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1139節
但檢察員和皇家警察就無所謂。 今日休假的皇家警察,是早早就來到馬家排隊等候,人人都很亢奮。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的警司曹棟棟。 “衙內,你也需要來這領薪俸么?” 剛剛來到這里的兩個皇家警察,見曹棟棟也在,趕緊過來行禮,又是好奇地問道。 “本來是不需要,是我自個要求的,在河中府我也是這么干的,來這里領錢,更加方便?!?/br> “真是的么?” “騙你們不成,你們只需要將戶籍和薪單交給他們,然后在一旁等一會兒就行?!?/br> “衙內,聽說咱還能將錢存到里面,要用得時候再取?!?/br> “好像是可以,在河中府,大家也是這么干的,但那因為飛錢,邊防士兵將錢寄回來,家屬不一定立刻會去取,所以暫時都會存在這解庫鋪?!?/br> “聽說還有利息?!?/br> “那可得立契,存上一兩年才有利息?!?/br> “這是為啥?” “因為你存一兩年,解庫鋪才敢將你們的錢借出去?!?/br> “要是賠了咋辦?” “賠了算他們解庫鋪的,跟咱可沒有關系?!?/br> 曹棟棟來湊這熱鬧,其實就是來顯擺的,他們河中府早就見識過。 聊得一會兒,馬家終于開門了,那管事一看是曹棟棟,趕忙道:“哎呦!這是哪個不長眼的,竟然讓衙內在外面排隊?!?/br> “哎哎哎!” 曹棟棟不以為意道:“你瞎嚷嚷甚么,沒瞧見本衙內是在跟兄弟閑聊么,而且,他們都沒有領過錢,本衙內來給他們做個示范?!?/br> “原來是這樣,衙內里面請,里面請?!?/br> “少啰嗦。取錢,取錢!” 曹棟棟大搖大擺地將自己的戶口和薪單扔到柜臺上。 不一會兒功夫,柜臺里面的賬房便將一些稅幣和戶籍遞還回來。 “這就行了呀!” “快么?” “快快快!” “那你們就趕緊一點,領完喝酒去,本衙內今兒請客?!?/br> “多謝衙內?!?/br> 那些警長可是激動壞了,立刻上前來,有樣學樣。 這時,一個皇家警察突然道:“衙內,怎么沒有瞧見稅務司的人?” 曹棟棟愣了下,立刻將那掌柜的叫來,道:“稅務司的會來這領薪俸么?” “不會?!?/br> 那掌柜搖搖頭,道:“我昨兒也問過,據說稅務司那邊有專門為他們準備的,而且還是官家親自安排的,跟咱們商人無關?!?/br> 曹棟棟撇了下嘴,哼道:“這些稅警就愛搞特殊,有什么了不起的?!?/br> 如今稅警可真是寶貝,他們的一切信息,只有皇帝和張斐知曉,全都是保密的,其實他們也改為領稅幣,但是是皇帝從內藏庫,單獨給他們開了一個窗口,讓他們去那領。 不管怎樣,這一輪稅幣發出去后,立刻是引爆整個消費市場,無論就是酒樓,還是市集全都是烏央烏央的人。 其實這一時刻商人的生產力,是有些跟不上的,好在朝廷也在貨幣化,將倉庫里面的一些存貨販賣給商人,商人再拿著賣給官員、士兵,暫時還能維系住這供應平衡。 但也只是暫時的,商人必須趕緊擴大自己的生產力。 這還就得等到新城鎮的作坊。 戶部。 “你看,這都是我親自規劃的,第一期東西兩鎮共建設三十個大作坊,四十個小作坊?!?/br> 王安石得意洋洋地向張斐說道。 張斐道:“第一期?” 王安石道:“我準備分三期來建設,如果一塊建的話,肯定是賣不出好價錢的,再來就是,許多商人也在觀望行情,如今急著要買的,是去年就急著要建作坊的?!?/br> “原來是這么回事?!?/br> 張斐笑著點點頭,對于這種招數,他并不陌生,突然又指著中間那個圈,道:“這塊地用來干什么的?” 王安石道:“這里是市集,到時會建造一些攤位,酒樓茶肆,但這些地,我都不買,就只是租?!?/br> 張斐又問道:“這又是為何?” 王安石道:“就這種大作坊,得養著不少人,酒樓茶肆不愁沒買賣,租金也有不少。而且,那些商人個個都很精明,是不能放任自由,我只賣作坊,其余的都不賣,邊上的河道也是屬于朝廷的,到時他們若敢動歪心思,朝廷就可以用市集和河道來威懾他們?!?/br> 哇,你這也太陰險了吧。張斐只覺汗毛豎立,“王相公,你可真是商人的克星,竟然這么損咳咳我的意思是?!?/br> 王安石卻不以為意,還哼道:“是損,但也被你們給逼得?!?/br> 張斐委屈道:“跟我有什么關系?” 王安石道:“以往朝廷哪需要想這種招數,不都是你們公檢法么,我要不留個心眼,往后這些商人不得騎到我們頭上來?!?