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1221節
這消息傳到宋朝,朝臣們無不堅決反對,都已經這時候,你才跑來求和,晚了。 尤其是邊境的將軍,他們更是一萬個不想停戰,他們現在都在比,誰先收復幽州。 但朝廷在經過一番討論之后,宋朝還是答應了遼國的請求。 掌握絕對主動權的宋朝,在處理這些復雜事務方面,也變得精明起來。 他們充分考慮到,要是將遼國徹底打垮了,后面的高麗怎么辦?女真又怎么辦?要知道,如今他們跟宋朝都非常友好,宋軍也不可能是一路打到底,這底子再厚也經不起這么耗損,關鍵女真他們要控制塞外,可比宋朝要容易得多。 有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 而遼國如今求饒,主要就是后院起火,而不是說完全喪失戰斗力,在幽州前線,宋軍還是打得非常辛苦,放遼國一條生路,他肯定會回去平定女真族,以及攻擊高麗。 宋朝又能夠隔岸觀火,平衡塞外。 關鍵,宋朝此戰目的就是收復燕云,并沒有說一定要消滅遼國,如今宋朝的戰略,都是一階段一階段的打,因為時間始終是在宋朝這一邊,宋朝根本不需要著急。 但同時宋朝給遼國一個明確的退兵時間,你們別想拖著,以及表示不得強迫燕云的百姓跟著他們離開,只能是自愿的,否則的話,宋朝將會繼續出兵。 對于遼國而言,不讓他退,他反而難受,他現在得將主力,調去南邊打女真,守住自己的老家。 在與宋朝達成協議后,遼軍是火速從燕云地區全面撤退。 三路宋軍兵又是不血刃收復整個燕云地區,連一個角都沒有少。 至此,時隔一百五十年,燕云十六州終于重新回到中原王朝的懷抱中。 邊軍將士用二十路快馬,去向京城報捷,主要就是告訴沿途百姓,我們收復了燕云。 河北百姓聞此捷報,無不泣不成聲,當年燕云一丟,河北是裸露在遼國鐵蹄前面,河北百姓飽受其苦,他們不但要負擔沉重軍費,就連黃河改道,也由于要防御遼國,才導致治理得一塌糊涂。 如今收復燕云,他們是再也不用擔心了,懸在頭上的那把劍,終于消失了。 當前線的捷報傳到京城時,真是舉國歡慶??! 百姓們是熱淚盈眶,奔走在街道上,不管認識不認識,抱在一起放聲大哭起來。 今日汴京城都快被淚水給淹沒了。 但全都是喜悅的淚水,每個人都是一張笑臉上掛滿了淚珠。 連唯利是圖的商人都被這氣氛感染,拿出部分現有的酒,免費請人飲用。 皇帝也宣布要大赦天下,并且減免今年的酒稅,讓伱們一整年都喝個飽。 要知道當初消滅西夏,可完全沒有這般動靜,可見燕云十六州對于中原的意義。 城墻上。 但見一個身著白色圓領長袍的男子趴在墻上嚎啕大哭,其身后還站在一個與他年紀相當,身著紅袍的男子。 正是趙頊和張斐。 趙頊本想著親臨幽州,但由于那里不是攻占,而是遼國直接退出,控制的不是那么徹底,最終在大臣們的勸說下,趙頊還是放棄親臨。 但聞此消息,他便立刻來到北墻上,遙望幽州的方向。 與百姓一樣,他也情難自禁。 一百五十年的期待,一百五十年的等待,一百五十年的屈辱,終于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過得好一會兒,趙頊才站起身來,旁邊的宦官立刻將一塊溫熱的濕手帕遞上。 趙頊接過來,抹去臉上的淚珠、淚痕,但卻抹不平那紅腫的雙目。 其實早在一年前,他已經預感到,收復燕云已經是近在咫尺,但是真到這一日,他還是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喜悅、激動過后,趙頊漸漸平靜下來,他回頭看向張斐,“朕現在終于明白亢龍有悔的意義?!?/br> 張斐只是微微一笑。 趙頊道:“但這也令朕感到害怕?!?/br> 張斐點點頭道:“我能夠理解?!?/br> 趙頊道:“可有辦法,能夠防止這一切的發生?” 真是眼睜睜地看著遼國濫發紙幣,雖然他們事先就已經知道這個問題,并且是嚴加防范,然并卵,跟沒防一樣。 這是人性所致,而亢龍有悔,指的就是人性啊。 張斐搖搖頭道:“我就是再厲害,也不能扭轉人性?!?