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游戲攻略 第103節
“還有初七,那日是七夕,按照常理來說,陛下要去君后宮中過七夕……” 張瑾著實忍不住,猛地回身,盯著薛兆,雙瞳冷得駭人。薛兆被他盯得心虛垂頭,聽到他冷笑一聲道:“不過不行?” “……行,當然行?!?/br> 薛兆非要問清楚才放心,挨罵就挨罵吧,總比出事了擔責的好,他這無辜的軍棍都不知挨了多少下了,再打屁股都要長繭子了。 第66章 尾生抱柱5 兜了一大圈,姜青姝又喜獲“軟禁”。 不過這一次,她并不著急,甚至為了解悶,特意在殿中主動尋一些樂子。 比如,在殿中玩投壺。 “阿漪好棒!這一下甚準!” 小皇帝驚喜雀躍的聲音隔著門也能聽到,帶著些青春年華特有的朝氣。 守在門口的薛兆:“……” 內官鄧漪和向昌都在陪著皇帝玩耍,何止如此,紫宸殿中侍奉的宮女們也被一起邀請加入這個投壺游戲,紫宸殿內吵吵嚷嚷的,哪里像個內朝議事的地方。 薛兆捂著額頭,嘆了口氣。 殿中,姜青姝與眾人玩得盡興,額角出了薄汗,還特意更換了輕便的淡青色裙衫。 雖然古代娛樂項目有限,但好歹人多熱鬧啊,和眾宮人一起玩耍,也有利于刷刷忠誠度,而且古人投壺居然也有那么多技巧,她還跟著學了一手。 天子在殿中與宮人投壺,雖算不務正業,但也不算太荒唐。 投壺源于射禮,在本朝士大夫之中頗為風靡,常于正規宴飲之中助興,曾有大儒言:投壺可治心、修身、為國、觀人,夫投壺者不使之過,亦不使之不及,所以為中也。不使之偏波流散,所以為正也。中正,道之根底也。 殿中游玩從簡,無司射樂工,也不分主賓,更無需三請三讓。 姜青姝正坐主位,向昌奉矢于前,這矢以柘木制,異常精美漂亮。 姜青姝瞄準不遠處的一尊壺,輕輕投過去。 沒中。 幾輪下來,她倒是輸了。 她倒也不惱,直接說:“朕輸了,那朕便自罰?!闭f著要飲酒,鄧漪慌忙來奪,說道:“陛下,您余毒未清,不能飲酒?!?/br> 周圍的宮人見鄧漪直接攔,嬉笑之色盡斂,神色都有緊張,唯恐天子發怒,女帝卻灑然一笑,將那酒擱下,“那朕便以茶代酒?!庇侄似鸢干系牟杷?,一飲而盡。 天子的性情,竟是意外豪爽。 紫宸殿內侍奉的宮人平時皆謹言慎行,不敢有任何怠慢,唯恐遭受責罰,起初他們只需要畏懼薛將軍、張相等人,而后連女帝也要一并畏懼,尤其是鄧漪遭受杖責、數個內官被滿門抄斬之后,他們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唯恐一步行差踏錯,就也落得個身首分離的下場。 但今日,女帝叫他們一起來玩耍。 無論男女、無論官階高低、無論貴賤,皆一起玩樂,這簡直是……荒誕至極。 眾人本來惶恐又緊張,絲毫不敢放肆,但連被女帝施加過杖刑的鄧大人都能放松下來,他們漸漸的也放開下來。 尤其是那些平素不得近女帝身的宮女,原本驚慌不安,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此刻望著年歲并不大的陛下,也逐漸意識到這不僅僅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也是個與她們年紀差不多的少女。 陛下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陛下的性子也很好…… 姜青姝正與人說笑,眼前又閃過一堆忠誠度上漲提示,她微微一滯,隨后繼續笑著飲茶。 紫宸殿內氣氛一片和樂融融,待到張相抵達中書省上值時,收到的消息便是女帝繼在殿中投壺、玩六博之后,又開始打雙陸。 玩到酣暢淋漓時,中途還換了身衣裳,一直玩到申時,又去小憩了。 傳話的人還抱來一大摞奏折,轉述女帝對薛兆的原話:“朕‘需要靜養’,這些奏折無暇批閱,轉交中書,勞煩張相全權處理?!?/br> 張瑾:“……” 她還玩上了是嗎? 【張瑾忠誠—5】 【張瑾當前忠誠:9】 張瑾于是又下了禁令,不許宮人陪陛下嬉戲,以免玩物喪志,違者杖斃。 