/br> “誤會!全是誤會!” 張斐打了個哈哈,轉移話題:“既然王相公已經籌劃的這么完善,那今兒叫我來是?” 王安石道:“還能為什么,當然是擬寫契約,這里面的權益比較復雜,所擬定的契約,必須確保我方才說得,是能夠合法實現的,免得到時又吵到皇庭去?!?/br> 這些房東都是沒良心的。張斐心里不禁生出一絲鄙夷。 王安石又道:“還有就是這土地的問題,如果將地賣給他們,萬一有些人拆了作坊建足球場或者賭坊、青樓,那可如何是好?” 張斐稍一沉吟,道:“朝廷是可以通過政令,將這些土地全部賦予工業屬性,就是確保這些土地只能建造作坊,不能挪作他用,除非得到朝廷的批示?!?/br> 王安石稍稍點頭,突然想到什么,“我記得《臨時法》中只有農田保護法,不能輕易在農田上建造任何房屋。那何不區分工業用地、商業用地,相互之間都不能輕易轉換?!?/br> 張斐解釋道:“我們有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目前大多數作坊、店鋪,都是在自己家里,只有大小的區別,是難以區分商業用地、工業用地和住宅用地。 但是如果今后規模變大,肯定還是會區分的,因為大作坊勢必要跟農業爭搶河道,但是現在還沒有必要?!?/br> 如今工商業還在幼苗時期,應給給予鼓勵和自由,一開始全部管住,怎么發展的起。 王安石點點頭道:“你們有這個打算就行?!?/br> 等到張斐幫王安石擬定出這份土地契約后,戶部那邊是立刻開始進行撲買。 不到七日功夫,七十個作坊就全部賣完了,其中大作坊的購買者,都是以紙張、酒和紡織為主,尤其是紡織和紙張,而朝廷從中獲得一百七十萬貫收入,當然,這里面還包括承建的費用。 雖然說比起內城的房價而言,這價錢還真不算高,但是那畢竟是內城,你這是建在郊區的。 其實這價錢已經是非常高了。 普天之下,可能也只有東京汴梁能夠做到這一點。 首先,這里不缺權貴,他們花幾萬貫賭一個未來,還是值得的。 其次,這里不缺消費。 到底京城是在吸全國的血,而且其中占大頭的是禁軍士兵,財政十之七八,都是用于軍費。 雖然宰相的俸祿高,但宰相就兩三個,他們又能消費多少,主要的消費能力是那些士兵。 那么只要朝廷繼續貨幣化改革,擴大生產,那是絕對不會虧的。 第二期,第三期才是重頭戲。 因為那得等到最終的稅幣法案出來之后,商人心里有底,一定會拼命爭搶的。 第一期只是拋磚引玉。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東京汴梁是獨一無二的,但是現在不是,如今大宋又出現一個現象級別的城市,就是熙州。 熙河開邊的原因,當然是為求形成對西夏兩面夾擊,但目前宋朝中心由外轉內,拓邊也就是到此為止。 但是,這打通了封閉百來年的絲綢之路。 而熙州則是承當了整條絲綢之路的重擔,再加上公檢法的出現,這讓熙州是一年一個樣。 樞密使韓絳前腳剛走,河中府知府蔡延慶后腳就來到熙州,不禁是傻眼了,這城外是牛羊成群,仿佛身在漠北,可剛剛入城,又是絲綢遍地,仿佛到了東京汴梁。 “仲遠兄!仲遠兄!” 忽聽兩聲激動地叫喊聲,蔡延慶抬頭看去,但見王韶招著手,朝著他小跑過來。 未等他拱手行禮,王韶就是一把拽著蔡延慶的袖子,是發自肺腑道:“這幾年,可真是苦了仲遠兄??!” 這幾年熙河地區的后勤,全都是蔡延慶在負責,而元絳主要是西北后勤,二人是一南一北。 但是熙河地區的后勤,真是不容易,內外交困,這邊部族不斷襲擾,而北線的軍閥們也非常不爽,全虧蔡延慶從中周旋,想盡辦法為熙河提供糧草。 王韶內心滿滿都是感動。 蔡延慶一看王韶這么熱情,頓時心慌不已,當即訴苦道:“王宣撫使,我能幫的也就只有這么多,不瞞你說,我這回過來,就是來看看,能否減少糧草供應,到底北線還有幾支軍隊??!” “足矣!足矣!” 王韶狠狠點了幾下頭,又拉著蔡延慶道:“來來來!仲遠兄,快跟我來?!?/br> “去哪里?” “你來就知道了?!?/br> 蔡延慶跟著王韶跑過兩條街,來到一個大市集,但見滿眼的糧食,白亮亮的,比那什么大腿要性感多了。 “這么多糧食?” 蔡延慶驚呼道。 王韶十分驕傲地說道:“如今我們熙州米價,五百文一石,比京城都要貴上一百文,別說渭州等地,就連西夏商人都是冒著殺頭的風險,將糧食走私到這里來?!?/br> 蔡延慶震驚道:“西夏的商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