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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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即理三個字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直接和存天理、滅人欲完全背道而馳,既然心即理,那么又為何要克制自己的內心呢? 當下,便有人冷笑道:“邪門歪道之言?!?/br> 也有人道:“離經叛道至此,這等叛逆之言,簡直污了耳朵?!?/br> 也有人不吭聲,低頭思索,就好像有什么東西,猛地在沖刺著他們的內心。 理學發展到了現在,已經有了一個極成熟的理論體系了。 它看上去十分強大,強大到已經形成了一個邏輯閉環。 這種可怕的理論體系,幾乎沒有弱點的。 唯一的弱點就是。 如此高深的理論體系,你放到現實中,卻發現……好像會出錯。 當然,絕大多數人會很快忽視這些現實中的問題。 因而,同樣兩句話,對有人產生了巨大的心理沖擊,可對有些人,卻產生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心理排斥。 胡儼再沒說什么,直接走了。 留下幾個人,在此下意識的破口大罵。 也有寥寥幾人,緊鎖著眉頭,轉身便走。 一日之內。 整個南京城已是炸開了鍋。 心即理,知行合一。 朝野內外,但凡是文臣,或者是讀書人,幾乎人人都在議論著此事。 叫罵聲不少。 因為在不少讀書人看來,此等離經叛道之言,居然引發了李希顏這樣的大儒,胡儼這樣的國子監祭酒,還有楊士奇這樣的翰林如此震動。 這讓不少讀書人滋生出危機感,這無疑是對他們一輩子所學的否定。 而另一方面,卻不少人開始探究起來。 因而……所有人都在爭論,而且爭論得極為熱烈,甚至已到了讓人面紅耳赤的地步。 新晉的幾個貢生,在客棧中飲酒。 這幾個都是同鄉且同年好友,平日里相交莫逆。 為首的一個,正是曾棨,其余周述,周孟簡還有楊相,都是江西人。 此時幾人已經高中,不久之后也即將踏入仕途,他們都有美妙的前程,因而他們的心情都不錯。 讓客棧的伙計,給他們這幾個文曲星熱了一壺黃酒,大家拿著酒盅對飲,雖沒有美味佳肴下酒,卻也讓人心情愉悅。 曾棨先道:“諸君可聽了今日的事嗎?” 周述笑道:“如何沒有聽,哎,真是世風日下,如今竟有如此多妖言惑眾者,連李希顏、胡儼這樣的人,竟也不能免俗?!?/br> “聽說還瘋了一個?!敝苊掀嬉嘈χ蛉?。 曾棨卻是不吭聲。 楊相則道:“卻也未必?!?/br> 于是三人都看向他。 楊相道:“心即理,此一言,對我而言,像是……突然是有人給了我一把鑰匙,可鑰匙打開了門之后是什么,我沒想明白,卻是覺得……像是……像是……” 曾棨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相一言:“像是什么?” 周述大怒,道:“楊賢弟,你也入魔了嗎?這根本就是胡話,簡直就是可笑?!?/br> 楊相苦笑:“什么叫胡話,此言足以令人深思,能說出此言之人,必定會天下一等一的高士,真是令人向往,若是能追隨此人,窮究這根本之理……” 周孟奇皺眉道:“楊相……” 他已經不客氣了,直呼其名:“你莫忘了,你從前讀的什么書?!?/br> “四書五經?!?/br> “你學的是程朱理學!” 楊相道:“程朱之前,難道就沒有儒學嗎?程朱之后,難道儒學只有程朱嗎?” 這一番話,直接讓周述和周孟奇二人破防。 可他們最看不慣的,就是此等妖言惑眾之言,于是,周述站起來,冷笑道:“好好好,我萬萬沒想到,我竟結交了你這樣的朋友,這酒,今兒是沒法喝了,我有事,告辭?!?/br> 周孟奇也站起來道:“子非吾友也,割袍斷義吧!” 二人氣咻咻,大氣凜然的樣子。 曾棨一直輕皺眉頭,想說點什么。 楊相卻已起身:“還是我走吧,免得攪了二位兄臺的雅興?!?/br> 說罷,轉身即走。 …… 張安世覺得世道變了。 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他身邊蔓延。 這種不安,是物理意義的。 他去茶肆喝茶,帶著京城三兇。 隔壁桌上,幾個讀書人本是高興地喝著茶水。 其中一人突然道:“我若知道此人是誰,我必殺他?!?/br> 張安世打了個寒顫。 另一人道:“此人所提倡的,莫不是滅義理而倡人欲?鄧兄,我若知道此人,也與你同去,非殺此賊不可?!?/br> 張安世連忙和朱勇坐近了一些。 