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也只能信任他們了。 長安的夜比沈蕪想象的還要喧囂熱鬧,尤其是越臨近東市,越是喧囂,酒肆茶館,歌舞行與瓦市,連繡坊銀樓都沒有歇店的,笑鬧掌聲,勸酒劃拳,舞樂歌聲從四面八方充斥進馬車,越發顯得他們一行沉郁愁悶。 無論皇室鬧成如何樣子,與長安的熱鬧都毫無關系,老百姓照樣生活。 沈蕪與他們兩人都不一樣,盯著路過的各個角落,目不暇接,面露欣喜。 李危只當她剛來長安,好奇向往,說道:“明日,我帶你來玩?!?/br> 沈蕪點頭:“不急?!敝钢惶庍B片的烏黑地界問李危,“那里是什么?” 那里的房舍都黑著燈,一排一排的,前后挨得很近,也有少許帶院子的,但也都連著,好似被人規劃好了,不允許查過一尺一寸。 看著很像聯排公寓。 李危:“是廊房?!?/br> 所謂廊房,類似于公租房,是以低廉的價格租給來長安無處可歸的人房舍,不過申報也與公租房一樣,需要滿足一些條件。 李危離開長安也有好幾年了,那里的廊房竟然建到現在才建完。 -------------------- 第70章 公主府 ================ 沈蕪是個宅女,以前就是。 比起集市中出現的好玩的玩意兒,她更喜歡瞧人群里人們努力生活的樣子。她之所以喜歡桂花巷中三娘的桂花糕,是喜歡三娘晨起和面的樣子,燒火煮水的樣子,還有掀開蒸籠的一瞬間熱氣升騰如一卷薄宣擋在她身前的樣子,當然還有她夜半入賬數錢的樣子。 還有東西酒肆中,叫一碗最便宜的打鹵面,趁熱吃進肚里,就趕去干活的人,還有守著糖人攤子和炸串店的小孩,自己咬一口遞給娘親咬一口。 東市熱鬧非凡,她也只想看看這熱鬧中的人。 李危卻不這樣以為,他招手叫來一個賣燈籠的小販,買了一盞西瓜大的燈籠,那燈籠外繪圖簡單卻喜慶,就是圓滾滾地抱在懷里不好拿,沈蕪正瞧著奇怪,李危將這燈籠遞給了她。 “給我的?”沈蕪不解,“太大了吧?” 李危笑,將燈籠拋下,只見那燈籠咕嚕咕嚕滾了好幾圈,既沒有燒掉也沒有滅,還如拿在手上時一樣,沈蕪笑道:“原來是滾燈?!?/br> 李危挑眉:“你知道?” 沈蕪點頭,曾瞧過燈籠的紀錄片:“頭一回見實物,做燈籠的人真聰明?!?/br> 李危:“等元宵節我也給你做一個?!?/br> 他們此次回長安正好趕在春節前,提起元宵,那還要再等兩三個月的,沈蕪撿起燈籠又丟出去讓它滾:“說好了,不能反悔啊?!?/br> 李危抱起燈籠:“那這只不給你了,我要拿回去瞧瞧里頭的玄機?!?/br> 沈蕪挨著他伸手去搶,李危只稍稍讓一下,就讓她撲了個空,她故作生氣道:“說好是給我買的,怎么能收回去,快還給我?!?/br> 作勢又去搶,到底李危人高馬大手長,沈蕪恨恨地站起來,一只腿跪在案上,踩在地板上的腳墊了起來,雙手舉過頭頂撲過去搶,李危手快,將滾動換了只手拿藏在身后,沈蕪越過他的肩頭要去夠,半身都壓在了他身上。 幽香撲進他鼻尖,因笑鬧微微敞開的前襟闖入他眼簾,喉結滾落,眉眼一抬,將滾動丟置出去,雙臂環住她的腰:“小心摔了?!?/br> 摔了也是摔進他懷里,沈蕪一點也不怕。 但李危很怕。 仿佛想要摘天上的星星,怎么夠也夠不到時,它卻突然掉落進了他懷里,因不想推它離開,而甘愿被它灼傷,又害怕緊張失控,捏碎了它。 尤其是她貼得自己這么緊,瓷白脖頸上的脈搏正壓在他的呼吸上,李危再一次陷入迷惑人心的幽洞中,差點喪失理智。 沈蕪也意識到他的不對勁,慌忙從他的懷中爬起來,但越慌張,就越亂了章法,被裙帶交纏磕磕絆絆:“對不起,對不起?!?/br> 一仰頭吻上了他的下巴。 明媚的眼眸上被晨霧蒙昧,李危也跟著心尖顫動,伸手撈起她的腰身,迎著她的目光吻了上去。 人在緊張焦急的時候,總會想做點別的事轉移一下注意力,比方說等高考分數的時候,總想往外跑,比方說臨近公主府,李危買了一個滾燈給沈蕪。 比如一個吻。 沈蕪癱軟在他懷里喘氣,李危將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又輕輕落了一個吻,叮囑道:“進府后,不要離開我的視線?!?/br> 沈蕪的指腹勾著他腰帶上的一根藍色的絲絳卷著玩兒,那是她的那根璆琳壓襟送給了他,他就一直掛在腰上:“若是她讓我跟別人走怎么辦?” 李危:“我會阻止?!?/br> 沈蕪:“若是她給我喝毒酒呢?” 李危:“我殺了她,再去找你?!?/br> 沈蕪狡黠地笑著,仰頭看他,他的唇被她啃了好幾口,充了血,紅艷艷的,軟嘟嘟的,忍不住由親了一口:“我看公主府不是公主府,是龍潭虎xue?!?/br> 李危捧了著她的臉,正色道:“切記謹慎?!?/br> 沈蕪只好收斂了繼續都他的精神頭,也正色地點了下頭。 滾燈隨馬車停下,因慣性滾至門邊,闖了出去,掉落在地。車外武雍報了一聲,沈蕪知道是到了,兩人相挾而出,公主府正門莊嚴氣派不輸荊州府陳氏,門楣高闊,金筆題字,兩邊的門廊與廊柱撐起一片穹頂,好似一張編織緊密的魚簍,罩下來就看不見外面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