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04節
怕小皇帝利用阿奚,讓阿奚反過來對付他的親兄長? 阿奚不會的。 那他怕什么?怕小皇帝長大?怕小皇帝羽翼豐滿?先帝他尚且絲毫不懼,他會怕現在那個高座龍椅之上、年輕稚嫩的少女? 張瑾靜立許久,沉默不語。 滿庭狂風卷殘葉,如同張牙舞爪的野獸,翻飛的衣袍立在暗沉天色下,玄衣幾乎與壓低的黑云融為一體。 “郎主想清楚罷?!?/br> 管家知道自己方才的話或許說動了什么,嘆了一口氣,轉身要告退,走了幾步又道:“要下雨了,奴派人去接小郎君,他定然不會回來,郎主要不要親自去一次?” 說完就退了出去。 張瑾靜靜站了很久,直到第一滴雨水落在臉上,他回神,才拿起地上的傘,起身出去。 阿奚還是守在那兒。 臨近六月,海棠早該謝了,少年孤零零地站在那兒,垂頭望著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張瑾走過去,將傘掩在他頭上。 “阿兄……” “還沒等到?!?/br> “嗯?!?/br> 張瑜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突然低聲說:“阿兄,你不用來的,你可以先回家?!?/br> 張瑾垂睫道:“家中也獨我一人,算什么家?!?/br> 張瑜怔了怔,偏頭看了兄長一眼,突然笑著說:“周管家總說,阿兄年少不小了,也該給我娶嫂嫂了?!?/br> “你聽他胡言?!?/br>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兄長身邊如果有一個人,才會知道……” “住嘴,我不會娶妻?!?/br> 少年也不惱,反而揚起一抹亮如星火的笑容,身子微微后傾,從傘沿垂落的一串水珠滴落在額頭上,又沿著英挺漂亮的側顏淌落。 他說:“阿兄,你回去吧,萬一七娘這個時候來找我,看見你來,興許就要被嚇跑了?!?/br> “……” 張瑾沉默片刻,問:“就那么喜歡?” “嗯,很喜歡?!?/br> “萬一以后發現她不值得呢?” “那也是我眼下自己的選的?!鄙倌昶^看著他,反問:“兄長做事的時候,會想過以后會后悔嗎?” 不。 他不想。 張氏兄弟后天因經歷導致個性截然不同,骨子里很相似,都是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的人。 言已至此,張瑾沒有再陪他,他轉身回了府,雨停之后薛兆正好在宮中下值,親自來府上向他匯報:“今日陛下杖責了一個奉茶的內官?!?/br> “因為何事?” “因為勾……勾引陛下?!?/br> 張瑾手一頓,薛兆猜測道:“許是選秀的路堵死了,有些人又見君后懷孕了眼紅,見陛下整日在殿中不出去,就起了趁機勾引上位的心思,人已經移交宮正司了?!?/br> 張瑾說:“直接賜死?!?/br> “是?!?/br> 薛兆正要離去,張瑾又突然說:“日后不必再拘著陛下?!?/br> “???好……” 薛兆頓了頓,有些詫異地領命,下意識說:“那正好,這幾日末將不知攔了鳳寧宮的人幾回了,這下終于可以——” 他這一多嘴,張瑾突然又反悔,冷道:“還是繼續關著?!?/br> 薛兆:“???” 不是,他怎么反復無常??? — 紫宸殿內。 姜青姝人不踏出殿門,卻對外界的動靜了如指掌。 那奉茶的內官便是個例子。 【工部侍郎盧渙意欲安插人進女帝后宮,指使內侍省主事丘穎借奉茶時機,勾引女帝?!?/br> 她能上鉤才怪。 盧渙。 出自已經沒落的范陽盧氏,從前也是極為鼎盛的大族。 除了這個姓盧的,妄想進她后宮的人還很多。撇開那些臣子暗中想獻的人、在御前勾引的人以外,近來還有好幾個宗室想入宮見她,比如說三皇姊嘉樂公主就聲稱新得了一個樂伎,極擅研譜,能彈奏失傳的樂曲,想邀陛下一同鑒賞。 