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雅別說是直接問姜云溪，她連在網絡上都不敢和對方提昨天晚上的事，因為她怕自己的念想落空，也怕自己的美夢被輕易戳破，因此這幾日，她連空白都不敢去。

    她用自己身上能花掉的錢買了一串手鏈，雖然她一直念著是買來給姜云溪當謝禮，可真正在選購時，腦中出現的卻是姜云依，她試圖把姜云依的身影驅逐出腦海里，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因為只要她特意去換掉姜云依的身影，那夜的記憶也同樣會變得模糊。

    相比起接受那夜照顧自己的人是姜云依，她更無法接受自己獲得的短暫溫暖是泡夢幻影，哪怕心中已經知道答案，她也依舊在給自己尋找無數的借口。

    等她調整好心情已經是幾日后，她來到空白先見到的是姜云依，在看見對方的那一刻，她心中出現了莫名的悸動，記憶中的人影也在接觸到對方的那一刻完全重合，可她卻又在害怕著什么。

    幸好姜云依只是對她點了點頭，沒有詢問那夜的事，就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而她自然也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

    在擦肩而過時，她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有些難過，也有些喘不上來氣，但很快，她又被自己找的借口說服，或許她真的認錯了人，就因為那夜并非是姜云依，所以對方才會什么都不說，所以對方才會和平日一樣冷淡。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接下來，只要姜云溪收下她的禮物，那就更能證明這一點。

    事情如她所想的那般發展了，姜云溪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卻收下了她的禮物，那是不是意味著，對方是知道那夜的情況，所以姜云溪是默認了吧？

    不管那天夜里究竟是不是姜云溪，但從對方接下禮物的那一刻起，她便可以拿到無法被攻破的證據，而她，也能將這夢幻般的溫暖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落腳點。

    她為自己建立起了一座烏托邦，用無數借口和謊言來堆積，將那短暫的只落在她一個人身上的溫暖鎖進這烏托邦中，仔細保存。

    后來的日子里，哪怕過得再苦再難，哪怕姜云溪日漸冷淡，她都能用曾經那夜的溫暖來當作抑制劑麻痹自己，她本以為只要不從夢中醒來，她便能一直沉浸在美夢中。

    直到和姜云依婚禮的前一天晚上，她在保險柜里發現了曾經送給姜云溪的禮物，那一刻，她多年來為自己編織的夢就這樣突然被砸碎了，烏托邦也頃刻間覆滅?？磿埖绞装l站：jiled ay.

    恍惚間，她看到自己曾經那些美好的記憶和編織的借口在一點一點化為灰燼，她抓不住這些年來所以為的溫暖和幸福，她不想從美夢中醒來，她抗拒接受現實，她不想否定曾經支撐她活到現在的一切。

    為什么不是姜云溪？

    為什么會是姜云依？

    “對不起”申雅還趴在姜云依的腿上，而她的聲音也從剛才的低緩變得有些哽咽，幸虧不用直面姜云依，否則她的難堪一定會被第一時間發現。

    “啪——！”

    申雅還沒調整好情緒，屁股便被打了一巴掌。

    “所以，你便將自己也騙了過去?！苯埔勒f完，又對著另半邊屁股打下：“明知是我還不愿意承認，你說，這算不算自找苦吃？”

    正因為現在的她意識到自己曾經所做的一切有多可笑，所以她才會覺得無地自容，身后的拍打還在繼續，力道并不重，打下來只是讓她感到有些癢麻。

    “從一開始我便在關注你，但那時的你眼里只有姜云溪根本容不下其他人，關于我的那些傳言過于離譜，沒想到你竟然也會當真?！苯埔烙峙牧藘砂驼撇磐Ｏ率?，她話音一轉：“也怪我，早知你是這樣的悶性子，我便該在一開始就將一切挑明，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將來，不論發生了什么事，哪怕是昨夜你看到了不喜歡的景象，我都希望你第一時間告訴我，而非選擇逃避?！?/br>
    她給申雅慢慢地揉著臀部，哪怕剛才的拍打都沒能打出紅印，也擔心自己是不是下手打重了。

    “以后，不管你在什么地方見到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向我靠近?！苯埔澜o申雅放下睡裙，又將人從腿上拉起來，發現申雅臉上的濕潤，她有些好笑地湊過去親了親，“以前不管受了多大委屈挨了多重的懲罰都不會掉眼淚，現在倒是越來越愛哭了?！?/br>
    申雅被說得羞惱，她張開嘴又咬住了姜云依的肩膀。

    姜云依拍拍她的后腦勺：“我們申老師還真是小狗變的，我現在身上可全是你的牙印?！?/br>
    申雅松開了嘴，又伸出舌頭舔舔剛才咬過的地方，終于把藏著的心事說出口，纏在身上的壓力也瞬間清空，她從未覺得身體能如此輕松。

