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9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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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賈們這一次終于還是沉默了,眼下這頭版,顯然已經無法和馬愉競爭了,于是便都不作聲,只等接下來競爭副版。 朱棣聽到四千兩的時候,人都已麻了,竟一時之間,呆坐在原位,微微張著嘴,卻是說不出話來。 張安世卻在旁想,這才哪到哪啊,才這點廣告費,看來……這普及天下的報紙所帶來的含金量,商賈們還沒有真正挖掘出來。 要知道……市場營銷的費用,在后世,其實絕大多數公司而言,都是高于商品本身的。 這大明的商賈,終究還是思維不夠開闊,膽子小了。 鬧鬧哄哄地足足一個多時辰。 這一場洽商才總算結束。 而后就是彼此立約,胡穆教人進行折算之后,送走了商戶,才立即轉身來到了耳房。 “陛下……” 胡穆進來時,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使他顯得有些緊張。 胡穆先是對朱棣行了禮,便道:“本月的報紙,邸報與《古今傳奇報》,大小版面共五十七處,售得紋銀三百三十七萬七千兩?!?/br> 朱棣:“……” 第566章 一箭三雕 三百三十七萬兩紋銀。 且不過是區區四期一個月的時間而已。 就這么……什么都不用干,憑在報紙上印幾個字,就到手了? 怎么想,怎么的不可思議! 而令人更吃驚的則是,這一月是這樣收益,那么一年,便就是恐怖的四千萬兩紋銀??! 這個數目,甚至已經超越了宮中的許多投資了。 難怪此時朱棣瞠目結舌,竟是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見朱棣不作聲,張安世和胡穆也不敢說話。 至于其他幾個文淵閣大學士,亦是震驚得目瞪口呆。 這張安世簡直就是一個無情的掙錢機器,且這掙錢的速度,實在超出了人的想象。 “陛下……” 靜默了老半天后,張安世才在旁解釋道:“三百三十七萬兩固然不少,不過……接下來,有了銀子,郵政司還打算在印刷術以及紙張、油墨方面做一些文章!唯有迅速印刷,且物美價廉,再加上郵政司深入到天下每一個角落,為訂購的軍民百姓提供便利,除此之外,便是增設各處的報亭,才可繼續增加報紙的預定量。自然,報紙的修撰,也是重中之重……” 朱棣聽到此,才慢慢地緩過了神來。 他已明白張安世和郵政司的模式了。 說起來,這一年四千萬兩銀子,就好像撿來似的,可說到底,卻是鋪設驛站和報亭的紅利。 若非有無數的驛卒,矜矜業業地將報紙送到千家萬戶,那就難以做到,百姓但凡想要看報,只需坐在家門口,便唾手可得報紙。 有了這些,才是報紙不斷地鋪開的基礎,只有報紙鋪設得越開,購報之人越多,這筆收益才能越來越多。 此時,朱棣也不由得欽佩張安世這家伙的先見之明了。 這郵政司當初看似是砸了不少的銀子??蓪嶋H上,朝廷不但深入進了天下的鄉村和府縣之中,且使天下軍民的訊息得到了加強,竟還從中,掙來了許多的銀子。 這可謂是一舉多得,說是一箭三雕都算是輕了。 于是朱棣略略思索了一下,便道:“郵政司這兒,還需盡力,若是人員不夠,就再招募人員!報亭和驛站不足,便繼續增設!此事不必報朕,郵政司自行決定即可?!?/br> 有了朱棣的這番話,張安世知道往后做起事來便能更便利了。 于是張安世笑了笑道:“我大明子民萬萬,哪怕有一成人每日看報,這便是千萬之數。何況報紙之中的內容,有不少邸報中的內容,都是朝廷的政令以及時聞!這些消息,卻不需經過別人輾轉,直接傳達至尋常軍民百姓耳中。