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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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滿青壁》 作者:翔子 作品簡評: 出身平寒的尹沉壁因一樁意外,伴隨著風言風語嫁入定國公府,成為聞家六少夫人。剛開始并不被眾人看好的她好學上進,自強不息,靠自己的努力贏得了尊重和認可,最終成長為優秀出色的將門媳婦,與一開始并不熟悉的丈夫也逐漸心心相印,收獲了美好的愛情。本文文筆流暢簡潔,男女主人設另辟蹊徑,人物形象立體生動,各類細節和場景描寫優美貼切。男女主之間的互動輕松有趣,感情層層遞進,細膩而自然。本文娓娓道來一個富有生活氣息的故事,是一篇細水長流,值得一讀的甜文。 ============== 第001章 表姑娘 這節骨眼上,她果…… 正月里剛過,天氣就一日熱過一日,大璟王朝京都里愛俏的姑娘們都忙不迭地脫下冬襖,換上了鮮艷輕薄的春裝,一時間城里花紅柳綠,生氣勃勃,倒像比城外爭妍盛開的似錦繁花還要熱鬧幾分。 蟄伏了大半個嚴冬的大小商販也開始走街串巷,各式談資流言也隨之在街頭巷尾甚囂塵上,而其中一樁,尤其讓京都里的姑娘們興奮。 雖說這樁事與大部分人家都扯不上關系,不過按照以往的慣例,一場皇家春獵舉辦下來,哪幾家的閨秀或哪幾家的公子脫穎而出,哪位天驕拔得頭籌,哪幾位少爺和小姐看對了眼,千金們衣飾打扮上又玩出了什么新花樣,貴胄們馬鞍上又新綴了什么樣式的流蘇,乃至春獵午宴上用的什么酒杯,喝的是什么新奇果子釀造的酒……每一樁,每一件,都足夠大家津津樂道上好幾個月。 更何況,今年的春獵居然史無前例地匯集了最近幾年名動京都的好幾位俊美青年,個個都是玉葉金柯,風流倜儻,各有各的風采,尤其當今國母崔皇后的侄兒,已故平國公崔巒的嫡長子崔瑾,溫文爾雅,文武雙全,堪稱人中楚翹。 當然,其他幾位也不遑多讓,譬如內閣首輔的長子楊映春,承恩伯的次子蔡英澤,還有吏部尚書的長子李重等等,光是聽到這些名字就讓姑娘們兩眼發光,臉紅心跳。 自認為能與這些天之驕子門當戶對,又有適齡小姐的人家,早早就緊張起來,京都里數一數二的繡鋪、銀樓和綢緞莊天天客似云來,差點被人擠破了門檻,掌柜們迎來送往,臉上掛著既疲憊又欣慰的笑容,使出渾身解數,只求賺個盆滿缽滿的同時,亦不要得罪了哪家權貴才好。 這日,都察院左都御史顧年松府上的李嬤嬤急急自繡鋪文雀坊出來,登上候在門口的馬車,趕車的小廝見她臉色不悅,也不敢出聲詢問,只低頭趕馬駕車。不一會兒到了府邸東角側門,李嬤嬤下車進門,沿著樹蔭一路穿過曲折迂回的游廊,進了大小姐顧蕊的文竹院。 顧蕊正在廊下逗弄著一只鸚鵡,大丫鬟碧霞在旁捧著一只青瓷小碗,不時往那鸚鵡口中投食,見李嬤嬤進來,忙把碗往顧蕊手里一塞,轉頭來接她手里的錦盒。 “嬤嬤辛苦了,怎樣?文雀坊的衣裳都做好了?” “別提了,之前定下的那套白蝶穿花的鳳尾紗裙說是料子被李尚書府的三小姐硬搶去了三尺,不夠裁就沒做,如今只趕出了這套軟煙綃紗的百褶裙?!?/br> 碧霞面上也微微露了點惱色,卻不做聲,將那裙子和配套的上襦從盒子里捧出,展開來來回回細看。 