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317節
也氣沖沖地離開了。 司馬光目光一掃,“我一定要查出,這是何人所為?!?/br> …… “卑鄙!” 王安石將手中的小報捏成一團,“想不到他們竟然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許仲途?!?/br> 呂惠卿道:“恩師,這對于咱們而言,可是一個絕佳機會,如今審刑院那邊肯定是亂成一團,如果我們站出來支持許仲途的說法,那大家可會把賬都算在審刑院頭上。同時,許仲途的說法,不也是恩師所想么?!?/br> 王安石搖搖頭道:“不行,這么做可是會害了許仲途,而且官家也不可能會答應的?!?/br> 呂惠卿暗自一嘆,沒有繼續再勸說。 …… 開封府。 “唉……不瞞你說,前些時候,我是算著什么時候調職,可如今真的要走,可真有些舍不得??!” 呂公著坐在公堂之上,雙手輕輕撫摸著桌面,張望四處,目光中稍稍有些不舍。 話音未落,黃貴急匆匆入得堂內,“呂知府,出事了,出大事了?!?/br> 呂公著問道:“什么大事?” 黃貴急急將一張小報遞去,“這是今兒早上傳出來的小報?!?/br> 呂公著接過一看,面色一驚,抬頭看去,恍忽間,仿佛堂上站著一個青衣小帽、尖嘴猴腮的小子,當即將小報往桌上一放,“黃主簿,勞煩你幫我收拾一下,我得趕著去三司上任?!?/br> 第二百四十九章 賊喊捉賊 要是換做平時,許遵只是在審刑院這么一說,都沒上廷議,可能大家最多也就是諷刺許遵幾句,不自量力,就如同以往一樣。 但這個時機,這一番話,是足以引起軒然大波的。 因為沒有人知道,這是不是一場連續劇。 在那場官司中,皇帝的態度,令他們都非常擔心。 大家都在猜,皇帝是不是打算真的這么做? 亦或者說,這是一種試探。 而為什么宋朝文風盛行,其中一個關鍵原因,就是老趙家給予文人諸多優厚待遇,讓他們無后顧之憂,無生計之憂。 要是將這個給收回,這真的是要顛覆整個制度。 關鍵那些武將也不接受,趙老大杯酒釋兵權,那酒杯里面裝的可不是酒,而是黃金、美女,雖說宋朝重文輕武,但武將是很有錢的,在待遇上其實并不文人差,只是說地位不高。 這小報出來后,整個汴京立刻就是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就連韓琦、富弼都被驚動了。 政事堂。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韓琦很是不滿地向司馬光質問道。 不管你初衷如何,你這么弄,天下一定會亂,這文官武將都不答應,這怎么玩的下去。 司馬光一臉郁悶地解釋道:“這真的就是一個誤會,當時我們就只是在討論,該如何消除那些大地主對此法修訂的擔憂,許仲途真的就是隨口提了一句,劉郎中他們都可以作證?!?/br> 富弼問道:“那這小報又是怎么回事?” 司馬光道:“我現在也在調查此事?!?/br> 一旁的王安石哼道:“定是有人想借機對付許仲途,甚至可能是想報復張三。那場官司是我要去告的,張三不過是受雇爭訟,欺負人家張三,算什么君子?!?/br> 司馬光聽著就來氣,“你就別在這里瞎湊熱鬧?!?/br> 韓琦頭疼地瞧了眼王安石,又向司馬光道:“你得趕緊查清楚此事?!?/br> 司馬光點點頭。 …… 剛剛送走呂公著的開封府,又沒有迎來新得主人,而如今外面是流言蜚語滿天飛,這門口的衙差們,都覺得有些忐忑。 這絕對是多事之秋。 “你們說張三會不會來?” “這大不可能,他不能跑咱們這里,幫判大理寺事鳴冤,這不是笑話么?” 差哥們是話音未落,就見一個年輕人是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往這邊跑來。 “張三?” 一個差哥驚叫一聲。 只見張斐直奔登聞鼓而去。 四個衙差一擁而上,將他們給擒住。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阻止百姓擊鼓鳴遠,是徇私枉法,小心我連你們一塊告?!?/br> “張三,你冷靜一點。