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公就是指趙抃，趙抃已經擔任東京汴梁的大庭長，趙抃本就是宰相，如今又要擔任大庭長，用意非常明顯，就是要開始取代開封府司法大權。

    主要就是因為朝中有那么一批大臣，開始從內心支持司法改革，認為這才是最終的出路，不再是因為反對新政，才支持司法改革。

    謝筠點點頭道：“王介甫的新政，到底是以官員、政法為主，從目前河中府的情況來看，司法改革是以法為主?！?/br>
    孟乾生道：“如果我們既反對新政，又反對司法改革，可能會首尾難顧，挑撥他們自相殘殺，可官家始終會平衡局勢，不如我們就全力支持新政，先打敗司法改革再說?！?/br>
    謝筠、趙文政猶豫片刻后，同時點點頭。

    這兩害相權取其輕。

    司法改革已經危及到他們的核心利益，也就是權力。

    王府。

    “河中府能否成功，就看明年了?！?/br>
    王安石點點頭。

    呂惠卿卻面露擔憂道：“可是恩師，如今朝中不少大臣加入公檢法，他們都認為河中府的成功，在于司法改革，與新法無關，他們甚至認為該取消新政，全力普及公檢法?！?/br>
    “一派胡言?！?/br>
    王安石當即怒斥道：“要沒有我的免役法，能有它稅務司嗎？”

    呂惠卿為難道：“雖然這是事實，但這也會嚴重想到制置二府條例司的士氣?！?/br>
    這免役法在京城大獲成功，但人家議論的全都是稅務司，沒有多少人認為這個成功該歸于新政。

    這導致革新派的人，就感覺自己的努力，得不到認同，也得不到權力。

    從河中府的情況來看，如果新法跟著公檢法走，革新派的大多數官員，就得不到權力，人家跟著你王安石混，不但有理想，也渴望政績。

    王安石對此是心如明鏡，他從未打算跟著司馬光走，就那磨磨蹭蹭的性格，那得到何年何月，才能夠將新法普及開來，突然問道：“差役法在東京東路，執行的如何？”

    呂惠卿立刻道：“非常順利，而且不利用商人來運輸貨物，且由官府直接雇人，其實要更加便宜一些，畢竟商人從中賺走大部分錢?！?/br>
    王安石點點頭，“明年讓青苗法在東京東路試行，你親自看著?！?/br>
    呂惠卿忙點頭道：“學生知道了?！?/br>
    相國寺。

    在一間廂房內，只見司馬光盤腿坐在一尊佛前，正在誦經念佛。

    吱呀一聲，寒風襲來。

    司馬光回頭一看，見識好友文彥博，臉上不免有些尷尬，“文公，你，你怎來了？”

    文彥博呵呵笑著。

    司馬光趕緊起身，拱手一禮，又問道：“文公何故發笑？”

    文彥博呵呵道：“這要讓王介甫看到，非得認為你這是求神保佑，定會笑掉大牙?！?/br>
    司馬光道：“他知道，我一直都有誦經念佛的習慣?！?/br>
    文彥博笑道：“但是他應該沒有見過，你在這大雪天，還上相國寺來誦經念佛?！?/br>
    司馬光瞧他眼中滿是促狹之意，嘆道：“我認為這太快了一點。公檢法今年才去的，可明年就看得收成，關鍵關鍵公檢法掌管的司法，可決定生死的卻是財政，這不公平??！”

    文彥博道：“這能怪誰，只能怪張三，那幾個官司，他說得大義凜然，擲地有聲，將官府的遮羞布扒得是干干凈凈，是賺足人心，這財政要出問題，他必然是要負全責的，到時河中府的官吏，肯定會將所有責任全部推給公檢法?！?/br>
    司馬光道：“我們可以做些什么嗎？”

    文彥博呵呵道：“求佛保佑?！?/br>
    司馬光臉一黑，“那文公還來打斷我?！?/br>
    第六百一十四章 開年第一課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一切美好的東西又將會重頭再來，但是對于今年的河中府而言，應該是一切美好的東西，從此春開始。

    這個春季比以往任何一個春季都有所不同，因為經過去年一整年的博弈、爭斗、妥協、和解、籌備，司法改革和新法的種子都已經埋下，至于能否綻放，就全看今年。

    全新的法律，全新的鹽鈔，全新的稅法，全新的制度，統統都在今年，正式登上河中府這個舞臺。

    有人對此是期待，有人對此是忐忑。

    不過從開年第一場大市來看，似乎效果還不錯。

    “哇今年開市，怎么這么多人？”