/br> 趙頊道:“或許有,只是你不敢說?!?/br> 張斐道:“陛下是想立法限制君權?” 趙頊問道:“這難道不是一個辦法嗎?” 張斐道:“不瞞陛下,如果陛下真的決定這么干,我是第一個反對的?!?/br> “為何?” 趙頊好奇道。 張斐道:“因為這有違人性,陛下也一定會對此后悔的,這只是陛下的一時沖動,未有考慮周全,而且,既然陛下有權立法限制君權,他日也有能夠修改此法。到時候若發生矛盾,陛下和公檢法都將變得無路可退,只能二選其一,故此我寧可維持現狀,給雙方都留有余地,先保持這一股發展的勢頭,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br> 趙頊沉默良久,突然笑道:“你看待問題,總是與別人不一樣?!?/br> 張斐道:“或許是因為陛下給予我太多的寬容,我才敢直言不諱?!?/br> 趙頊哈哈一笑,道:“這也是朕珍惜與你的友誼的主要原因?!?/br> 說罷,他突然抬手搭在張斐的肩膀上,“如果有朝一日,朕被人性所迷惑,你一定及時告訴朕?!?/br> 張斐點點頭道:“一定?!?/br> 之后,張斐又跟隨著趙頊回到皇宮,好好痛飲了一番,回到家時,已經是二更天。 “哇!什么情況?” 來到自己的臥室,只見許芷倩和高文茵喝得是睡眼稀松,兩腮酡紅,嘴里還哼著嘟嘟嚷嚷交流著什么。 “是張三回來了?” 許芷倩斜目一瞥,大咧咧道。 高文茵似乎還僅存一絲理智,雙手撐在桌上,正欲起身。 張斐趕緊過去,一手攬著她的香肩,又向許芷倩道:“是的?!?/br> “過來過來,陪本娘子喝上幾杯,今兒本娘子高興?!痹S芷倩沖著張斐眨了眨眼。 張斐又想起第一日與許芷倩見面,也是這個德行,不過他知道許芷倩今天肯定非常開心,一直以來,她都是支持王安石改革變法的,倒不是說她對于政治有多高的認知,而是她渴望國家富強,渴望洗脫屈辱。 收復燕云,無疑就是最高的證明。 她今天肯定比任何人都要開心。 “今兒張三我就舍命陪夫人,喝?!?/br> 翌日。 高文茵迷迷糊糊睜開眼來,頓覺一陣頭疼,可當一張精致的臉龐映入眼簾時,她登時清醒過來。 芷,芷倩? 不對。 怎么這枕頭還熱熱的。 高文茵雙眸忐忑不安地往上一瞥,這才發覺自己躺在張斐的懷里,幾個片段從腦中閃過,只見她兩頰緋紅。 她極其小心翼翼抬起頭來。 突然。 一只大手緊緊將她摟住,還善變輕輕拍了下她那渾圓、如面團一般,彈性十足。 高文茵更是面紅如血,但也只能隱忍著不敢聲張,緊緊閉上眼來。 她剛剛閉上眼,許芷倩悄悄睜開左眼來,瞄了眼高文茵,見她是合上眼的,然后悄悄伸出手來,摸向張斐的腰間。 “芷倩,你是做噩夢了嗎?” 張斐面色扭曲,但卻充滿愛意地問道。 這一下,二女都藏不住了,只能睜開眼,彼此眼中滿是尷尬! 張斐瞧了二女一眼,呵呵笑道:“第一次是有些尷尬,往后七天一次,大家習慣習慣就好!” “休想?!?/br> “你想得美?!?/br> 二女倏然坐起,敞開的衣領,偷偷拋出一縷春光來,令張斐雙目發直,他神情非常嚴肅地說道:“最少一個月一次,絕不能再講價了?!?/br> 話音未落,就已經一個枕頭摁了下來。 一個時辰后。 “愛得不易,做得太遲,我怎想到,她們忍不到那日子?!?/br> 張斐哼著小曲,來到前院,突然發現廳內站著一個有些面熟的男子,正是富弼的孫子,富直爽,“富公子?” 許遵道:“張三,你來得正!” 話音未落,富直爽便急急上前,“大庭長,我爺爺想見你一面?!?/br> 張斐愣了下,這富公想見我,還這么。 突然,他意識到什么了。 當張斐趕到富府時,富弼躺在床上,已經是奄奄一息。 其實早在那場立法大會過后,富弼就因身體原因,只是掛個名,由司馬光兼立法會副會長,主持立法大會。 當得知張斐來了,富弼才緩緩睜開眼來,“你們先下去吧,我想跟大庭長單獨聊上幾句?!?/br> “是?!?/br> 滿堂兒孫盡數退下。 “大庭長,可否過來一些?!?/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