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又有什么冤情?” “我要告那小報造襖書襖言罪?!?/br> 半柱香后。 “張三,你又要干什么?” 李開真是欲哭無淚地看著張斐?!?, 他這才明白,為什么呂公著熘得那么快。 張斐抖出一張狀紙來,“我要告那小報造襖書襖言罪,他們這是故意陷害我岳父大人,官司是我打的,有事沖著我來就是了?!?/br> 雖然他說得前言不搭后語,但是李開聽明白了,問道:“你知道這小報是何人所為嗎?” “我不知道?!?/br> 張斐是理直氣壯道。 一旁的黃貴就道:“你不知道你告什么?” 張斐道:“這 小報本就不合法,那些販賣小報之人,皆屬違法行為,可以從犯論罪?!?/br> 黃貴提醒道:“我朝律例并未規定小報屬違法行為?!?/br> 張斐道:“但我朝律例規定,傳襖言者,亦可處以絞刑,那些散播小報之人,難道還不算傳播襖言者嗎?” 李開問道:“你憑什么斷定小報上的內容是屬于襖言?” 張斐道:“這是我岳父大人說的,他根本就不是那么說的,小報上面是添油加醋,無中生有,意欲陷我岳父大人于不忠不義的境地,而且我認為這些襖言,已經引起sao亂,是可以以襖言罪處置?!?/br> 李開與黃貴相視一眼。 還真不能反駁張斐所言,就事實而言,這言亂應該要控制,只不過就常理而言,這是開封府本就應該做的,而不是應該等到人家來告。 但是呂公著剛走,李開也不清楚上面是什么情況,他思索一番后,道:“你這狀紙先放著,我還得去查明這上面的內容,是否如你所言。你先回去吧?!?/br> 張斐聽罷,神色才緩和了幾分,拱手道:“小民告退?!?/br> 張斐剛剛出得開封府,就見許芷倩迎了過來,“你這也太沖動了?!?/br> 張斐道:“我冷靜的很,他們就是想借打擊岳父大人,來報復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決不能連累岳父大人?!?/br> 許芷倩輕輕跺腳,“此事非你想得那般簡單?!?/br> “我知道?!?/br> 張斐道:“我這么做就是為了避免此事越鬧越復雜,在公堂之上,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妄言,到時是非對錯,自有律法公斷,也好讓大家都知道,岳父大人是遭人陷害?!?/br> 許芷倩沉吟少許,“但是這種事最好的方式還是息事寧人,你這么做,只會越鬧越大?!?/br> 張斐道:“問題是他們不愿意息事寧人,我也是受雇于王大學士,他們不沖著王大學士去,沖著我來,這不是欺負人嗎,我絕不會任人魚rou的。 不行,我得去找王大學士說說理,這事他也有責任?!?/br> “你等會,張三……” 許芷倩本想追過去,但轉念一想,去找王安石想想辦法,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王府。 “王大學士,這事你可得為小民做主??!” 見到王安石,張斐是一臉委屈。 王安石也覺得愧疚,道:“你希望我怎么幫你?” 張斐道:“我已經狀告那小報犯下造襖書襖言罪,我希望開封府能夠開堂審理此案?!薄?, 王安石道:“目前可還未查到這小報是出自何人之手,你去狀告誰?” 張斐道:“那些發小報的人也犯罪??!” 王安石聽罷,忙道:“這可不行,那些人多半是無辜,他們只是為圖小利,罪不至此,你告他們的話,那未免太過分了?!?/br> 張斐道:“但現在查不到真兇是誰,我要不告他們,我就上不了公堂,我就無法為我岳父大人證明清白。我要打得是這小報誣蔑我岳父大人,而不是真要告那些發小報之人?!?/br> 王安石皺眉道:“可是你岳父確實說過類似的話?!?/br> 張斐道:“這我知道,但是那小報明顯就是斷章取義,添油加醋,我得說清楚這一點,以免他人誤會我岳父大人?!?/br> 王安石又想了想,“好吧,我去幫你說說,但不一定能成?!?/br> 張斐抱拳道:“多謝王大學士?!?/br> 可哪里等得到王安石去說,那邊開封府已經將此事上報。 這一報上去,事情立刻變得更加復雜。 又是這一招,又是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