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謝岫把玩著腰上玉佩系著的穗子,聲音弱弱道:“可我不做些什么,所謂禁軍統領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職位。陛下將這位置給我,是為了什么呢?如今錦衣衛架空了,滿帝京都要靠禁軍,可所有人卻只當我是一尊雕塑,擺在殿前司能壓得住禁軍便足矣。我為什么能當這尊雕塑,那是因為我爹是舜秦王??扇粲幸蝗?,舜秦王沒有威勢,我……謝岫該何去何從?” 雕像沒用了是會被丟棄的。 余苗露出錯愕的神情,在他的印象里,謝岫不是一個圖謀權力的人。他小心地問:“你就那么著急得到權力,一定要攀附聞律?你已身在禁軍,可以慢慢做?!?/br> “陛下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我這尊雕像就沒用了,由不得我慢慢做。且,若來日舜秦王沒了權,我有首輔庇護,手握禁軍,也能在帝京穩住腳跟?!敝x岫抬頭看著余苗,“你們錦衣衛現在幾乎無權了,但我覺得總有一日會東山再起。你帶著錦衣衛一手遮天的時候,我受你保護。如今我統領禁軍,也可保護你了。將來在帝京,我們不會受任何人的欺負?!?/br> 第115章 轉眼到了八月底, 過了盛夏,天也沒那么熱了。但若在外面曬著太陽練兵,還是得出一身汗。 顧濯的箭法在甘寧這群人里頭算是頂出挑的, 他雖然不是自己練出來的,但怎么說也經驗豐富,于是他總是感嘆,系統給他的東西絕對沒有一個是多余的。 領著兵練箭法的差事落到了他的頭上, 且莽蒙的兵,別人也無權干涉,他便只能自己親自盯著, 偶爾偷個懶讓韓承盯著, 韓承手足無措, 他便說:“這些事你也該學學, 西奴進犯那日你拿著兩萬兵守營不是挺好的?若日后再碰上這種事,你還是躲不過去?!?/br> 謝熠秋只管坐在涼亭里看著, 手里握著扇子。不一會兒, 顧濯一身汗臭味過來了, 二話不說就坐到了謝熠秋身邊。謝熠秋的扇子順手就轉向了顧濯。 謝熠秋扇著風, 道:“你跟了我許多年, 我卻一直不知道你這箭術是從哪里學來的, 我記得當年冬獵,你可是一無所獲?!?/br> 顧濯對這身技術的來歷更是說不清道不明, 他總不能說他就是忽然就會了吧,于是笑道:“記得這么清楚, 看來你那時候就格外注意我了?” “那時候你是我的奴才啊, 貼身的那種。裴錢進獻給我的, 我自然要小心著點, 萬一是條毒蛇怎么辦?” 顧濯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手掌已經在不經意間放到了謝熠秋的腿上?!拔沂菍iT養出來伺候陛下你的,什么活都得好,若有一樣沒學好,怎么鉤得住陛下?陛下如今對我可滿意?” 謝熠秋道:“若能再聽話些,就更滿意了?!?/br> 兩人坐在一塊的時候最是舒心,謝熠秋也不會在意顧濯身上有汗,就算蹭到自己身上也不打緊。反正回去都是要洗的。 不遠處一聲馬鳴,司少倉從馬背上跳下來,腳底塵土飛揚。他從懷中掏出信件,交到了謝熠秋手里。 顧濯生了好奇,撐著膝頭俯耳便問:“楯州來的信?” “不,是帝京?!敝x熠秋說著拆開來看,他抬眸看了一眼顧濯?!袄钅匣匆鼐┝??!?/br> “現在才回京,看來傳言中他和北蠻打仗真是他自己傳出來的假消息?!?/br> 謝熠秋輕笑一聲,將信遞給顧濯自己看?!翱伤麨槭裁匆@么做呢,你可知道?他要讓人覺得他耗費了國庫,耗費了心神,耗費了精力,還耗費了時間。更重要的是他不在帝京的這段時間,他要讓帝京權勢變動?!?/br> 他再次拿起扇子,給顧濯扇著風?!八虺嫉膲毫Σ坏靡阎赜昧怂辞赝?,謝岫被押在帝京當質子,但是他卻給了謝岫禁軍之權,就在他不在的這段日子里。所以他當真想給謝岫權力嗎?謝岫不過是權力轉讓的一個接口罷了,他真正想給禁軍大權的是聞律?!?/br> 顧濯將信件收起來,抬眸看著謝熠秋,細細聽著?!半y怪了他故意在臨牧待著不回去,他是想給聞律充足的時間接管整個帝京??磥?,他一定是在暗地里給了聞律某種暗示,告訴聞律謝岫是可用的?!?/br> “誰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呢,聞律當真就上套了?!?/br> 將謝岫送去帝京是謝熠秋跟舜秦王提出來的,顧濯對此不甚了解。但此刻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聞律想著與謝岫同在一條船上,但這是李南淮故意給他下的套,那來日除掉聞律的時候,是否會牽連了謝岫?” 謝熠秋道:“兵行險招,李南淮絕對不會牽連謝岫,因為謝岫的背后是舜秦王,青甘一日未收,謝岫便一日受這份庇護。謝岫可不傻,他知道自己該怎么做,絕對不會真的和聞律一起謀反?!钡x岫也是個會蟄伏的人,他老早就知道自己才是儲君,可他還是愿意蟄伏在帝京做一個質子。 若有人搶了本該屬于自己的位置,任何一個人都會生出反心。謝岫還只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孩子,他的心里是否真的已經生出了對李南淮的反心呢? 謝熠秋接著說:“若他真的生了不臣之心,李南淮也不會殺他,會留他到青甘收復的那一天再除掉他們父子。所以李南淮大費周章布局,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將聞律一黨連根拔起?!?/br> 聞律一眾如今的人大多都是從前裴錢留下來的,在帝京盤根錯節,極難鏟除。李南淮抓不住聞律的錯處,他們便死死地糾纏著帝京,侵蝕著北明。所以李南淮是在故意給聞律制造一個錯處,那就是謀反。他要給聞律一個謀反的機會。他握著軍隊這半年在臨牧不是為了和北蠻打仗,而是在養精蓄銳,回京拿下聞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