在臣看來,意義非凡。因此,臣以為,郵政司這兒,確實需要再一把勁,切切不可驕傲自滿?!?/br> 在朱棣的立場而言,這報紙可以將自己的話直接貫徹,自是再好不過的。 而站在張安世的立場,這報紙真正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徹底杜絕了中間商掙差價。 要知道,新政之前,朝廷的所有旨意,幾乎都需通過層層的官吏,甚至到了地方之后,又需通過地方上的士人和保長和甲長們來進行解讀。 表面上是皇帝的旨意,可實際上,如何解讀,如何詮釋,卻幾乎cao持于讀書人之手! 如此一來,這到底是誰的旨意,那還真不好說了。 而新政的本質,其實就是打垮士人這個中間商,通過土地的新政,使他們在經濟上無法壟斷,再通過官吏的改制,采用新的稅法,使這些地方上的包稅人徹底被斬斷! 而如今,郵政司和報紙的推廣,本質就是稀釋掉他們的話語權。 經濟、人事、宣傳,這三點徹底與士人斷絕,那么……時日一久,這個曾經盤踞千年的食利階層,自然而然,也就不可避免地衰弱了。 自然……這倒也并非是什么絕對正義的事。 因為本質上,對士人階層的剝奪,是新政催生之后的新貴和商人階層完成的。 這些通過競價而慢慢掌控推廣業務的商賈,建立了作坊,控制了大量匠人和勞力的作坊主,還有擁有大量海船,cao控運輸的巨擘,這些人的道德水平,未必比此前的士人更加高尚。 只不過……之所以張安世對他們進行支持,除了張安世本身就在其中擁有無以匹敵的利益之外,便是因為……士人已經過時了,他們適應不了新的社會結構,亦或在這全新的社會結構之中,已沒有了他們的位置。 而后者卻可不斷地將天下地財富壯大,積累出天量的財富,使整個大明開始朝著一條新的道路狂奔疾馳。 這等事,其實已經無關于道義了。 這就好像,人口的清查一樣,這隱戶的本質,就是士人階層的蛋糕,每隱藏一個戶口,他們都能從中得利,所以今日即便清查出來,只要沒有新政,那么時日一久,就會有新的民戶被他們隱藏起來,從而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可對于新貴和商賈們而言,隱戶越多,就意味著,大量上好的人力,都被士人們通過各種手段,束縛在了他們的土地上。 這巨量的人口,成為了士人們附庸,大好的人力,卻不得不去從事那種產值低下的生產活動,實在是暴殄天物。 而若是能釋放出這樣巨量的人口,那么對于商賈們而言,絕對是普天同慶的大好事。 所以,只要新政還在,新貴和商賈階層慢慢開始掌握了一定的權柄,那么……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清查隱戶。 可見,這其中二者之間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的! 而這樣的情況,張安世深知,其實這在后世的歷史上,可謂屢見不鮮,便如那英國的光榮革命,亦或者美國的南北戰爭一般,表面上是打著宗教和黑奴的旗幟,可實際上,不過是新興作坊主們與莊園主們的對決。在矛盾積累到了一定情況之下,雙方無法調和,不得不通過戰爭來解決問題。 現在的張安世,則更希望于溫水煮青蛙,他雖與士人之間,可謂是矛盾不可調和,且這些年,直接或者間接死在張安世手里的士人不在少數,可張安世卻依舊希望通過較為平和的方式,漸漸完成這個過渡。 如若不然,便可能是血流漂櫓,赤地千里了。 這是張安世最不想見到的! 而朱棣顯然并沒有想得如此深遠,不過此時的心情,卻已大好,此時不由得眉飛色舞,道:“郵政司清查出了一千多萬戶的隱戶,又得如此的佳績,真是后生可畏!胡卿家,你是后繼有人啊?!?/br> 朱棣這話,是對著胡廣說的。 胡廣其實一聽到一月三百多萬兩銀子的時候,心里便長長地松了口氣,那提起的心終于能落下來了。 其實即便清查出來了隱戶,甚至被拜為九卿,胡廣還是心里有所擔心的。 