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此事現下有些棘手,云家剛出事不久,云葳母親在西南攻伐南紹,如今時局實不便公之于眾。文昭瞧不出杜淮有何異樣,便轉身坐回御案后,端了杯冷掉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 臣明白,值守殿外的侍衛,臣會讓他們守口如瓶。 杜淮趕忙應承下來,話音不掩憂心:只是,家母將人押送大理寺時,陣仗有些大,黃昏人雜,怕是有人瞧見,會嚼舌頭揣測的。 文昭微微皺了眉梢,頓覺頭皮發緊,沉吟須臾才繼續吩咐:一會兒你把云陽侯府的人都押來殿前司,你親自審問,盡量莫漏口風出去,供狀今夜朕就要看到。 臣遵旨。杜淮抱拳離去。 待到秋寧歸來,文昭不給人喘息,直接命令:傳訊蕭妧,讓她今夜留守殿前司,盯著杜淮的舉動,若有異樣,即刻來報。 是。秋寧叫苦不迭,但凡攤上與云葳相關的事兒,她就得被文昭累個半死。 門外的槐夏一頭霧水,大殿內進進出出的人馬換了好幾撥,就連秋寧都被文昭指使成了小陀螺,可她自己,未免有些過于閑散了。 直到夜色昏昏,文昭才叫了槐夏與她一道回寢殿,半路上隨口發問:最近去看過你娘么?吳桐那小丫頭可曾給你們捎來口信? 婢子和家母都在六局任職,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無需刻意去看?;毕娜鐚嵪喔妫喊朐虑?,家母說吳桐入宮陪她呆了會兒,哦,就是云侯復職那日。 話音入耳,文昭悄然瞇起了眸子,未再接話。 沐浴收拾停當,槐夏正在給文昭鋪床的間隙,秋寧才料理完暗衛的事兒,閃身入了寢殿。 杜淮和蕭妧有消息了么?文昭存了三分期待。 秋寧心虛低語:暫無。 罷了,你隨朕出去一趟。 文昭隨手拎了個披風搭在肩頭,不顧未束的飄逸青絲和冗長的曳地寢衣,拔腿踏出了殿門。 槐夏趕忙取了個更厚實的外衫,快步追上秋寧,示意人給文昭披上,自己則回了寢殿,給人置辦新的寢衣去了。 走在半路,秋寧有些不忍,怯怯問著文昭:陛下,您懷疑槐夏嗎? 多嘴。文昭睨了秋寧一眼,沉聲嗔怪:幾時能靈透些?槐夏就比你拎得清。 這個節骨眼兒,即便是信得過的人,也該保持距離,如此才是護著人的理智之選,也免了兩方尷尬。 這是槐夏不知吳桐是那個被抓包埋小人的人,若是知曉,此刻怕是早就慌亂個徹底,不知所措了。 秋寧癟了癟嘴,看出文昭是要往西宮掖庭獄去,更不敢說話了。 小可憐兒云葳正抱著膝蓋,蜷縮在牢房一角,杏眼無神,滿面愁思地發呆。 身側的飯食冷透了,卻一點都不曾動過。 她實在想不通,是誰如此陰狠,要取她的命。 那些配好的毒藥外有數層偽裝,都是桃枝替她保管的,沒有一瓶堂而皇之擺在明面,一般搜查絕對找不見。桃枝定是被抓走了,也不知道此刻受沒受傷。 文昭立在走廊里,將骨節掰得嘎巴嘎巴響,眼神示意看守打開了牢門。 聽得響動,云葳如受驚的小兔子,下意識往里縮了縮身子,戰戰兢兢轉了視線,卻在認出來人的剎那,頃刻紅了眼眶。 吧嗒吧嗒 小嘴一撇,大珍珠說掉就掉,瞧著好不惹人疼。 你還哭?讓你再不準折騰毒藥,你將朕的話當耳旁風! 文昭板著臉沉聲斥責:今日你府里搜出的瓶瓶罐罐,殿內人都瞧見了,你讓朕騎虎難下,恨不得依照律例,真把你流放邊地。 云葳自知理虧,沒了回嘴的勇氣,膝蓋一軟,跪得老老實實,哽咽低語: 是臣錯了,臣任憑陛下發落??涩F下此事無關緊要,臣不怕流放邊地,但壓勝邪術臣沒做過,求您明察。臣的隨侍是冤枉的,求您開恩。 文昭掃了一圈,這牢房里實在沒個能坐的干凈地方,無奈輕嘆了聲,躬身把云葳拎起來,問道:這些日子你府中去過什么人么?朕未曾疑你,會盡快查實此事,你安心些,無需如此驚惶。 沒有。云葳茫然搖著腦袋,沒人來。臣居喪以來,家仆除了采買,也沒人出去。 胡言,吳桐出去過,怎到你嘴里,又無人出去了? 文昭冷聲提點,此事非同小可,你老實回話。姑母是朕的尊長,朕行事也要忌憚三分。 吳桐?她她是您的人,臣不管的。斂芳,臣和府上人更不敢管。 云葳好不委屈,怯怯低語:她們行蹤如何,門房不記錄,臣也不問。 你! 文昭被云葳噎得啞然,緩了半晌才道:這兒呆著吧,你是該吃吃苦,叫你陽奉陰違,擺弄毒藥,朕就該好生關你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