姜青姝還沒答應,秋月當先變色,似在忌憚著些什么。 好在這種無聊的事,薛兆幫她攔去了一大半。 姜青姝近日成了香餑餑,她甚至不無好笑地在想:如果她此刻去御花園溜達一圈,會不會和宮廷劇里演的一樣,有一堆男人整理儀容、等著跟她“偶遇”呢? 當然,這些不過是茶余飯后的樂子。 姜青姝更多時間,都在關心其他要事—— 六月二十八,御史再彈劾翰沈雎。 六月二十九,女官初試名單已出,經過吏部和尚宮局復核,由杜如衾將名單上呈御前,前三名之中有兩人都是世家女,剩下一個為官員親眷,名叫霍云瑤。 七月初一,原御史大夫因疾病久不好,且已年邁,女帝批準其告老還鄉,擢升御史中丞宋覃為御史大夫。 七月初二,千牛衛中郎將霍凌傷病痊愈,重新上任。 七月初四,門下侍中鄭孝身體漸康,重回朝堂參知政務,并籌備賀禮給其即將迎娶崔娘子的外孫左散騎常侍之子宋琸。 初六,天氣愈發炎熱起來,宮室窗戶皆大開,徐徐涼風穿簾而入,太醫戚容跪在屏風外,將自己近日向神醫所學所得總結于紙上,呈給陛下瀏覽。 姜青姝看過,笑道:“不錯?!?/br> 戚容得了天子夸獎,不卑不亢道:“都要仰賴于陛下栽培?!?/br> 姜青姝說:“你聰明伶俐,且好好學,醫術亦能興國,他日卿必堪大用?!?/br> “臣遵命?!?/br> 姜青姝看向一側的鄧漪,“你呢?近日讀書如何?!?/br> 鄧漪穿著淡藍色女官制服,長發束起,背脊挺直,聞言躬身上前,不疾不徐道:“臣已將大昭律背完兩遍,最近正在抽空研讀《論語》和《孝經》?!?/br> 姜青姝頷首,就在此時,外面驟然起了一片喧嘩聲,似是守衛禁軍攔了什么人,正在外頭爭執。 鄧漪不等陛下過問,率先出去詢問,隨后進來回稟道:“陛下,君后身體不適,說是午時險些暈厥了……” 姜青姝霍然起身。 她大步出殿,守在外頭的薛兆這幾日體察張相的意思,攔得愈發寬松,見女帝親自出來,猶豫片刻也不曾攔,只是點了一人前去稟報張相,隨后快步跟了上去。 姜青姝邊走邊問:“君后現在情況如何?” “太醫令秦大人已經去了,目前情況穩定……” 入目即是漆瓦金柱、深紅宮墻,日頭陽光太烈,她匆忙趕入鳳寧宮時,額頭已經覆了一層薄汗。 趙玉珩就坐在東側室的屏風后,她快步進去,看到男人蒼白的臉時,微微一滯。 “三郎?!?/br> 他眼瞼正低低垂著,聞言抬眼朝她笑了笑,“陛下來了,恕臣暫時不能行禮?!?/br> 他的說話聲平緩溫柔,卻透著一股虛弱。 姜青姝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伸手過去,輕輕撫了撫他的額發。 趙玉珩一怔。 他仰首,露出光潔的額角,眸底一片清潤寧靜。她用繡滿龍紋的袖子輕輕幫他拭汗,低聲說:“不必跟著朕了,朕今夜就留在這里陪君后?!?/br> 這話是對身后的薛兆說的。 薛兆張了張嘴,“陛下……” “怎么?你要把朕綁回去?” 她嗓音驟冷。 薛兆哪里敢,他想說的其實不是請天子回宮這樣的話,他只是想起今日凌晨,常參之前,文武百官尚守候在殿外時,張相交代他的話。 張相說:“自初七開始,便不必拘著陛下?!?/br> 薛兆應了一聲。 張相說罷,又從袖中拿出一物來,交給薛兆。 是一個面具。 畫著可愛小狼的面具被身穿二品官服的張相拿在手中,肅穆威嚴之下,平添幾分滑稽。 張瑾微微垂睫,聲音似乎有些無力,闔眸道:“這是陛下先前遺落之物,明日一早,你再親自交由陛下?!?/br> 這已是最大的讓步。 剩下的選擇,便交由他們自己。 薛兆:“末將遵命?!?/br> 薛兆悉心收好那小狼面具,隨后他想著明日便不必這樣守著了,今日就也隨意了一些,誰知君后那邊突然就來了事。 今日陛下要留宿鳳寧殿,但張相讓他明日一早送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