病?！睂Ψ經]等他說話，說了下去：“我們是棠云村衛生院的，他剛才摔倒了，踝關節脫臼了，醫生正在幫他看?！?/br>
    他的氣消了，所有的憤懣和委屈也熄滅了嗎，只剩沉到心底的難受。

    “你剛才說哪里？”姜清晝理智回籠。

    “腳踝?！弊o士強調，“腳踝脫臼了?！?/br>
    “我是說地址?！彼_了免提，翻出剛下載沒多久的導航軟件，“衛生院具體的地址，麻煩給我一個?！?/br>
    出城花了半個小時，姜清晝不覺把方向盤握得很緊，瞥見自己有點發白的指節，才稍微松了松。

    還沒開上外環的時候，王潔打了電話過來，語氣難以置信：“你走了？”

    “嗯?！苯鍟儧]打算詳細介紹。

    “你就這樣走了？”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干嘛去了??？”

    “沒干嘛?！苯鍟兡坎恍币?，語氣平穩：“在開車，先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