顧蕊不緊不慢地喂完了鸚鵡,這才慢吞吞地過來,掃了一眼衣架上的月白色綃紗百褶裙和丁香色的絲緞上襦,笑著點頭:“這套衣裙顏色到還好?!?/br> 正說著,門口小丫鬟棲云過來報:“太太請姑娘過去?!?/br> 碧霞忙問:“可有說為何事?” “說是表姑娘來了?!?/br> 碧霞與李嬤嬤對望一眼,李嬤嬤禁不住嚷道:“我就擔心這個!這節骨眼上,她果然又來了!” 顧蕊輕咳一聲,李嬤嬤雖住了口,面上猶存幾絲惱意,喚了小丫鬟進來服侍大小姐凈手出門。 風和日麗,柳絮輕揚,園中春花嬌艷,芬芳馥郁。顧蕊身嬌體弱,走得不免慢了些,待來到母親院子,表姐尹沉壁已等待她多時。 院子里的丫頭正在整理尹沉壁從自家田莊上帶來的一些干貨特產。 顧蕊進了正屋,她母親唐氏隨口問她:“怎么這么久才來?” 顧蕊尚未出聲,一旁坐著的表姐已站起身來笑道:“表妹院子離這里遠著呢,她晚點過來正好,還能和姨母多說幾句?!?/br> 唐氏擺手笑道:“好了,你且隨她去吧,你們姐妹好好說說話兒,晚上過來吃飯?!庇侄陬櫲铮骸昂蒙疹櫮惚斫?,我已同她說了,明日的春獵你帶她一同去見識見識,新做的衣裳給她挑套好的?!?/br> 顧蕊笑著答應,這才上前拉住尹沉壁,姐妹兩個寒暄幾句,辭了唐氏說說笑笑往文竹院去了。 顧蕊的院子尹沉壁是走熟了的,當下也不用人引路,自己攜了隨身的小包裹去她常住的東廂房,收拾停當后又來辭顧蕊,說是要去福景院給太夫人請安。 她走后,顧蕊便讓人把箱籠打開,打算找幾套這季新做的衣裳等她回來試穿。挑來揀去,顧蕊總覺得不合適,思忖一會兒,吩咐碧霞:“文雀坊新拿回來的那套裙子,一會兒你拿去給表姐試試?!?/br> 李嬤嬤在旁憤憤不平:“明日春獵,姑娘穿這件裙子出去才不落下風,給了她姑娘穿什么?這表姑娘,也真能湊熱鬧,回回宴請都不落下,偏生這次文雀坊又只做出了一套裙子!” 小丫鬟棲云也在旁幫忙,因是新進這院子不到一月,以前未曾聽說過這位表姑娘,聞言不由好奇,低聲問道:“表姑娘以前常來么?” 李嬤嬤一面指揮丫鬟們往里間搬合好的箱籠,一面同她咬耳朵:“可不是!三天兩頭往這邊跑,太太又疼她,每次來都讓住我們姑娘院子,好吃好喝不說,還常常讓我們姑娘把好東西都讓給她?!?/br> 棲云有點吃驚:“她都收了?” “那位臉皮可厚著呢!每次照單全收,大包小包地拎回去,沒個下人幫手,她也不嫌重!” “那……她怎么好意思?” “怎么不好意思?她就指望著這個來的,每次順走一堆東西,收就收了嘛,姑娘給她的那些好衣裳她又不穿,每回來都只穿以前的破舊衣服,好教太太看了心疼,給她更多好東西?!?/br> “哦,難怪呢,我看她袖口都是磨破了的,底下的裙邊也打了個補丁,不過用的同色料子,不是眼尖的看不出來?!?/br> “我就說吧……” 顧蕊在外間聽不清楚兩人在說什么,但對李嬤嬤這勢利又嘴碎的毛病甚是頭疼,遂高聲道:“棲云,你有這嚼嘴的功夫,不如去把我那件藕荷色的挑線裙子拿出來熨上一熨,我明日配了茶白的墨竹上襦也就罷了?!?/br> 棲云依言把衣服找出來,李嬤嬤猶自小聲與棲云念叨:“咱們姑娘好性子,每回給了東西都不說什么……那丁香的顏色,也就姑娘膚色好,穿得出來,表姑娘天天在田莊里日曬雨淋的,膚色又不白凈,好衣服穿上身都糟蹋了?!?