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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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著他,聽著他綿長的呼吸聲, 自己也覺得倦了。 不知不覺兩人都睡著了。 再醒來時, 已是次日辰時。 外頭窸窸窣窣,是侍婢的走動聲。 清早的上房總是忙碌的, 掃灑庭院, 收拾房間, 布置菜肴,服侍梳洗,還要撤換被褥,給爐子換上新炭。 夫妻倆已經醒了有一會兒,誰也沒起來,都賴在帳子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有人和太子提議,說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除去睿王和郕王,就不怕有人覬覦他的皇位。于是他就動了手。睿王這么一來就變得被動,原本自己想用這招栽贓給對方,卻被對方搶占先機,原本要用來殺人的刀反倒救了他的命,為賢名著想,自是不能再對晉陽義軍動手,被迫招安,還得善待這些‘救命恩人’,……我隨他去會郕王,太子一動手,睿王郕王就同仇敵愾擰成了一股繩,告狀的折子已經飛回京,這倆人老謀深算,不給太子吃癟誓不罷休,……你聽我說書是不是說得不賴?要是在茶樓干這營生,多半也餓不死?!?/br> 趙晉見她臉色越發不好,不敢在說下去,抬手掐著她的臉,安撫道:“瞧瞧你,跟你說故事呢,你還當真了?我是什么人呀?浙州城有名一紈绔,最在行就是喝酒玩女人,睿王也是這號人物,這些日子我帶著他從襟江東玩到襟江西,這小子樂呵的,都不想回去了。就是可憐我的心肝兒,獨自在家守著空房,來,跟爺說說,可是想爺想得很了?” 他順勢抱住她,捏住下巴湊上來吻她的唇。 柔兒眼淚未干,抬手捂住他的嘴,“您沒一句實在話,遇著兇險的事,也不與我講?!?/br> 趙晉笑道:“真沒有,我在外頭吃香的喝辣的,哪兒就那么危險了?再說了,你相公是那么正氣的人么?真遇到這種事兒,我早第一個跪下求睿王饒命了,我還敢給他挖坑?好了,別哭了,大早上的,叫人火大?!?/br> 他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珠,揭開被子下了床,“待會兒閨女要來了,我去把給她備的生辰禮拿過來?!?/br> 柔兒望著他背影走遠,鼻子一陣發酸。 他瘦了好多。 他走了一個來月,要不是遇見很難的事,他怎么會瘦得這么厲害。身上還有一些小擦傷,好好的喝酒玩樂,怎么可能傷到? 金鳳帶著人魚貫而入,捧著帕子立在床前等候柔兒起床梳洗。柔兒不想給人瞧見自己落淚,別過頭把眼淚擦干,強擠出一絲笑,“安安起了么?” 金鳳笑道:“起了,正在穿衣裳呢,聽說爺回來了,很是高興,一會兒就過來了?!?/br> 正說話間,乳母領著安安走了進來。父女倆在稍間照面,小團子笑著撲進父親懷里,被趙晉抱起來拋了兩拋,“閨女,又胖了?” 孩子咯咯笑個不停。趙晉算不得什么好人,可當真稱得上是個好父親。 他在安安面前永遠和藹可親,永遠慈眉善目,永遠柔聲細語。 柔兒扶著肚子坐在炕上,瞧這對面笑鬧成一團的父女倆,不知為何,她心里有點吃味。 ——他們是不是忘了她還在這里呢? 似是聽見了她的心聲,趙晉把孩子抱著朝她走過來,問道:“怎么廊下有只貓?” 柔兒笑了笑,“長壽給安安抱來的,安安很喜歡,每天都要親手給它喂吃的?!?/br> 趙晉聽說是長壽抱的,不由蹙了蹙眉,但知道安安喜歡,便沒有再說什么。 飯菜擺上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用了。午后安安去歇午覺,趙晉牽著柔兒的手去屋外漫步。 趙晉極少在后園行走,要么就和柔兒膩在屋子里,要么就在前院處置各種事。 他小心翼翼的扶著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時停下來,擁住她密密的親吻。 