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無意遇見曹斐,驚訝她課上完這么久才出生化樓,都錯過晚餐時間了。 沒關系,我回家吃。游紓俞笑了笑,回,謝謝曹老師關心。 擦肩而過時,連路燈光線都虛晃著。 游紓俞依舊平靜走路。 鼻尖染上薄紅。她單手摘了眼鏡,朝鏡片輕呼一口氣。 除掉不知何時蒙上的霧氣。 - 冉尋到家就依照習慣,關了機,一覺睡到自然醒。 醒來時頭腦昏沉,鼻子也很堵。 大概春天的暖總是捎帶出其不意的寒,綿里透針,和她開了個玩笑,讓冉尋這種百年不生一次病的人也狼狽得頭暈腦脹。 她不甚在意。 赤腳跑去家里的廚房冰箱,翻出一根雪糕,坐在沙發上,借著空調暖風慢慢吃。 胃里有點難受,但總算降了溫,思緒也不再像剛才夢中那樣糾纏。 借著滑入肺腑的冷甜,遺憾與不舍被一縷一縷梳開。 縱然冉尋吃著沒滋沒味,但她覺得心情好多了。 你管這叫心情好? 晚上九點,梁荔敲她家的門,進門后就在沙發邊默默盯著冉尋。 晚飯沒吃,電話也關機,縮在沙發上等我投喂呢? 冉尋似有若無地笑笑,吃了點甜的,補充糖分,不太餓。 跟我出去,我帶你吃一頓。梁荔示意她起來。 咳咳。冉尋裝作病入膏肓模樣,懶散倚在一堆抱枕間,嗓音虛弱。 身體被掏空,有時是在過度勞累之后。 梁荔徹底拿面前的人沒辦法。 冉尋只有睡覺時才關機,這鐵定是睡了一下午加晚上,哪里來的過度勞累。 只好出門,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點食材和喝的。 提著大包小包帶回來時,發現冉尋摟著抱枕,面對桌上空蕩的花瓶,像在思考什么。 那里剛才有一支枯掉的玫瑰,現在不見了。 估計是覺得不好看,于是已經丟掉。 梁荔才意識到,冉尋可能不是身體勞累。是見到什么人、發生了什么事,于是變得話都比平常少。 她把餐具都擺到客廳,開始煮菜,冉尋就圍在她旁邊給她打下手,自得其樂,并不流露一點消極情緒。 梁荔實在忍不住,問一句:你昨晚問我的事,有眉目了是吧。 嗯。冉尋乖乖點頭,我不是跟你保證了嘛,絕對清醒理智對待。 睡了一下午,一天只吃一頓飯,可不算清醒理智。 梁荔嘆口氣,大概什么時候能走出來?你這副模樣,我是不是得每天定時給你點外賣才安心。 目前還沒有,明天大概能。冉尋輕輕笑一下,沒那么嚴重,你放心。 梁荔感覺冉尋有點變了。 從前心里還有一團火,隨時可以拋棄正在進行的學業,奔赴異國他鄉深造;現在卻平靜得無波無瀾,不再試圖躲避,只將心聲隱藏在水面下。 荔荔,什么時候辦新婚典禮呀?我還準備去捧場呢。冉尋轉移話題。 早著呢,大概還得二三個月,夏天左右。到時候我得拉你去給我奏樂,彈婚禮進行曲。梁荔回。 看冉尋點了頭,她心想這真是排面極其大了,能得到國內外知名女鋼琴家的首肯。 只不過這位現在蔫了,沒精打采的。 收拾好碗筷,快十一點,梁荔打算離開,冉尋卻拽住她,開始更換衣著。 想出門,梁女士可以帶我兜一圈風嗎? 梁荔同意了。 出去轉轉散心是好事,雖然這時間怪怪的,都快半夜了。 她載冉尋到了北湖公園。 兩個人沿著江畔散步,在寂靜長路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你看,江上還有野鴨,它們不睡覺嗎?冉尋撐著欄桿,口罩上雙眼彎彎。 這個時候,適合來一首《水邊的阿狄麗娜》。 知道你最喜歡的鋼琴家是理查德了。梁荔嘆氣,帽子戴上,不是說有點難受嗎? 冉尋聽話把自己裹起來,也遮住半張因低燒而泛紅的面頰。 語氣輕快地回答,不光是他,也喜歡曲子背后的故事嘛。 孤獨的國王皮格馬利翁愛上自己雕刻出的美麗少女,每日癡癡地看,希望能與她永遠在一起。 前幾天,在湖畔與某人劃船時,冉尋也想著,面前的這人生得怎么這么漂亮。 矜秀得像座玉石雕塑,在她審美上亂踩。 單純看看,就心潮難抑,想要逗她,看她羞赧抿唇的模樣,也想和她共處的時間再多一點。 可惜游紓俞終究不是冉尋想象的樣子。 她從來只是在心里設想、期盼,雕刻一尊名為游紓俞的塑像罷了。 冉尋找不到愛神阿佛洛狄忒,無法讓她賜給雕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