    一個書生站在市集門前，見里面是人滿為患，接踵摩肩，不禁還嚇得一跳。

    又聽得邊上有人道：“看來是真的?！?/br>
    書生偏過頭去，見是一個大叔，不禁問道：“大叔，什么真的？”

    那大叔回答道：“據說從今年開始，免掉一切市稅?！?/br>
    “??？”

    書生大吃一驚，“這是為什么？”

    那大叔回答道：“好像是稅務司規定的，諸稅合一，這些收入本就要算稅的，故此這市稅也免了?！?/br>
    “原來如此?！睍c點頭。

    如今這所有的稅，全歸稅務司管，因為從今年開始，稅務司徹底取消了市稅，沒有人攔在門前收稅，小販只需要在做完買賣之后，根據攤位的大小，繳納幾文錢到十幾文錢不等的市集管理費用。

    直接導致今年的小販，比往年是多了一倍。

    “小偷！”

    “小偷！”

    忽聽得兩聲大喊。

    但見一個身形瘦弱的身影，擠開人群，瘋狂地往外面跑去。

    突然，只見他騰空飛起，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哎呦”一聲慘叫。

    但見旁邊攤位上，一個年輕人將腳收回，然后緩緩走上前去，提起那小偷來，“你這小偷可真是蠢，竟然往我們皇家警察臉上沖?！?/br>
    那小偷回頭瞧了眼年輕人，委屈道：“這里這么多人，你又沒穿警服，我哪知道，馬警長?！?/br>
    這年輕人正是馬小義。

    馬小義無語地搖搖頭，又沖著他伸手勾了勾手指。

    那小偷乖乖將一個錢袋放到馬小義手里。

    這時，一個大娘神情慌張地跑了過來，“小偷！有小偷！”又見馬小義手中的錢袋，她趕忙道：“是我的錢袋，我的錢袋?！?/br>
    “你的？”

    馬小義揚了揚手中的錢袋。

    那大娘直點頭，“是我的，真是我的?！?/br>
    馬小義便將錢袋遞給那大娘。

    “多謝皇家警察，多謝皇家警察?！?/br>
    “不用謝，這是俺們應該做的?！?/br>
    說著，馬小義又擰著那小偷，“走吧！跟俺去警署走一趟?！?/br>
    那小偷哭喪著臉道：“馬警長給次機會，我方才就是一時沒忍住，我真的是第一次偷?！?/br>
    馬小義道：“少啰嗦！最近這市集里面，正好缺打掃的?！?/br>
    可剛出得市集，忽見一群人急匆匆地往前面跑去。

    “發生什么事了？”馬小義不禁一愣，急忙叫住一人，問道：“這位小哥，發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今兒大庭長要去法學院講課，我們現在得去搶位子?！?/br>
    那小哥說完，便又急匆匆地隨著人群跑去。

    “是嗎？”

    馬小義郁悶道：“三哥竟然沒有跟俺說?！?/br>
    說著，他瞄了一眼手中那礙事的小偷。

    那小偷眼珠子一轉，“馬警長，我保證，我再也不會偷東西了，你你就饒我這一回吧?！?/br>
    馬小義猶豫片刻后，問道：“真的?！?/br>
    “真的真的?！?/br>
    那小偷忙不迭地點點頭。

    正當馬小義猶豫之際，忽見周佳走了過來，“馬警長?！?/br>
    “周哥，你來的正好?！?/br>
    馬小義將小偷往前一推，“這廝方才在市集里面偷東西，被我人贓并獲，你帶他警署問口供?！?/br>
    “是?！?/br>
    周佳立刻過來將那小偷給擒住。

    小偷已是生無可戀。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
    馬小義撒開步子，朝著人流方向跑去。

    周佳好奇道：“馬警長這是遇到大案子了么？”

    那小偷道：“這位警察，你若放了我，我就告訴你?！?/br>
    啪！

    周佳直接一巴掌拍在那小偷頭上，“你這小偷，還敢跟我談條件，走?！?/br>
    這法學院早在去年冬天就已經開學，但一直都是由蔡卞、上官均、葉祖恰負責跟他們上課，大冬天這么冷，大庭長怎么可能會跟他們上課，如今是春暖花開，今日就是開年第一課，張斐打算趁著這個機會，跟他們上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