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她姝色 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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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時連宮都未曾出過,二十余歲以后才偶爾在人前露面。 因這病癥是從娘胎里帶來的,便是先帝也沒有對他期許過多。 然而就是這個連兵都沒有領過的人,殺死了叱咤遼東的齊王,以冰冷的劍鋒無情地告訴世人——到底誰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沈希遠在燕地,卻一直遙遙地望著他。 望著他臨危受命,望著他重鑄盛世,最后望著他以全盛之姿登上帝位。 兩年的殺奪可以改變一切。 就是她父親這種年少時極其輕佻恣睢的人,如今也漸趨沉穩,變得愈加持重起來。 曾經沈希也天真地幻想過去這般久,蕭渡玄會不會早已忘記她? 但是事實狠狠地給了她一個教訓。 蕭渡玄這個人看似溫柔隨性,實則最是不容忤逆,獨斷專行。 然而她卻敢那樣地背叛他,他怎么會不記恨她呢? 沈希越想腦中越昏沉,到了族姐的禪房不久便昏昏地睡了過去。 直到次日睡醒后,她才發覺昨夜是跟二伯父家的族姐沈瑤睡的一間禪房。 沈希撐著手臂坐起身子,天才蒙蒙亮,但她卻再也睡不著了。 她咬住下唇,借著縫隙的光窺了眼手腕。 腕間的指痕細微,泛著淡淡的緋色,并不顯眼,卻足以令她瞬時回想起那些荒唐的記憶。 沈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都走到這里了,她的生活總要過下去的。 無論如何她都要嫁入平王府,只要倚上平王這座大靠山,便再沒有誰能夠動她。 然而蕭渡玄也是沈希萬萬得罪不起的人。 哪怕昨夜差些被輕薄的是她,這個軟她仍是一定要服的,更何況當年的確是她做錯了事。 想清楚以后,沈希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前去了禪房附近的小廚房。 小沙彌還以為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緊張地說道:“女施主,要不還是讓小僧來吧?” 沈希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br> 洗手作羹湯這樣的事,她鮮少做,卻亦是精通。 當那碟精致的蓮花酥被制出來的時候,小沙彌大吃了一驚:“女施主的技藝真是了得!” 沈希端著碟子,輕輕地將之裝進食盒,笑著說道:“隨便做的罷了?!?/br> 可哪怕心一直高高地懸著,沈希仍舊不敢找人陪著,她向僧人問了蕭渡玄的居室,便獨自過去了。 隨扈都是東宮舊臣,一看求見的人是她,立刻就令她進來了。 與她們眾人宿在一個院落不一樣,哪怕是在佛寺中,蕭渡玄的居室仍舊是獨一格的。 沈希過去的時候,他正在翻看一本瞧不見名字的書冊。 博山爐內燃著香,如煙云般流溢出清淺的蘭香。 蕭渡玄身著寬袖長衣,漫不經心地問道:“怎么了?” 他神情淡然,既沒有屏退下人,也沒有抬眼看她。 這反倒讓沈希有些為難,她想將事情跟他講清楚,但現今蕭渡玄似乎并沒有想聽她解釋的意思。 她仔細地斟酌詞句,慢慢地垂下脖頸:“昨夜的事,多謝陛下?!?/br> “臣女感激不盡,特地制了糕點?!鄙蛳]p聲說道,“臣女不知陛下近來偏好如何,便各種甜度都制了一份?!?/br> 她將食盒輕輕打開,里面盛著的雖都是蓮花酥,卻深淺不一,形態各異,瞧著就是極精心的吃食。 在皇帝近旁侍候的都是人精,那陪在蕭渡玄側旁的內侍連連稱贊道:“沈姑娘真是有心了,這般精致的糕點,奴還是第一回 見?!?/br> 但內侍們再聰慧,也聽不出沈希話里的話。 她攥著手指,抬眸看向蕭渡玄,期待他能將人屏退,好讓她多說些什么,然而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如同面對陌生人似的說道:“小事而已,不必如此多禮?!?/br> 沈希有些急,她不甘心地望向他的眼睛。 然而蕭渡玄僅是平靜地看了回來。 