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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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地方服徭役,是自己帶著干糧去,可這兒不同,這兒雖管不上飯,但會根據工種不同給錢。若是有手藝的,一日下來,得個一百五十文不在話下,即便是尋常的苦力,也有百文錢!” “您想想看,大家伙兒家里有余糧,這心里就有底氣了,如今農閑時來上工,還能得錢,這錢雖不多,可畢竟賣的是死氣力,耗費的氣力不小,所以以往一日兩餐,上工的時候,總得一日三餐才有氣力,大家干勁也足,舍得正午來客棧里頭吃一頓,其實算下來,也不貴?!?/br> 朱棣聽了,恍然大悟。 只是細細一想,又覺得這花費可不小,朝廷征用民力,其實照理來說,一般是會給一些錢糧的,可沒想到……這政策到了地方上,官府壓根就是讓你完全自帶干糧。 而在這里……若是給錢……似乎……官府也未必能供應得起,倒是這棲霞渡口,開了先河。 一見朱棣沉思,好像心里對此有所猜疑,小二卻樂呵呵地道:“客官一定在想,這使了這么多的錢,花費不小吧,其實我聽說……” 說到這里,他壓低聲音:“其實還賺了……” 朱棣更驚異了:“掙了?” 小二頭頭是道地道“客官你是不曉得,人餓著肚子,一日兩頓,且還是吃糠咽菜,說實話,有幾個有氣力干活的?這一點,客官您可能不曉得人餓著是什么樣子,可若是人吃飽喝足,渾身都是氣力,這就不同了!” “過往的許多客商都在說這個事呢,說咱們渡口這兒的漢子,一個人可以抵得上其他地方三個人,若是再細致一些的活計,其他地方的徭丁干不成,可到了咱們渡口這里,還真能干成,沒辦法,吃飽了飯,腦子就好使了,學什么都快?!?/br> 朱棣聽了這話,才猛然醒悟,他方才明白,這里頭的訣竅竟在于此。 這個時代,并不存在所謂的勞動生產率的概念,可朱棣卻也知道,這其實和帶兵一個道理。 尋常一群營養不良的士卒,即便人再多,也是沒有戰斗力的,那些吃飽喝足的精兵,平日里cao練也在實處,哪怕只有區區數百上千人,在戰場上也能發揮巨大的作用,成為擊垮對方陣線的重要力量。 朱棣頷首,大笑道:“好好好,真沒想到,這渡口……百姓們竟還活的這樣自在?!?/br> 小二道:“可不只這樣呢,這里買賣也好做,許多商戶也都聞風而動,你想想看,且不說這兒貨物進出,單說這兒這么多人要來市集里吃頓好的,買雙新鞋,舍得扯幾塊布回去,這東西積少成多,買賣就好做!” “不說其他,就說市集里賣rou的張屠戶,去年的時候,一個月也才殺一口豬,到了今年,若不宰殺七八頭,都供應不上的?!?/br> 朱棣聽罷,猛地想起什么,隨即就道:“可我在外聽說,這兒有人濫殺無辜?” “殺人?那倒真殺了好幾個了?!毙《宦犨@個,越發的來勁了,道:“最先殺的,是一個叫震天虎的,此人從前開了賭坊,在這渡口里那真是橫著走的人,他是背了許多命案的,不過他與上元縣的都頭相熟,誰也不敢管他??傻鹊匠卸鞑粊?,第一個便是將他綁了,打了個半死不活,直接給治死了。后來……又抓了幾個……” 小二熱切地接著道:“其中一個,是個老婆娘,此人拐賣女子和娃娃,專門誘人去南京城里發賣的!那次拐人娃娃的時候,被當場拿住,承恩伯曉得了,連夜趕過來,當即便教人打,生生被打死了?!?/br> 朱棣聽罷,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這樣說來,那什么承恩伯,倒是青天了?” 小二一聽承恩伯,聲調也提高道:“這何止是青天,青天也不給人發工錢呀,這是青天加上財神爺,咱們都虧他的庇護,在這兒混口飯呢?!?/br> 朱棣哈哈大笑,腰桿子也挺直了,口里道:“哈哈……其實他也沒這樣厲害,都是一些旁門左道?!?/br> 其實朱棣也就謙虛一下。 小二聽罷,卻板著臉道:“這是什么話,什么叫旁門左道,我看那些個什么老爺們,才是旁門左道呢,口里頭又是什么拯救蒼生,又是什么百姓為念,可干的哪一件不是糊涂事,俺這人沒讀什么書,可能比不得客官您懂什么大道理,可俺只曉得,大家的日子過的都比從前好了,便是天大的理。其他的你說破天,有個鳥用?!?/br> 朱棣又笑,他心里……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你說的有理,還是你有理,俺看你都可以做國子監的博士了?!?/br> “可不敢,可不敢?!毙《哺鴵项^樂了。 就在此時,突然一下……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朱棣頓時臉色一變…… 姚廣孝也佛心動搖。 那小二居然還鎮定自若,甚至笑著道:“客官,無妨,無妨,別怕,別怕的,這是尋常事,咱們這渡口這兒……是這樣的,習慣了就好了?!?/br> 朱棣:“……” “客官要走了嗎?誠惠三百七十錢……” 朱棣微笑,朝另一桌的亦失哈使了個眼色。 亦失哈干笑,他似乎意識到自己攜帶的銀子都送給那老嫗了,于是不緊不慢地看向眾禁衛。 眾禁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朱棣:“……” 姚廣孝似有所悟,高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 沈家莊…… 那一聲轟鳴過后,一團火焰升騰而起,剩下的半邊沈家莊邸,頓時陷入了滾滾濃煙之中。 