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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紀宣靈無端生出了些醋意。 今日右相大人染了風寒,樂正淳告假在家中侍疾。小皇帝嫌丟人將宮人都遣了出去,因此整個文華殿內,只余他和皇叔二人。 紀宣靈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心里蠢蠢欲動。 不久前在秋水坊見到的活色生香的畫面還歷歷在目,紀宣靈轉身走到門外,輕聲喚了幾次「皇叔」,見叫不動他,終于心若擂鼓,緩緩湊上前去。 一觸即離,淺嘗輒止。 紀宣靈壓根沒覺出趣味來,只有越來越急促的心跳聲,提醒著他方才做了什么。 大約是做賊心虛的緣故,云幼清睜眼的那一刻,他被狠狠嚇了一跳。 “陛下的書都抄完了?”云幼清似乎什么也沒發現。 紀宣靈按捺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竭力保持著鎮靜,神色如常笑道:“方才見海棠吻你,想與皇叔借一抹春意?!?/br> 云幼清微怔,不解其意。 正好此時被祖父趕了回來的樂正淳從前頭繞過來給二人行禮,他順勢起身,拂去衣上海棠,道:“把功課拿來瞧瞧?!?/br> “你那時都看到了?”被徹底戳穿后,紀宣靈反倒沒了負擔。見他默認,索性坦然道:“朕對皇叔的確心思不純,那時如此,現在亦如此?!?/br> “陛下!”樂正淳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干脆地承認了。 兩人對峙著,誰也不讓誰,始終沒個結果,弄得陳庭在一旁戰戰兢兢。 他好像知道得太多了…… “皇叔的事,朕自有決斷。樂正大人若無其他事便早些去大理寺報到吧?!奔o宣靈對他下了逐客令。 他二人能生出君臣以外的私交,自然有他們意氣相投的地方的。只是事情一旦牽扯到云幼清身上,樂正淳的頑固,有時候甚至不輸他年邁的祖父。 右相大人是個一根筋的也就罷了,可樂正淳是曾與云幼清有過師生之誼的,難道僅僅因為皇叔攝政王的身份,就要對其抱有偏見嗎? 紀宣靈有心找機會問個清楚,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他們可能都需要冷靜一下。 “大理寺還算干凈,你只管放開手腳查便是?!睒氛炯磳⑵鹕黼x開之際,紀宣靈還是提醒了他一句。 此案若能告破,即便不能將谷、呂二人扳倒,至少也能讓他們元氣大傷,更能讓樂正淳名正言順占據三法司之一的位置。 樂正淳長嘆一聲,知道一時勸不動他。 “方才所言,皆是微臣衷心之語,還請陛下慎思?!?/br> 他也不知紀宣靈聽進去了沒有,說罷無奈轉身離開,不料剛抬腳,長寧宮的大門便先一步打開了。 “陛下……”下朝后便不見了蹤影的云幼清抬腳走了進來。 “皇叔怎么來了?”紀宣靈站起來,開始回憶自己同樂正淳都說了什么,方才破罐破摔的氣勢一瞬間煙消云散。 也不知皇叔是否聽見了什么,又聽見了幾句。 “見過王爺……” 云幼清神色如常,受了樂正淳一禮,“樂正大人先不必急著離開,若無事,便留下來一同審案吧?!?/br> 他像是認定了紀宣靈已將來龍去脈告訴了對方。 審案? “皇叔可是發現了什么線索?” “線索談不上……”云幼清道,“臣只是替陛下將呂公子請來了?!?/br> 樂正淳:“敢問王爺,是如何請的?” 無緣無故更無旨意,加上他聽說呂公子前段時間剛在陛下這里挨了頓打,想也知道呂思雍不會那么輕易答應過來。 只見云幼清朝門外瞥了一眼,喚道:“曹儉……” 隨后,曹儉便拎著被五花大綁堵上了嘴的呂公子走了進來。他毫不客氣地將人往地上一丟,功成身退。 樂正淳:“…” 當真是簡單粗暴。 “唔……唔唔唔……”呂思雍還在拼命地掙扎,像只瀕死的蛆一樣在地上扭動,看著真是可憐極了。 紀宣靈低頭看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家皇叔,倏地拍手笑道:“皇叔好氣魄……” 第15章 時至黃昏,呂思雍才神色倉惶狼狽地跑出了長寧宮,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洪水猛獸。 “呂公子這是怎的了?”陳歲從外頭進來,尚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不由驚訝地問了一句。 他年紀漸大,紀宣靈特意允他在宮外的府宅里修養,只偶爾回來照看一二,提點一下陳庭和御前伺候的小太監們。 呂思雍可不覺得他會什么都不知道,恨恨咬牙道:“勞陳總管掛念,暫且還死不了?!?/br> 陳歲不明所以,待回過神來,人已經走遠了。 呂思雍并未第一時間回左相府,反而去了京郊一處宅院,一進門就大聲嚷嚷喊著某個人的名字。 “谷彥林!谷彥林呢?你給我出來!” 院子里的下人被他驚動,戰戰兢兢上前道:“呂公子,少爺他……在書房里?!?/br> 于是他又風風火火往書房走。 還沒等走近,聽到動靜的谷彥林便出來了,此刻正立在廊下含笑看他:“這是怎么了?” 呂思雍怒氣沖沖:“還不是都怪你!” 谷彥林也不惱,“莫不是又被誰欺負了?才跑到我這里來撒氣?!?/br> “誰敢欺負本公子!”呂思雍被他說中了心思,忽然撿起了早就不剩多少的臉面,梗著脖子心虛地反駁他。好像聲音越大,越能顯得自己底氣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