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218節
張斐道:“我知道員外在擔心什么,但是員外要明白一點,律法就是我們賺錢的工具,一切不遵法的行為,都是在阻礙我們賺錢,而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故此我們與這種行為,有不共戴天之仇?!?/br> 范理立刻道:“那咱們這么做,也算是斷了那些官員的財路,他們能放過咱們嗎?” 張斐笑道:“可錢就這么多,咱們想要多賺一點,他們就得少賺一點,你說是咱們賺好,還是他們賺好?” 范理訕訕道:“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問題是,這能成嗎?” 張斐笑道:“做買賣不就是這么回事么?!?/br> 這是做買賣嗎?這簡直就是要命??!要是別人,范理非得噴他一個狗血淋頭,是活膩了么,可偏偏是張三,又問道:“可是這人都派出去了,咱店里怎么辦?” 張斐笑道:“這你放心,到時會有一批人才來我們店里幫忙,還是不要錢的那種?!?/br>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變故 由于事務所的耳筆們都要去郊外發小名片,店里人手是嚴重不足,故而這幾日張斐與許芷倩都是朝九晚五的來律師事務所上班。 張斐忙完手頭上的活,伸了個懶腰,心想,感覺跟以前在公司當小弟一樣,干得盡是一些瑣碎的事,真是無聊。又偏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許芷倩,輕快的寫著狀紙,嘴角始終掛著一抹微笑,輕聲喊道:“止倩?!?/br> “嗯?” 許芷倩頭也不抬只是輕輕回應了一聲。 她倒是已經適應了這個稱呼。 張斐笑問道:“這幾天好像挺開心似得?!?/br> 許芷倩這才抬頭看他一眼,抿了下唇,“沒有??!” “真的沒有嗎?” 張斐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坐到許芷倩邊上。 “本來就沒有?!?/br> 許芷倩警惕地瞧了他一眼,“你坐過來干什么?” 張斐一手托腮,側身扶于案上,笑吟吟道:“是不是覺得做我的妻子太幸福了,可以毫無負擔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br> 許芷倩似被言中心思,雙頰生暈,啐道:“誰是你妻子了,可別瞎說?!?/br> 張斐嘿了一聲:“膽敢這么與為夫說話,小心我休了你哦?!?/br> “你敢!” 話一出口,許芷倩頓時反應過來,“你有婚契么?” 張斐道:“依照我朝律法,可以聘禮為證?!?/br> 目光瞟了瞟許芷倩頭上的玉簪。 許芷倩羞赧地瞧他一眼,忽然眼眸一轉,道:“可是依我朝禮法,婚姻大事,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聘禮可得父母收,方能為證,兒女收了可是不算?!?/br> “真的假的?”張斐疑惑道:“我還沒結過婚,你可別騙我?!?/br>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許芷倩瞪他一眼,“我也沒結過婚,但民間禮法皆是如此?!?/br> “禮法?”張斐哼道:“咱們耳筆之人,那當以律法為先?!?/br> 許芷倩笑道:“你可還記得你幫方云打官司,是以什么理由贏的么?” “孝道??!” 話一出口,張斐就反應過來了。 許芷倩笑吟吟道:“這個官司,你是不可能贏的?!?/br> 張斐哼道:“這還需要打官司么,恩公是決計不會拒絕我的聘禮。行,這玉簪就當做咱兩的定情信物,聘禮咱另下?!?/br> 想到許遵,許芷倩頓時沒了底氣,“不與你說了,你坐過去,別打擾我做事?!?/br> “別??!” 張斐道:“那些瑣碎之事真是讓我無聊死了?!?/br> 許芷倩笑道:“誰讓你把他們都派出去?!闭f到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對了!你上回說會招一批人才來事務所幫忙,還不給錢,到底是些什么人?!?/br> 張斐想了想,道:“我想不是官員,也是進士吧?!?/br> 許芷倩白他一眼:“我問你正經的?!?/br> 張斐一臉冤枉道:“我很不正經嗎?可連你的小手都還沒有摸?!?/br> “你……走開!” 