丘松正微微抬頭,叉著手,一甩鼻涕,卻又喜滋滋地看著那一團焰火,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 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后。 與丘松不同。 朱勇和張軏卻已是條件反射一般,直接架了張安世拖拽著便跑。 朱勇嗷嗷叫道:“大哥,風緊扯呼,快跑!” 張安世被他們拖行,口里大罵道:“他娘的,扯你們個蛋,跑個啥,這是自己的地頭?!?/br> 朱勇似乎猛然恍然大悟,對呀,這不是炸人茅坑,也不是往別人家宅子丟火藥包,這是咱們炸自己的。 于是,又忙將張安世放下。 張安世氣喘吁吁的,忙在地上如熱鍋螞蟻一般找自己被他們拖行脫落之后的鞋,口里還罵罵咧咧:“沒前途,我早知道你們沒前途,我都懶得搭理你們。瞧一瞧你們這一副德行,哎呀,我瞎了眼……” 總算將鞋找著了,趿了鞋,抬頭看那沈家莊最后的殘垣斷壁,陷入了火海。 大火沖天,燒無可燒,只無數的灰燼和煙塵漫天。 張安世這才整了整衣冠。 在不遠處,上百個組織起來的勞力和匠人在此待命。 張安世走過去,大手一揮:“聽我號令,清理!” “喏!” 眾勞力們個個精神抖擻,一聽號令,頓時發出排山倒海的呼聲:“喏!” 說罷,眾人拿著鐵鍬、鐵鏟,或是錘子,沖上前去。 這沈家的莊子……確實是廢了。 尤其是丘松一直在惦記著剩下沒炸掉的半邊建筑。 張安世權衡再三,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是把剩下的也炸了吧,直接夷為平地,他的新監獄,啊不,他的新學堂,自然也要在這一片焦土上拔地而起。 雖是打定了主意,可最終讓丘松得逞的時候,張安世的心依舊還是在淌血。 我太難了。 自己炸了自己兩次。 而且兩次都是我張安世心甘情愿的。 張安世感覺在一團煙火中,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被夭折了。 而且他娘的夭折了兩次。 吸了口氣,回頭又對朱勇和張軏罵罵咧咧。 朱勇和張軏耷拉著腦袋,不敢頂嘴,只嘴里輕聲咕噥。 又回頭,發現丘松不見了,細細一看,卻發現丘松第一個沖進了現場,十之八九,又是想看看他的杰作,還有查驗爆炸的威力了。 就在此時,一個漢子疾步沖過來,高呼道:“伯爺,伯爺,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br> 張安世淡定地道:“又是什么事?!?/br> 漢子道:“來??蜅D莾?,今日有人吃飯不給錢,哎呀……好幾個人呢,還帶著刀,兇得很?!?/br> 張安世便罵道:“他娘的,自老子來這兒,就沒見過有人敢這么囂張的,平日里連小偷小摸都瞧不見了,現在竟還有人敢吃飯不給錢,他以為他是誰?” “走?!睆埌彩来笫忠粨],猛地想到什么:“他們還帶刀?” “是?!?/br> 張安世勃然大怒:“召集人,給我召集百八十人,帶上家伙,管他鋤頭還是鐵鍬,都帶上,大家保護好我,跟我來?!?/br> 張安世在這渡口,還真是一呼百應。 一聲令下,便有許多漢子帶著家伙跟過來,隊伍越來越壯大,烏壓壓的甚是駭人。 待到了客棧,這兒已圍了個水泄不通。 里頭便聽人道:“誰說不給錢,只是沒帶,我叫人去取?!?/br> “客官,你吃白食便吃白食,卻還在此抵賴什么,我起初還當你是貴客,又見這和尚跟你一起,難怪你點這么多菜肴,原來就不打算付錢的。我不管,說什么你們一個也別想走,我已教人知會咱們張伯爺了,等張伯爺來,看怎么收拾你?!?/br> “你叫他來?!?/br> “呀,你還敢說這樣硬氣的話,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br> “大膽,你好大的膽子!” 里頭罵的不可開交。 張安世先等前頭一個打頭的人進去,那打頭的人回頭道:“還沒動刀呢,沒動刀呢?!?/br> 張安世頓時豪氣頓生,口里大喝道:“讓開,讓開,我張安世來啦?!?/br> 說罷,排眾而出,張安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出現。 一進客棧,頓時眼睛好像刺瞎了一般,第一反應便是想要腳底抹油。 卻見眾目睽睽之下,朱棣瞪著門前的方向,張安世和朱棣眼睛稍稍對視,便心知自己跑不掉了。 張安世的腿從大步流星,隨即變成了小碎步,方才還昂首挺胸,叉著腰,轉眼雙手垂下,背微微一弓。 俯首帖耳的模樣,上前開口便道:“對不起,我有眼不識泰山,我錯啦?!?/br> 朱棣看到張安世的時候,眼睛已是一亮,被這么多人圍著,實在難堪,他更怕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若被人傳出去今日在此的事,只怕真和當初在北平吃屎的謠言沒什么分別了。 等張安世溫順地到了他的面前,朱棣便斜眼看著張安世,于是朝那小二道:“你看,這張安世來啦,你還要說什么?” 小二一愣,其他人也都瞠目結舌。 朱勇和張軏本是屢起袖子跟著張安世要沖進去,往里一看,二人瞬間跑了個無影無蹤。 張安世便對小二道:“這是我大哥,知道嗎?他吃飯一向不給錢的,在哪兒,他都是這規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