他玄色的眼眸像是一泓皎月,卻在瞬間喚起了沈希的恐懼。 她早就不是那個被他縱著、寵著的姑娘了。 在她下定決心引誘蕭渡玄的那一夜,他們的關系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沈希忽然有些懼,她下意識地低下了眸。 在蕭渡玄抬起手輕輕拈起一枚糕點時,她的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 他在儀禮方面的風雅無人能比,即便只是用糕點,也像是在祭禮上那般翩然。 用完以后,內侍奉上盛水的瓷盆。 蕭渡玄邊凈手,邊笑著向內侍說道:“稀奇,這糕點里面居然沒有下毒?!?/br> 沈希僵直在原處,臉色一點點地變得蒼白。 難堪的情緒無法言說,像蛇尾緊緊地纏縛住她的心臟,將她最后的希望也帶入淵水里。 骨子里的冷無聲息地蔓延,讓她無法克制地打了個寒顫。 第六章 宮里的規矩重,最重就重在吃食上,即便是太后遣人送來的東西,若是沒有經人試過也是不能送到皇帝跟前的。 可送來這吃食的是沈家姑娘,到底與旁人不同。 更何況蕭渡玄說話做事向來隨意,在東宮時便是如此。 內侍全然沒有聽出這話里的機鋒,打著哈哈說道:“陛下,您說笑了?!?/br> 沈希緊咬住下唇,卻連勉強的笑意都揚不起來。 蘭香清淺,無聲地流入肺腑。 冷淡疏寡,卻只讓她覺得更加壓抑。 胸腔里沉悶又難受,泛起的是極難言的情緒,比之昨夜還要更為滯塞。 凈完手后,蕭渡玄看了她一眼,將那看了一半的書冊復又打開,輕聲說道:“好了,都先退下?!?/br> 沈希應當生出感激情緒的,但此刻眾人退下去后,她反倒更加局促。 蕭渡玄總是能夠如此,明明做了她盼望的事,卻也能讓她的心神更亂。 沈希收緊手指,將細白的掌心掐出深重的紅痕。 現下不是囿于情緒的時候。 無論蕭渡玄再怎樣折辱她,她都必須要將事解釋清楚,然后得到他的原諒。 如今他可是皇帝,再想于私下里見他一回不知有多難。 “陛下,當年的事是臣女妄為……”沈希垂著頭顱,低聲說道,“這兩年來臣女都十分悔恨,每每回想起當初的所作所為,都盼不得以死謝罪?!?/br> “如今臣女將要嫁予世子,成為您的侄媳,”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看在平王的份上,臣女只求您能原諒臣女分毫……” 說罷,沈希輕輕地咬了下唇。 紅潤的唇被貝齒咬著,宛若馥郁的鮮花,更顯嬌艷。 就是不知是緊張時愛咬唇的習慣未改,還是有意地博取憐惜與同情。 但聽她這不張不馳、仔細斟酌的話語,后者的可能明顯更大。 蕭渡玄的指腹抵在書冊上,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近來事務繁多,朕都記不清了,你當初做了什么來著?” 他鴉羽般的長睫抬起,玄色的眼眸中微光搖晃。 沈希瞳孔緊縮,差些沒有亂了容色。 “再同朕說一遍吧?!笔挾尚聪蛩?,好整以暇地說道,“說清楚些?!?/br> 饒是沈希來之前做過千種打算,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她難以自抑地攥緊了手指,將指骨掐得發麻。 她做了什么?這世間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死寂的宮室,冰冷的桌案,繚繞的香爐,還有附著在手腕、鎖骨和頸側上經年未消的灼燒痛意。 蕭渡玄的話音落下后,那些混亂的記憶瞬間便開始瘋狂地開始蘇醒。 沈希強令自己保持平靜,她低垂著頭顱,啞聲說道:“臣女有違禮儀,冒犯了陛下,還使了心機手段,引誘了您……” 即便是這樣模糊的詞句,依舊是難以啟齒的。 但蕭渡玄并不會這樣簡單放過她。 “朕不是說了嗎?”他撐著下頜,含笑說道,“說清楚些,沈姑娘?!?/br> 他是故意的。 盡管沈希曾有過出格之舉,但到底還是未嫁的少女。 羞赧的情緒難以控制,讓她的臉頰都泛起紅,薄薄的眼皮也染上緋色,宛若晨夕時的云煙。 “臣、臣女……”沈希的脖頸向下彎折,卻遲遲說不出來余下的話。 蕭渡玄想讓她怎么說? 說她故意中藥爬上他的床榻,還是說她故意不著寸縷地引誘他? 一件件、一樁樁的亂事并未因時間的流逝而被忘記,反倒像是被鐫刻在腦海里似的清晰。 可沈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