/br> “表姑娘家在田莊嗎?” “是啊,城外西山下官道旁的一個小莊子,所以說哪是什么正經閨秀,每回到我們這里來連個隨身伺候的小丫頭都沒有,一副窮酸的樣子,難怪嫁不出去?!?/br> 棲云熨好了衣服,和碧霞一道拿了兩套顧蕊指定的裙衫并那套文雀坊新做的衣裙送到尹沉壁的房間,剛出房門,卻見尹沉壁形單影只進了院子,棲云瞄到她袖口上的破損之處,不由朝碧霞眨眨眼。 碧霞皺眉搖了搖頭,眼見尹沉壁已到了跟前,忙將棲云袖子一拉,朝尹沉壁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笑道:“表姑娘,我們姑娘讓給您送衣服來,您試試看,有不合適的地方盡管吩咐?!?/br> 尹沉壁忙道:“煩勞費心了。你家姑娘和我身量相仿,哪有什么不合適的,一定都是極好的?!?/br> 棲云聽著,眼睛就忍不住往尹沉壁袖口和裙底一掃,尹沉壁略有些尷尬,笑了一笑,垂手快步去了顧蕊屋子。 晚間唐氏屋內擺了飯,顧蕊的兩個庶妹顧瑤、顧琳并幼弟顧晗也來了,熱熱鬧鬧坐滿了一桌。 幾個孩子都是在唐氏屋里長大的,顧蕊和顧晗自不必說,顧瑤和顧琳對唐氏也很親熱,唐氏生性寬厚,也不喜歡拘著兒女,大家在席間也就沒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顧瑤顧琳兩個說起明日春獵的事來,更是興奮不已,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期待向往之情溢于言表。 唐氏含笑聽著,目光溜過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落定在一旁仔細傾聽,不時附和兩句的尹沉壁身上,心內微微嘆息。 這個外甥女,能幫襯的也就如此了。 她母親是唐氏胞姐,唐氏生母早亡,未嫁時在娘家和jiejie最是要好。唐家也是京都中頗有名望的書香世家,唐氏嫁得不錯,她jiejie婚姻卻不順,先是遭訂了親的戶部侍郎家大公子退親,后又被繼母許給了自己的遠房親戚、當朝定國公聞存山麾下的一個從六品校尉尹征。 jiejie不情不愿嫁過去,由此對娘家生了怨憤,斷了往來。八年前尹征隨燕云軍出征遼東,戰死在了邊關,唐氏的jiejie帶著長女尹沉壁和幼子尹懷洲艱難度日,只依靠自己的嫁妝苦苦支撐,沒幾年便山窮水盡,只得變賣了家產,舉家搬到陪嫁的一個小田莊上度日。 唐氏想到此處,又不覺嘆了口氣。 父親病逝后,繼母把持唐府,一心只為自己兒女打算,又哪里會管這個不如意的繼女分毫,也只有她這個做meimei的力所能及地幫襯一些。尹征父母早亡,只得一個兄長在京都城里經營著兩家鋪子,對jiejie一家也是不聞不問。 jiejie自搬到田莊后,便沉疴難起,家中一應事務都由外甥女尹沉壁打理,好好一個豆蔻年華的閨女出來支撐門庭,家中又是那般光景,不由得染上了些許世俗之氣,比不得養在深閨的姑娘嬌嫩嫻靜。 尹沉壁容貌算不得特別出眾,出身又不高,如今及笄已三年有余,婚事還沒有著落,她母親病體難支無法籌劃,唐氏暗暗心急,幾年來帶著她到不少宴會上露過面,當然,也不是沒喜歡她的人,只是打聽到了她的出身,都不約而同打了退堂鼓。 去年還有個剛中了進士的年輕人,出自江南名門穆家,在一次賞花宴上見過她后就念念不忘,但聽說跟家里鬧了好幾個月,最后還是不了了之。 