姜青姝得知,倒也不再拉著宮人玩鬧,不過她發現,她無論做什么,張瑾對她的忠誠度都還在持續下跌。 她一整日都用來睡覺。 【張瑾忠誠—1】 她不睡覺了,改為一整日用來看書,完成太傅留給她的課業。 【張瑾忠誠—1】 她也不看書了,改成一整日吃吃喝喝。 【張瑾忠誠—1】 姜青姝想了想,干脆什么也不干了,一整日都用來坐著發呆——實際上卻是在刷實時。 【張瑾忠誠—1】 姜青姝:“……” 好嘛。 合著她呼吸都是錯的唄。 看她不爽就直說,與其這樣一點點地掉忠誠,還不如一下子給她個痛快。 說是因為她召沈雎擬招之事,她才不信,張瑾這多少夾帶了私人感情的。 姜青姝看了幾日的實時,何嘗不知道阿奚每日都去海棠樹下等她,她并不相信張瑾如表面上那樣心如鐵石、無堅不摧,他越是如此,越是代表他已經亂了陣腳。 攻伐人心,他并不是個行家。 —— 又過了好幾日。 周管家正在收拾張瑜的屋子,張瑜的住處并沒有什么雜物,只有幾件衣裳幾把利劍,如他這個人一樣干脆利落,仿佛隨時可以浪跡天涯而去。 只是從枕邊摸到了只小狼面具。 周管家怔了怔。 狼和兔子,當真耐人尋味。 小郎君的兔子面具還擺放在一邊的桌案上,若周管家沒記錯,這小狼面具則是那女子遺落的。 先前周管家沒看到,許是此物放在匣子里,如今卻已經被拿出來放置在了枕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仿佛是留著念想。 周管家嘆息了一聲,不敢動小郎君的心愛之物,原封不動地放好,轉身出去。此刻天色正暗,四面又起了大風,烏云如滾滾江水自天邊奔涌而來。 又要下暴雨了。 他看到郎主披了一身玄色羽氅站在廊下,過去喚道:“郎主?!?/br> 郎主站在屋檐下,微微抬眸,雙眸倒映著暗沉的天光,“已經半月了?!?/br> 管家明白郎主在說什么,微微沉默了一下,低聲說:“再熬一熬,也許就過去了?!?/br> “過去?” 張瑾笑了一聲,沒有作答。 管家望著郎主俊挺卻冷淡的側顏,突然想起多年前,郎主遭人利用構陷,從詔獄之中爬出來、一身重刑之后慘不忍睹的樣子,后來郎主親手勒死了與他互相扶持多年的友人,就變得冷淡寡言、滿身寒霜,可見所謂的“過去”,并不是那么好熬過去的。 就算皮rou長好了,心里的瘡痂也依然還在。 管家說:“郎主一直貫徹自己心中正確的原則,那便不必動搖。但郎主與小郎君終究不同,過于管束,災禍且不論,郎主只會給自己招致恨意,傷了兄弟感情?!?/br> “你也以為應該縱容?” “至少那女子……” “她是天子?!?/br> 管家一時瞠目結舌,久久未吭聲,張瑾目光在他臉上掃過,仿佛能透過管家的臉,看到屆時阿奚知道真相的反應。 震驚?難過?憤怒?還是其他? 張瑾冷笑了聲,轉身欲走,周管家卻又嘆息了一聲,說:“郎主是畏懼天子么?!?/br> “你說什么?” “奴記得很多年前,郎主從詔獄出來時昏迷了很久,醒來時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世間神鬼妖魔皆可殺,天子,也不過如此’?!?/br> 張瑾沉默。 詔獄九死一生,讓他徹底意識到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過如此,只會用那些翻來覆去的手段來馴服他,剝去那一身華麗衣袍,那也不過是個精于權術、冷血無情的cao盤者,他受夠了被當成犬馴,他也想做馴犬之人。 若想成為萬人之上,只需要比帝王更加擅權、冷血、殺伐決斷。 別人都畏懼那一身天子冠冕,他能克服這一層畏懼,才能活著走到今日的位置。 先帝駕崩的前一夜,賜死的密詔就已經來了張府。 是他抗旨。 他私調軍隊,與內府禁軍對峙,耗磨著時間,聽話的惡犬終于露出了爪牙,終于熬到先帝斷氣那一刻,親自焚毀了密詔,并帶刀入宮,秘密斬殺了當時唯一知情的貴君。 “我不畏懼?!?/br> 張瑾背對著管家,冷冷說。 管家問:“既然無畏,那女子有天子身份又如何?郎主在怕什么?” 誅心之語。 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