許芷倩急得直接伸手去推。 張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嘿嘿笑道:“好了!我這不正經的證據可在你手里了,可得抓緊啊?!?/br> “呸!你這登徒子,快些松開!”許芷倩一臉嬌羞道。 忽聞門外范理道:“司馬大學士,里面請,里面請?!?/br> 二人偏頭看去,只見范理引著司馬光走了進來。 司馬光瞅著他們手拉手,不免是一愣,“你們兩個在干什么?” 許芷倩猛地一怔,趕緊縮回手來。 張斐卻是大大方方笑道:“司馬大學士別誤會,我與止倩已經定了親?!?/br> 許芷倩羞紅著臉,做不得聲。 司馬光之前就是這么認為的了,道:“這大庭廣眾之下,哪怕是夫妻關系也得注意一下?!?/br> “???”張斐下意識地舉目四顧,“這……這也算大庭廣眾嗎?” 司馬光也舉目四顧,“這不算大庭廣眾,難道還算暗室屋漏嗎?” 許芷倩已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見張斐還在跟司馬光辯,真是氣得要命,低聲嗔怒道:“你還說?!?/br> 說著,她便走上前來,“晚輩許芷倩見過司馬叔父?!?/br> 司馬光道:“倩兒,你出身書香門第,可得好好管管他?!?/br> “是?!痹S芷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突然覺得這不就是承認了嗎,又低著頭道:“司馬叔父請坐,我去吩咐人倒茶?!?/br> 說罷,便熘之大吉。 張斐趕緊起身,請司馬光坐下,范理也很識趣的離開了。 “你們何時成婚???”司馬光笑呵呵地問道。 張斐嘿嘿道:“剛剛才下得聘禮,還未定日子?!?/br> “難怪之前一直未聽許仲途提起過?!彼抉R光呵呵道。 張斐問道:“司馬大學士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司馬光正色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要培養關于律法的人才?!?/br> 怎么不記得,我都惦記已久了。張斐直點頭道:“記得!記得?!?/br> 司馬光道:“如今我已經奏請官家,擴招國子監的訟學,我打算請你去給他們當老師?!?/br> 張斐嘿嘿道:“司馬大學士這么瞧得起我??!” 司馬光呵呵笑道:“誰又敢瞧不起你??!” “哪里!哪里!”張斐謙虛地問道:“對了。不知那些學生都是一些什么人?” 司馬光道:“一些年輕的官員和一些進士?!?/br> 張斐道:“不瞞司馬大學士,這我倒是不介意,但問題是他們能服我嗎?我可就是一個耳筆之人,沒有功名在身?!?/br> 司馬光呵呵笑問道:“你這張嘴還說服不了他們?” 這還沒有聊上兩句,忽見剛剛出去的范理又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瞧了眼司馬光,又有些不知所措。 張斐見罷,便向司馬光道:“司馬大學士,我失陪一下?!?/br> 司馬光點點頭。 張斐起身走了過去,低聲問道:“什么事?” “三郎,大事不好了!” 范理渾身發顫,哆嗦著嘴皮子,“方才南郊那邊傳來消息,今兒一早,開封縣那邊突然派出衙差,將咱們的人都給抓走了?!?/br> “什么?” 張斐驚呼一聲。 惹得司馬光都不禁回頭看來。 張斐也注意到司馬光的目光,于是又低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他們可有為何抓人?” 范理道:“他們就是說咱們的人妨礙官府催繳稅收?!?/br> “就這?” “嗯?!?/br> 范理點點頭,“傳消息的人是這么說的?!?/br> 張斐咬著牙道:“他們這簡直無法無天。走,去縣衙看看?!?/br> “等等會,司馬大學士可還在這里了?!狈独碲s忙攔著他。 張斐偏頭瞄了一眼司馬光,沉吟少許,又向范理道:“你先縣衙問問?!?/br> 范理心中一凜,忐忑道:“萬一把我也給抓了怎么辦?” 張斐沒好氣道:“官府要抓你,你躲得了嗎?這事咱們又沒違法,你怕什么,你要是怕,就將御匾拿去?!?/br> “那……那倒不用?!狈独硗蝗幌氲皆蹅冇杏以?,點點頭道:“行。那……那我先去看看?!?/br> “快去吧!” 范理走后,張斐又回到廳堂內。 司馬光一瞧他這臉色,便問道:“看來你又遇到麻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