    “好了，我們收拾一下就出去吃點東西?！?/br>
    申雅將眼淚擦在姜云依衣服上，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抬起頭抓著姜云依衣領，問她：“那昨天晚上那個人是誰？”

    姜云依拉起申雅一只手放在唇邊親了親：“你知道穆琦在最開始時，是個sub，還有主嗎？”

    “什么？”申雅一愣，另只還攥著姜云依衣服的手都被這消息震驚得卸了力：“可她現在，完全不像?！?/br>
    “她入圈時間很早，而且只跟著同一個人，也就是昨晚跟我見面的那個人，她叫晏柏，比我大幾歲，和曾經空白的老板關系較好，但后來她突然消失，穆琦找了她很久，這中間發生過什么我不知道，等穆琦再重新混跡空白時，就是你現在認識的模樣了?！?/br>
    “她是晏柏？”申雅知道這個人，在很久之前她也在空白見過，但見面次數非常少，“怎么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不太像？”

    “因為她得了癌癥，治療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模樣自然發生了變化，原本她以為自己沒救了，這不是有奇跡發生了嗎，幾次手術后，她恢復了，至于今后還會不會復發，醫生說概率較低?！苯埔傈c點申雅的鼻子：“她昨天早上剛回江蘭，連方墨謠都不知道，她直接來公司找我，并且希望我暫時不要告訴其她人，昨晚跟她聊了很久，那么多年了，她還是沒有放下穆琦，也覺得欠她一個解釋，所以跟我打探了一下穆琦的現狀，也想問問我，現在該不該打擾穆琦的生活?！?/br>
    “那你怎么回復她？”

    “我當然不可能替她做決定，只是把穆琦這些年的情況說了一些，至于她要怎么做，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苯埔佬χ蛉に骸拔覀兩昀蠋煬F在也挺八卦?！?/br>
    申雅臉蛋發熱，她覺得一定是跟周梓倩相處的時間長了，所以才會對這些八卦消息上心，誰讓周梓倩總和她聊一些周邊人的家長里短呢。

    兩人把話都說開了，心中懸著的那根刺也被徹底拔除，她們又在房間里待了好一會兒，等從屋子里出來時，姜云依臉上的牙印已經被粉底遮掩。

    她們手牽著手走下樓，方墨謠和周梓倩第一時間便抓住了她們。

    方墨謠揚起笑臉，明晃晃地在打量著她們，但除了嘴角的傷外，沒能再找到一絲破綻，她的笑容里多了些失望，但并不影響她的調侃：“這一覺可睡得夠久，看來昨夜是累著了?！?/br>
    姜云依帶著申雅坐到方墨謠對面，她沒理會這調侃，而是拿出老板的架子吩咐道：“去，給我們上兩杯茶水?！?/br>
    “不光是茶水，連吃的都替兩位準備好了?！狈侥{說完，周梓倩已經給員工發了信息，讓她們把準備好的飯菜端過來。

    周梓倩收起手機，露出賤兮兮的笑容，她伸長脖子湊近申雅，像只小狗一樣先嗅嗅，然后瞇起眼，對她們說：“我怎么感覺兩位過了一夜，氛圍有點不太一樣了？”

    “哪不一樣？”姜云依鎮定的反問她。

    “以前你們是冒粉紅泡泡，但現在嘛”周梓倩捏捏下巴，故作深沉：“感覺像是泡在了糖果堆里，甜得膩人?！?/br>
    員工端來了吃食，等人離開后，姜云依望著這一桌佳肴，帶著不確定問：“方墨謠，你準備得那么豐富，不會是什么鴻門宴吧？”

    “怎么會?！狈侥{手指抵唇微笑：“只是想看看兩位是否和好，昨天鬧的矛盾有沒有影響兩位的感情，畢竟，我和倩倩可是很看好你們的?！?/br>
    “那你現在看到了?！苯埔缹⒁恢恢ナ繜h龍蝦放到申雅面前的碟子里：“昨天就是一場誤會，你們沒戲可看?！?/br>
    周梓倩瞬間蔫下來，她腦袋一歪靠在方墨謠肩膀上，還嚷嚷一句：“好可惜?！?/br>
    解開心結后，申雅表情比之前更為豐富，另外三人都能感覺到申雅明顯的變化，曾經那個悶悶的只會藏在人群中的清冷小狗似乎不見了，此刻在她們眼前的申雅變得愈發鮮活起來。

    方墨謠和周梓倩很有默契，在這飯桌上什么都沒有問，她們只是作為旁觀者，衷心祝福著多年的老友終于尋到幸福，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