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災民潛入驍翎衛駐守處,欲偷糧餉?!笔呃淅鋻吡搜凼掑?,道,“目前抓住一個活口,其余還在追捕?!?/br> “嘖?!笔掑匠鲋讣?,摸了摸側臉被打腫的地方,目光卻跟隨著江照雪下榻穿衣的動作在窄瘦的腰線處游走,意味不明道,“連幾個災民都抓不住,驍翎衛是吃白飯的么?” “穿了災民的衣裳,未必就是災民?!苯昭┎⒉灰馔?,整理好被弄亂的衣襟,抬步出了屋子,卻不是去驍翎衛駐守處,而是逆著緊急集合的府兵,往被海水淹沒的海港去。 ‘災民’不會武,水性卻是極好,雖不能飛檐走壁,卻可潛入水中,在夜色中潛行。 江照雪站在船頭,垂眸調弄手里的玄月弓,繼而手腕微抬,箭尖對準水面下浮動的黑影。 他自幼體弱,君子六藝里唯有騎射稍遜一籌。 但玄月弓是由阿姐在他年少時特意尋了蓬萊山的高人打造,輕盈精巧,正好彌補了這一缺陷。 扣弦的手松開,箭破空而去,刺透水面。 無需凝神去瞧,只聞水中人的慘叫,便知沒有射空。 剩余幾個‘災民’皆在他射箭的間隙,被無常的暗器擊中大腿,被躍入水中的十七一個個撈了上來。 等待間隙,江照雪挑眉,斜睨了無常一眼,“暗器使得不錯?!?/br> “大人謬贊?!蹦軓倪@位江大人口中聽見一句稱贊,便是連蕭濯都沒有的待遇,無常沒忍住翹起嘴角,“屬下胞弟的暗器才更出神入化,我不過是與他學了些皮毛?!?/br> “我見過?!苯昭┑?,“來雍州途中,太子曾四次以白鴿傳信,皆被他用暗器打了下來烤成了鴿子rou?!?/br> “你叫什么名字?” 無常正欲開口,被蕭濯沉著臉拽到后面去撐船。 “問他做什么?問我,我知道的比他多?!笔掑惫垂炊⒅?,“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br> 江照雪冷淡地收回目光,扭頭不給半個眼神。 他之所以愿與無常搭話,不過是因為前世在十七死后,這位暗衛每年清明除夕,都會替他去宮外祭拜十七。 哪怕是后來他被蕭濯禁足那三日,對方都不曾忘記來巫山殿取他為十七折好的金元寶。 就連逐出宮后下榻的院子,亦是無常偷偷塞了銀兩給無杳,方才置辦出來。 他厭憎蕭濯,卻也不會忘記旁人曾贈與的恩情。 “屬下叫無常,屬下弟弟叫黑白,都是殿下取的名字?!睙o常頂著蕭濯戾氣四溢的眼神,一口氣說完。 江照雪雖萬分嫌棄這個名字,卻也不會當著蕭濯的面對無常說。 誰知蕭濯會不會因此記恨上自己的暗衛。 交談間,十七已將最后一個‘災民’也丟上了船。 江照雪垂眸掃過這幾人腰間綁著的幾個布袋,抬腳隨意踢了踢,便從中滾出幾個刻有官府印記的金錠。 他不由譏誚一笑,“綁著一圈金子還能游這樣快,雍州災民每日的伙食怕是比趙大人自個還要豐盛?!?/br> 一行人剛回到府衙,趙全安便匆忙迎了上來,“哎,江大人您就帶著個幾個侍衛便去捉人,未免太不顧自己安危了!” 江照雪淡淡道:“不過是幾個災民,幾個侍衛還不夠?” “大人所有不知?!壁w全安嘆了口氣,“那恐怕不是什么災民,渭河決堤前,雍州港口便常有海盜扮做百姓混進來燒殺劫掠,就連府兵都防不勝防吶?!?/br> “這樣重要的事,趙大人也敢藏著掖著???”蕭濯雙手抱胸,嗤笑一聲,“若是那海盜不慎闖入了三皇子的院子砍了他的腦袋,你也要欺瞞陛下么?” 趙全安面色一僵,尚未來得及說話,蕭朔氣勢洶洶走進來,一腳將人踹倒在地。 “趙全安,連災民你都管不住,我看你這知府是不想當了!” 趙全安狼狽地捂著屁股,被一旁的衙吏扶起來。 “三殿下,您委實冤枉臣了?!闭f著將求救的目光投到江照雪這里,“江大人,勞煩您替下官說句話?!?/br> 蕭朔轉頭,上下掃視江照雪雪白衣袍上濺染的水印,“江照雪,你不好好待在屋里養病,也學著驍翎衛去抓人?” “但凡殿下嘴上的厲害功夫能分幾分給腦子,都不會認為這是災民?!苯昭⒛_邊水痕未干的金錠輕輕踢開,正好踢到蕭朔腳邊。 “你——”蕭朔氣急,正要上前,一雙手攥住他的后衣領,將他扯到一旁。 “和你未來姐夫說話,給我客氣點?!笔拰帀旱吐曇?,冷冷警告了一句,繼而抬頭,朝江照雪眨了眨眼,柔聲道:“那江大人覺著,這些災民到底是何身份?” 江照雪垂眸,落在‘災民’肌rou嶙峋的后背。 從趙全安的話來看,無非是海盜扮做災民欲奪糧餉,只是被驍翎衛發現得早才沒被得逞。 但他更傾向于另一種更嚴峻的情況。 第26章 江照雪,我不是你隨意使喚的狗 自始至終,那位蕭濯口中,被蕭霽藏在雍州的先太子遺孤始終未曾露面。 遺孤,謀反,再加上水庫中藏進泥沙的金子。 與其說是海盜,他更相信從一開始便是先太子舊部嫁禍給海盜,以海盜名義裝作災民偷搶糧餉。 想要謀反,怎能沒有自己的軍隊? 可若真是這般,雍州能進來,怕是未必能平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