畢竟清查如此多的隱戶,這等于是將天下人都得罪死了,可這功勞,絕大多數,在陛下心目中,卻還是記在了張安世的身上,他那傻兒子,給人當了槍使。 可聽到了這樣的收益時,胡廣終于心情一松! 這下好了,平安落地,一年數千萬兩紋銀的純利,就憑這個,他便知道,無論天下多少人會記恨他那兒子,陛下也一定會竭力保全。 大明只要江山還在,他的兒子,就斷不會吃虧。 現如今,陛下這一句后繼有人,直令胡廣心花怒放,驟然之間,面上的陰霾早已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卻是喜笑顏開,卻是努力地擺出一副謙虛的樣子道:“陛下,臣慚愧的很,犬子……” 只是話并沒有說下去,便被朱棣打斷道:“朕看哪,兒子不該為犬子,倒是你這為父的,說一聲犬父倒也恰如其分?!?/br> 胡廣:“……” 他那一堆快要沖口而出的感慨,頓時被堵在了喉嚨! 胡廣張了張口,決心不作聲了。 朱棣則是繼續道:“都察院要整肅,此事,文淵閣來辦。天下官吏,多有疏失,他們與當地的士紳,朋比為jian,朕三令五申,他們竟還敢私藏如此多的隱戶,實在罪該萬死!此事……也要追究到底,文淵閣、吏部、大理寺甚至廠衛……都要狠狠抓一批罪大惡極者,不可輕饒?!?/br> 朱棣此言一出。 默言了半天的楊榮,卻道:“陛下,眼下這個時候,臣倒以為,還是不過追究太多為好,如若不然……臣恐……會禍起蕭墻之內。不妨下旨申飭,至于其他的,容后再言?!?/br> 朱棣抬眸看了楊榮一眼。 他深知楊榮與士紳們并沒有沆瀣一氣,反而在朝中,早在數年之前,楊榮就已是朝中為數不多的支持新政的大學士了。 所以對犯罪的官吏以及士紳采取寬仁的態度,別人不敢說,生怕讓朱棣懷疑此人與之同流合污,可楊榮說出來,絕不會引起朱棣的疑心。 朱棣倒沒有遷怒楊榮的意思,卻是道:“若不嚴懲,難消此恨,千萬戶的百姓,他們想要干什么?” 朱棣沉了沉眉道:“朕若姑息,他們只會更加的肆無忌憚,楊卿不必再言?!?/br> 楊榮聽罷,只好閉嘴不言,眼中盡是憂色,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 出來的時間也足夠久了,朱棣隨即便心滿意足地擺駕回宮。 諸大學士,也各回文淵閣。 此時,大學士們已要預備貫徹朱棣的口諭,準備進行一次秋后算賬了。 楊榮憂心忡忡之色,胡廣卻是滿面紅光。 見楊榮沒有來恭喜自己,胡廣便察覺出一些隱憂,便私下里尋了楊榮道:“楊公可有什么心病嗎?” 楊榮也不瞞他,嘆道:“只是有些擔心罷了?!?/br> “擔心?”胡廣卻是道:“擔心吾兒?” 楊榮有些無語,卻還是耐著性子道:“老夫乃文淵閣大學士,所關心的,自是天下人,令郎何須老夫cao心?” 胡廣只好尷尬一笑,隨即道:“卻不知擔心什么?” 楊榮道:“為政之道,需隨時掌控人心,此番郵政司,結果已揭曉,不但剝奪了這么多的隱戶,使許多人深受其害,這個時候,若是陛下采取寬容的態度,暫時穩住人心,對此不追究,那么天下必然太平,至于算賬,那是以后的事,有的是時機?!?/br> “可在許多人遭受巨大損害之時,卻又突然喊打喊殺,要追究他們的欺君罔上之罪,這就使許多人連遭打擊,令他們萬念俱灰,胡公,老夫來問你,當你知道,你已無路可走,橫豎都要滅門破家的時候,你會做何選擇?” 胡廣卻是急了,道:“你才滅門破家……你……” 楊榮冷臉下來,不由道:“老夫是問你?!?/br> 胡廣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他細細一想,才道:“你的意思是……破罐子破摔?!?/br> 楊榮捋須,眼中的憂心越發濃烈,嘆道:“這極有可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