另一邊,隔壁座的兩個讀書人卻站了起來,怒道:“爾等不過是鸚鵡學舌之輩,哪里懂什么學問?那位大賢正是因為天下腐儒多,這才有此令人發聵之言!這樣的大賢人,我若是遇到,便是死也無憾了。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我便做他門下走狗,也甘之如飴?!?/br> 此前要殺人的讀書人勃然大怒,站起來便罵:“豎子!” 此后那要做門下走狗之人冷笑:“文賊!” 于是,有人抄起桌上的茶盞便開始砸人。 又有人搬起了椅子還擊。 一時之間,椅子、燈架、茶盅、碟子亂飛。 張安世脖子一縮,渾身抖了一下,便立即道:“走走走,快跑?!?/br> 丘松毫無懼色,只面無表情地道:“我炸死他們?!?/br> 朱勇和張軏二人,眼疾手快地拖了丘松便跑。 只有那茶肆的店小二帶著哭腔:“你們不要再打啦……啊呀……我的眼睛!” …… 這種事,幾乎已經成了京城的常態了。 張安世已經無法理喻這些人,為啥火氣這么大。 當然,也少不得聽到有人議論:“不知那位大賢人是誰,真盼見一見,若能得他一分半點的指教,此生無憾?!敝惖脑?。 張安世有一種過街老鼠的感覺,他偷偷地去瞧了楊士奇。 見著楊士奇的時候,卻見楊士奇比上回所見更憔悴了,一臉呆滯的樣子,口里含含糊糊地道著:“理若是天道,那么心也即天道,可千千萬萬人之心,莫不也是天道嗎?那么天道,豈不有千千萬萬種?若如此,義理何存?” 張安世無語地看著楊士奇,他沒想到楊士奇中毒如此之深,前些日子還只是失魂落魄,但精神還是正常的,怎么現在情況越來越糟糕了。 “楊侍講,楊侍講,我給你帶了一只烤鴨來,你吃不吃?” 楊士奇依舊在低頭思索:“不對,不對,陸象山也有此等的言論,可不對,他認為心即是萬物的本源,他的言論,與心即理差不多,可知行合一呢?這如何解釋知行合一?” 張安世道:“你不吃,我就吃啦?!?/br> 楊士奇抱著頭,嘆口氣:“那么什么是知行合一,不對,這與陸象山的言論完全不同……” 張安世當他的面,撕下一個鴨腿,吧唧吧唧的吃。 可惜連鴨腿骨頭都要啃干凈了,楊士奇還是不聞不問。 這下糟了,這病確實不輕啊,連吃喝都不在乎了。 楊士奇道:“心若是理,萬千人心即萬千個理,這說不通……” 張安世看他這個樣子,終究急了,道:“若是世間只有一種心呢,萬千人的心是為同心?” 楊士奇這一回倒把張安世的話聽進去了,只見身軀一震,便瞪大了眼睛道:“什么,同心?同心……同心……什么是同心?” 張安世其實也所知不多,只好磕磕巴巴地道:“所謂的同心,其實就是人人都有的東西,與生俱來的,它發之于親則為孝,發之于君則為忠,發之于朋友則為信。人人都有這等善念,是為同心?!?/br> 楊士奇突然眼睛一亮:“對對對,若心是如此,那么就說的通了,心即理,所謂的理,終究還是逃不過義理,即忠孝信也??墒恰墒恰泻弦缓谓??” 張安世便又道:“既然你本心里已有了義理,千千萬萬的人都是有此同心,那么……人為什么還要去追求所謂的義理?義理你已有了啊,何須去存天理,而滅人欲?所以,我想,當你既心中油然而有了義理,所以就不能學從前那些腐儒那樣,去格物窮理,一個人,已經有了義理,為什么還要每天去追求所謂的大道理呢?” 楊士奇驚嘆道:“對對對,然后呢,然后呢?” 張安世只好撓頭道:“我其實也不甚懂?!?/br> 啪嗒一下,楊士奇跪下了,扯著張安世的袖擺道:“請……請說下去?!?/br> 張安世來這世上,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哪怕是朱棣那吊毛……不,哪怕當著陛下的面,他也敢稱他一句老兄。 唯獨怕的就是這等魔怔的人,我靠,說不定人家真的能拎出一把菜刀來。 張安世只好又磕磕巴巴地道:“然后很簡單呀,你心里有了義理,就不要浪費時間去追求所謂的義理,而是應該把人人同有的義理之心發散于外,付諸實踐?!?/br> 楊士奇渾身顫栗:“懂了,懂了,原來……原來我已經有了天理,那么為什么還要孜孜不倦的去格物致知呢?既然無需格物致知,無需再去追求義理,那么……誠如圣人所言,君子訥于言、敏于行那般,我該去實踐心中的義理,是匡扶天下也好,是齊家治國也罷,哪怕只是給街上的乞丐施舍一口吃食,見了井口即將墜井的孩子去將他抱起,這些……便都是知行合一?” 張安世道:“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吧?” “天哪,我明白啦,我終于明白啦?!睏钍科媸治杵饋?,依舊還跪在張安世的腳下,張安世想跑開,他一下子又將張安世的腿抱?。骸跋壬蟛?,受我一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