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219節
張斐點點頭,問道:“司馬大學士可知我事務所的計稅買賣?” 司馬光點點頭道:“我自然知道?!?/br> 張斐道:“這不是朝廷正在催繳稅收么,我就派人去郊外推廣這計稅買賣,結果剛剛傳來消息,開封縣將我的人都抓了起來?!?/br> 司馬光詫異道:“這怎么可能?” 張斐道:“這應該不會是假的?!?/br> 司馬光捋了捋胡須,道:“你與仔細我說說?!?/br> 張斐趕緊拿出一張小名片來,遞給司馬光,“其實很簡單,我就是讓他們去發這種小名片,若需要計稅,可以來找我們?!?/br> 司馬光看了眼那小名片,搖搖頭道:“若僅僅是如此的話,開封縣是不會抓人的!” 張斐道:“司馬大學士,這計稅買賣是許多人不希望見到的?!?/br> 司馬光瞧他一眼,“難道我不知道,可僅憑這一點,開封縣是不會抓人的,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br> 張斐搖頭道:“絕不可能,那些人膽小如鼠,能做出什么來,關鍵這幾天,他們也都有匯報,沒有聽說有什么特別情況?!?/br> “是嗎?那這就奇怪了?!彼抉R光捋了捋胡須,突然雙目一睜,“難道……” 張斐問道:“難道什么?” 司馬光瞧了眼張斐,道:“你趕緊趕去開封縣,也許他們會遭受到皮rou之苦?!?/br> 張斐面色駭然道:“這不可能吧!他們并未違法啊?!?/br> 司馬光道:“許多事沒有你想得那么簡單,你快些去吧?!?/br> 他都這么說了,張斐能不信嗎,立刻站起身來。 “等會!”司馬光又叫住他,“你帶著官家賜你的御匾去,如此安全一些?!?/br> 這說得張斐都害怕了,問道:“司馬大學士,如此無法無天之事,你就坐在這里?” 司馬光似乎也有難言之隱,嘆了口氣:“你也大可放心,他們最多也就受一點皮rou之苦?!?/br> “不是……” “這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我可能也幫不了你?!彼抉R光打斷了他的話。 你都幫不了,這還不算大事嗎? “草!”張斐直接罵得一聲司馬光聽不懂的,然后便快步往外面走去。 剛出得廳堂,許芷倩便走了進來:“怎么會這樣?” 張斐道:“你在這里看店,我去縣衙一趟?!闭f著,他又向李四道:“李四,幫我將那御匾取下來?!?/br> “哎!” 許芷倩一聽,心中更是擔憂,道:“不行,我要與你一塊去?!?/br> 張斐根本不知道什么情況,也不想她犯險,于是道:“你去找你爹?!?/br> 是呀!我去了也幫不了什么忙,這事只能找爹爹幫忙。許芷倩點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去找?!?/br> 待李四取下御匾之后,張斐立刻乘坐馬車趕往開封縣衙。 第一百七十五章 殺雞儆猴 母庸置疑,開封府乃是大宋第一府,轄區一直是在十五個縣左右。 其中開封、祥符為赤縣。 也就是指京畿縣。 開封縣管汴京的東南地區,而祥符縣則管西北。 說來也是可笑,張斐來汴京這么久,開封府都已經去了無數趟,但開封縣還真從沒有去過,畢竟張斐的腦回路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大多數人寧可去開封縣,也不敢去開封府,張斐偏偏是反過來的,去過開封府,去開封縣就沒勁了。 導致張斐甚至認為開封縣會不會是在吃醋,埋怨自己沒有去他那里告狀,故此抓自己的人。 在半道上,他又追上先走一步的范理,然后上得馬車,一同趕往開封縣。 來到縣衙,張斐自報名號后,門前的衙差表示知縣正在審案,讓他在外等候。 “三郎,情況不妙??!” 范理等了好半響,小聲向張斐言道。 張斐點點頭道:“我知道,待會我會小心謹慎的?!?