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果然是一條磨難的道路。 李南淮自收到衛揚的來信,便一直等著,他想知道西涼關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李文弘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今知道了,卻又開始疑惑,這個辜澤寬到底為什么這么做,受了誰的指使…… 一切未完全知曉之前,他還是會繼續厭恨這里,這個滿地殺人狂魔的北明。手上沾血的,不沾血的,他都該厭恨。就算是辜澤寬害死了李文弘,真正下令誅殺李氏一族,將他關進詔獄,毫無人性地羞辱他的人,是謝熠秋,是謝熠秋身邊的狗。 “回帝京,”李南淮輕笑,“帝京可不是一個好地方?!?/br> 昭楚些就好像對這句話感觸很深一樣,連忙附和,“那可是,還沒進京便要遭人暗算?!?/br> 李南淮故意打趣,“你說的不是我吧?” “是那個姓楊的,他死的活該,一路上沒少擺臉色?!?/br> “這不是替你解決了?一了百了?!?/br> 楊貞的事情解決了,一行人出了秀春樓,天色已經黑下來。昭楚些與寧枕山尋了個客棧住下來,暫且還不能讓人知道行蹤。 顧濯走遠一些,又轉身鉆進了個點心鋪子,待提著食盒出來,正好馬車也到了,便上了車,回了宮。他手里有謝熠秋給的令牌,就算是到了半夜,宵禁對他來說也沒有用,他照樣能進去。 秀春樓坐落在常街上,是一條商業街,街邊鋪子眾多,但到了夜里,人也漸漸散去。 李南淮喝多了酒,被莫影扶著鉆進了街邊一條小巷子里,他靠在墻上。 一陣頭昏,急忙扶著墻蹲下身,張著口一陣惡心。 莫影見他這副模樣,立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什么,便緩緩也蹲在一旁,道:“殿下知道了這些,現如今也做不了什么,待時機成熟,再一并清算。殿下何必在此傷心?!?/br> 李南淮垂頭沉吟,“十二年,自我兒時被送入帝京,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對這里厭恨到如此地步。殺父之仇,辱沒之恨,原來不只是謝熠秋,還有別人?!?/br> 頭頂轟隆隆一陣春雷,一道乍現之光忽地將他的臉閃了一下,隨即恨意、希冀、算計全都隱匿在了陰翳之中,把方才一瞬間清晰的眸子藏了起來,不露聲色。 “那便等著,一并清算?!?/br> 第37章 璇璣宮里點著燈, 顧濯提著食盒與韓承還未進宮門,便見著宮門口列著兩行宮人,門前停著一駕轎輦。 誤之見人來了, 急忙跑過來,氣喘吁吁。 顧濯問:“陛下過來了?” 誤之臉上冒了汗,“不是,是太后?!?/br> 若是謝熠秋過來, 誤之也不至于這么緊張,原來是裴太后。只是顧濯不知道,裴太后為什么會來這里, 他與她從未有過交集, 就算是有, 怕是也是以前被她看見他與謝熠秋摞在一起。 顧濯突然轉念一想, 不對,他與她, 按理說都是裴錢家的孩子, 應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若是裴錢派她過來的, 這倒不稀奇了。 “太后既然來了, 哪有不招待的道理?!闭f罷, 顧濯便進去了。 即便是到了晚上, 太后親自上門,穿的也是厚重的錦衣鳳袍, 頭戴珠翠,一上來便是極盡華貴。 顧濯給太后問了安, 只見裴太后揚著頭四處打量了一番這地方, 道:“哀家許久沒來過璇璣宮了, 這地方竟然沒什么變化, 皇帝就沒給你重新翻修一下嗎?” “臣不喜奢華,也不愿大費周章。陛下能讓臣住這個地方,臣已經格外滿意?!?/br> 裴太后看著他,鳳眼突然一彎,笑了出來,“是啊,從住狗窩到住上這華麗的宮殿,你當然是滿意。若不是沒有爹爹,你如何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受陛下寵愛?!?/br> 她站起身來,一步步走近,“只不過這宮殿骯臟,你是怎么住得下的?”她咯咯地笑,“難不成你住慣了臟地方?” 顧濯看著這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太后,微微一笑,“太后住慣了壽康宮,自然瞧不上一處小小宮殿,但對臣來說,這可是陛下對臣的厚愛,臣深藏于心,沒齒難忘?!?/br> “厚愛?”她大笑,“他薄情寡性,何來厚愛!” 顧濯與她靠的距離近,一下便聞到了她身上的酒氣,“太后飲酒了?” “是啊,”她扭頭看他,“若不飲酒,何以度過這漫漫長夜……謝熠秋那狗東西,從不來看我,他躲著我?!?/br> 她踉蹌地退了兩步,眉眼惺忪,微微抬手,指尖輕輕一指,“若不是你,他怎會不來看我?” “陛下只是政事繁忙,也不忍打擾太后?!?/br> “你是在為他說話?”裴太后眼角含淚,“他負了我,你還要替他說話。你們狼狽為jian,狠心至此!” 顧濯想起曾在系統中看到的,裴詩冉自小喜歡謝熠秋,奈何因家世地位,先帝有意制衡裴家,她不能如愿以償。 只可惜,裴詩冉就算是再喜歡他,也終究是殊途,不僅是因為兩人的身份有礙,也是因為謝熠秋是個斷袖。顧濯明白得很,她就算是想盡辦法,把自己喝的傷透了身子也是毫無用處。 裴太后一陣苦笑,“他為什么會喜歡你???他為什么會喜歡李南淮!那個罪臣賊子!” 外面轟隆一聲雷鳴,她踉蹌地走到門口,扶著門框,看向天空,流出一串冰珠。 “也是這么個雨天,爹爹替我準備了藥,他只要要了我,便能生米煮成熟飯。我去了陽神殿,給他送湯藥。他叫我母后……我的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