明日春獵上出席的世家公子倒是很多,但唐氏早已不心存指望,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一時飯畢,唐氏遣了眾人,獨留了顧蕊說話。 “你表姐的衣裳首飾,你可替她準備好了?” 顧蕊沉吟道:“上月我新做的幾套衣裳都寡淡了些,給表姐穿不太合適,我想著,不如就穿那套剛做好的綃紗百褶裙,戴上母親上月賞我的那套珍珠頭面,也顯得清貴雅致一些?!?/br> 唐氏不住點頭,卻又想起一事:“那綃紗百褶裙是你在文雀坊定做的吧?我聽說文雀坊只做出來了這一套,你給她穿了,你又穿什么?” 顧蕊一笑:“明日我不過去應個景兒罷了,風頭就留給其他家的小姐?!?/br> 唐氏攜了她的手輕輕摩挲:“難為你想得通透,高門望族的媳婦豈是好當的,內里水都不知如何深,若是去了還不知怎樣受累受苦,就讓別人爭去?!?/br> 顧蕊欲言又止,想了一會兒又作罷,只從善如流笑道:“母親說的是?!?/br> “哎,就是不知你表姐,姻緣究竟會落在哪里!” 第002章 春獵 給我好好地收拾齊整…… 次日便是春獵首日,天公突然翻了臉,連續晴好了十幾日的天空陰云低沉,寅時風催雨來,便是厚厚的門墻也擋不住絲絲入侵的寒氣,凄風冷雨肆虐不過個把時辰,就把人帶回了冬日里頭。 顧蕊早上起床出來時,表姐尹沉壁已經坐在外間靠窗的榻上等著她了。 顧蕊見她內著那套丁香色上襦和月白色綃紗百褶裙,外頭披一件藕荷色的織錦鑲毛斗篷,知那斗篷定是碧霞見天冷,特意一早給她送去的,不由暗暗點頭。 旁人都道尹沉壁容貌平凡,顧蕊倒不覺得,這位表姐的臉型并非時下受人青睞的瓜子臉,而是下巴略略有點圓潤的鵝蛋臉兒,眉毛也不是標準美人兒那種纖細而帶著弧度的柳葉眉,而是濃密的,直且修長的,一直延伸到眉骨的末尾,不過她唇鼻的線條很柔和,這就中和了顯得有些濃重的眉眼,使得她眉目間的剛硬和棱角略略隱去了幾分,多了點似是而非的婉約。 顧蕊小時見過尹沉壁的父親,顯然表姐的相貌更肖似其父,雖沒繼承她母親尹夫人的秀麗柔媚,卻也有一種有別于一般閨秀的意味,是另一番風味的美,尤其是一雙深邃而富有光彩的眼睛,很多時候看過去,像是藏著星光明月一般。 尹沉壁聽見動靜,起身笑道:“你終于起來了!真是個懶鬼!風冷雨寒的,穿厚點的衣服吧,可不要著涼了?!?/br> “這會兒倒不覺得冷,jiejie再等我一等,這就梳洗了一起去母親院里?!鳖櫲锎蛐壕蛯σ帘诤苡H近,兩姐妹的關系一直很好。 “你慢慢梳洗。這般天氣,去早了還不是在獵場吹風,哪有什么春光可賞?!?/br> 顧蕊點頭:“說的是?!?/br> 由此她也就不忙,慢慢地梳妝打扮停當,同表姐來到唐氏院子,一會兒顧瑤顧琳也來了,幾人又坐了半個時辰,唐氏方才領了幾位姑娘出門登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街巷,往皇城后方的延陵山行去。 一路雨打風吹,延陵山上的春色一朝褪盡,草葉飄搖,春花零落,滿目皆是空山迷雨,蕭瑟凄涼。幾個姑娘坐在各自的馬車中,盡管車廂里設了暖爐,也還是覺得冷。 道路泥濘濕滑,馬車行走頗為不易,剛開始還有幾分無邊風雨下凄苦孤行的味道,待到了山隘口,等待進入獵場的馬車排起了一條長龍,這就有了幾分熱鬧。等了沒多久,便有侍衛騎馬過來詢問,查看過顧府的請帖后,囑咐馬車隨前車緩緩行進。 