/br> 誰也不相信,這些衙差就沒有聽過張三的名號,但是他們卻變現的任地淡定,而且非常強勢,將張斐視同尋常百姓,上面顯然是有交代的。 足足在外站等半個時辰,才讓他們進去。 剛剛入門,就聽到一陣呻吟聲。 繞過甬道,來到前院左側的甬道口,只見邱征文、黃邙等耳筆之人一個個趴在地上,臀部的褲子全部被汗浸濕了,緊緊貼著,隱隱可見一道道棍痕,有幾個人甚至還微微泛紅,顯然是剛剛經過苔刑。 也就是用幾根粗荊條絞成一條荊棍,這種苔刑,多半用于對刁民的懲治,只是皮rou之苦,打不出什么內傷。 這場面嚇得那范理面色蒼白,后背冷汗涔涔。 “淡定一點!” 張斐面無表情地看了眼范理。 這場面倒是嚇不到他,畢竟他曾在登州府獄待過好幾個月,這都已經是司空見慣。 不過他雙目卻充斥著憤怒。 他已經預感到,這是在報復。 “三郎來了!三郎來了!” “哎喲!三郎,救我!” “三郎,我們是冤枉的呀!” …… 那些茶食、耳筆見張斐來了,仿佛見到救星一般,淚眼汪汪地向張斐求救。 砰的一聲響。 張斐偏頭看去,只見公堂門前設有一張長桌,長桌后面坐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膚色略黑,顴骨突起,留著一縷山羊胡,凹陷的雙目顯得更為冷厲。 在來的路上,范理就曾告知張斐,這開封知縣名叫王鴻,是一名狠人,愛用刑罰,人人畏懼。 古代破案,給嫌疑人用刑,是被律法所允許的,畢竟古代沒有那么多破案手段,當掌握一定證據后,就能夠用刑法,迫使嫌疑人招供。 至于頻率么,全看主審官的性格。 如呂公著、許遵,他們就不太好這一口,但這王鴻就非常愛用。 “傳張三上堂?!?/br> “傳張三?!?/br> …… 聽得一聲高喊,張斐身后的衙差狠狠推了他一把,差點沒有將他推到。 張斐回過頭去,雙目一瞪。 那衙差喝道:“看甚么,快走?!?/br> 出得甬道,來到院中間。 “小民張三見過知縣?!?/br> 張斐拱手一禮。 范理也跟著行得一禮。 王鴻根本無視范理,一拍驚堂木,向張斐喝道:“你就是耳筆張三?” “是?!?/br> 張斐點了下頭。 王鴻道:“就是你吩咐你們店里的耳筆來妨礙、干擾本官催繳稅收?” 張斐道:“不瞞知縣,小民現在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王鴻眉頭一沉,“本官問你,可是你指使他們來南郊向當地百姓推廣什么計稅買賣的?” “沒有??!” 張斐一臉單純地直搖頭:“小民完全不知道這事?!?/br> “???” 其身后的一群耳筆,紛紛目瞪口呆。 就這么把我們給賣了。 王鴻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張斐搖搖頭道:“小民不知道?!?/br> 王鴻質問道:“他們都是你店里的耳筆,你怎會不知道?” 張斐道:“小民只是讓他們來這里發小民的名片,呃……知縣,你應該從他們那里收繳到一些小紙片吧!” 王鴻點了點頭。 張斐道:“這是一種做買賣宣傳的手段,應該不違法吧?!?/br> 王鴻道:“可他們都說是你指使的?!?/br> “小民每天都很忙,根本沒這功夫?!闭f著,張斐轉頭向范理問道:“員外,不會是你吩咐的吧?” 莫不是要讓我頂罪?范理心里咯噔一下,可轉念一想,當前情況,也只能先保著老大,不然的話,到時誰來救他們呀,可剛準備認罪時,忽見張斐又向他使了使眼色,他這才反應過來,忙搖搖頭道:“我……我也不清楚?!?/br> 目前他們什么都不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置身事外,然后再與官府理論,如果他們淪為罪犯,那將會非常被動。 如今可是難以隨便就請到一個牛逼哄哄的律師來為自己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