過了隘口,又慢慢走了約莫半個時辰,方才到了指定的下車地點。顧府女眷剛下得車來,就有宮廷內侍執傘上前相迎,地上也鋪了厚厚的氈毯,以免泥水濺濕鞋襪裙角。 春宴并未如眾人料想的設在獵場行宮內,而是同往年一樣,仍設在行宮外的一大片平地上,只是為防風雨,延綿一里之內都搭起了帳架,頂上鋪了雨氈,四周垂了密實的羅帷,帷帳內每隔丈余還設了銀絲碳盆,雖因羅帳的阻擋看不見延陵山獵場的山景,但對于甫一下車便感受到寒濕入骨的各府女眷來說,已經不吝為溫暖的天堂了。 春獵已經開始,故而花團錦簇的帷帳內并不見年輕的男賓。大璟民風較為開放,未婚男女在長輩首肯下亦可同席暢飲,如果宴會上的酒令、詩令沒玩盡興,春宴過后,還有斗琴、投壺、蹴鞠、錘丸、木射、葉子、圍棋等節目,可供青年男女們共同玩耍嬉戲一整天。雖然今年的天氣掃了大家不少興致,但年輕小姐們臉上躍躍欲試的神情仍然一覽無余。 這次顧府女眷們被安排的位置不夠好,正正在兩片帷簾之間的風口,寒風從帷簾的翕口不斷灌入,炭盆也相隔甚遠。唐氏領著幾位小姐坐定,也不敢叫姑娘們解了斗篷,她暗暗叫苦,顧瑤顧琳兩個卻覺得正合心意,顧不得寒冷,只圍緊了斗篷從那帷簾的翕口處向外張望。 不多時遠處號角聲響起,顯然那邊的春獵已經進行到高潮,如此一來,顧府家眷的位置便成了上佳的瞭望之處,周圍坐在炭盆邊只著嬌艷春裳的姑娘們都有些心癢,不遠處尚書府的李三小姐雖一臉倨傲,可也朝這邊看了好幾眼,顧瑤顧琳相視一笑,心中暗暗得意,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顧蕊,也抱著手爐坐到了帷帳邊。 帳外雨幕連天,密密砸砸的雨絲望不到頭,天地之間水霧茫茫,遠處的情形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未幾山頭上幾個似墨色暈染開的灰點倏忽一現便隱去,不久后一陣嘈雜,那邊涌出來一隊深深淺淺的人影,紛然晃動一陣,慢慢又去遠了。顧蕊看了半刻不得要領,只覺無趣,便重新坐回母親身邊,尹沉壁伴著顧瑤顧琳,三人坐在風口遙望那邊,仍是一臉好奇。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一聲長長的號角響徹山谷,昭示春獵的角逐結束,想來勝負已分,此時宮人魚貫而入,撤下幾上的茶點,擺上宴請用的碗筷酒杯。帷帳內的沉悶一掃而空,眾人竊竊私語,都萬分好奇今次是誰拔了頭彩。 唐氏對春獵的勝者并不關心,只焦心自己的幼子顧晗。顧晗今日卯時便先行騎馬到了獵場,這次的春獵是他頭一會參加,唐氏很怕他在打獵時受涼或是受傷,眼見春獵已結束多會兒,宴桌上的冷盤也陸續上定,已有個別年輕男賓換了衣裳入了自家席桌,顧晗卻還未過來,不由得擔起心來。 尹沉壁察言觀色,小聲問道:“姨母可是擔心表弟?” “你表弟今年是頭一回,也不知有沒有出什么意外?怎地這時還未過來?” “母親且寬心,父親昨日不是說了,已托了嚴大將軍家的大公子照看弟弟,想來不會有什么事兒?!鳖櫲餃匮詣窠?。 唐氏稍稍按下心中擔憂,那邊吏部尚書府的大公子李重也已入席,只聽李家三小姐李雯妍嚷道:“大哥回來了!這次是誰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