柔兒很順從,她踮起腳,把自己的重量交托在他身上。他很想念她,她也一樣。親吻得纏綿,難舍難分。 沒帶侍婢,就為了這么片刻私底下的溫存。 他牢牢扣住她,低眉望著她的容顏。當年初見,他沒想過會娶她為妻。那時瞧不上的臉,如今百看不厭。 細瞧之下,就能從眼角眉梢發覺別人不知道的隱秘風情。 她在他的滋養下,在歲月靜好寵辱不驚的日子里,越發舒展了五官和身段,像一塊璞玉,經由細細打磨出落成令人愛不釋手的珍寶。 “孩子有沒有鬧你,覺著怎樣?”他撫著她的肚子,愛憐地問道。 柔兒搖頭,與他一并坐在美人靠上?!皼]什么感覺,我倒是為此更擔心些……”她身體不好,這胎來的不是時候,一開始腰酸背疼容易頭暈,都是胎相不好的額征兆。雖有湯藥膳食溫補,可她是個虛不受補的身子,常常為此憂心。這胎懷的格外膽戰心驚。 趙晉有些歉疚,握著她的手道:“我也沒想到……” 沒想到有的這么快。原還想等她養養身體才要第二個孩子。 “不過你不必太擔心,從今天起,我會好好守著你,哪兒也不去?!?/br> 在一起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柔兒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各地災民起義,勢頭亂,匪盜也開始橫行。 浙州官府勉強還能穩住局面,派官兵在各巷口把守,嚴加管制出入城的人員。 可清溪城防就穩不住了,已經有數家店鋪遭匪盜洗劫。官府派兵鎮壓,支應艱難。 生意無法再做,陳興一家關門結業,準備回鄉避禍。 臨行前,給趙宅送了消息,福喜奉命前來,接幾人前去趙家議事。 街口佇立著全副武裝的官兵,每看見一個行人,就上前盤問搜查,防止匪盜或是亂黨混入城中。許是趙晉提前與官府打過招呼,他們鎖乘的馬車沒有受阻,一路無言地到了趙宅門前。 趙晉和柔兒并肩坐在廳中,已等候多時。 林氏問道:“趙爺準備怎么安置家???要不要與我們一同回鄉避禍?等戰事結束了再回來?” 趙晉笑了下,“清溪兵力尚足,可以抵擋一陣,趙某手上也有些人手可以一用。舅兄若不棄,可一并遷居進來,趙某可保證舅兄一家的平安?!?/br> 柔兒點點頭,道:“哥哥,水南鄉如今是什么情況,咱們也不清楚,貿然回去,若是比清溪還危險,可怎么辦?況且這時候上路,萬一出城遇上了匪盜,豈不是送羊入虎口?爹娘身子骨不好,行動不便,壯壯還小,也得分出精力照顧。不若你們就聽官人的吧,這里人手多,遇到什么事兒,大伙兒也能一塊兒商議著辦。我實在不放心你們走,就當是我自私,我想能這樣日日見著你們,知道你們平安無事。哥哥,嫂子,別冒險了,就聽官人的吧,行嗎?” 陳興遲疑著。他覺得很不好意思。他們一家人都搬進來住,明擺著要靠趙晉庇護。 趙晉道:“若舅兄不怪罪,趙某這便派人,連夜就把舅兄一家的東西收整過來?!彼仨聪蛉醿?,聲音放得溫柔,“這下你也不用再夜夜擔憂得睡不著了吧?” 林氏扯了把陳興的袖子,小聲道:“要不就聽趙官人的吧?”要出城回鄉,路上萬一有個好歹,她不怕自己出事,她實在不敢拿孩子冒險。 陳興猶豫了一陣,柔兒又道:“哥,現在不是講客氣的時候。官人與我夫妻一體,您們是我的親人,也是官人的親人,性命攸關,就別講客氣話了。這事兒就這么定了?!?/br> 陳興咬咬牙,點了頭,“對不住,打攪了?!?/br> 趙晉客氣了兩句,負手離開,先去吩咐下人去備車馬幫陳興搬東西。 林氏握著柔兒的手,異常沉默。 陳興知道妻子在擔心什么。 他們如果留下不走,那林順就一個人在外。 可怎么也不能厚顏到,去求趙晉答應讓林順也住進來吧? 好像知道兩夫妻在想什么,柔兒開了口,“哥,你給順子哥寫封信,叫他去繡云坊,看顧一下孔繡娘一家。官人跟官府打了招呼,他們會重點巡防繡云坊附近。你跟他說好,這些日子躲在里頭關好門戶,輕易別出門。吃食用具想辦法再往里送,如今最緊要的就是護住性命,至于旁的,以后再慢慢想辦法?!?/br> 陳興點點頭,知道這已是最好的安排。 第111章 “砰砰砰?!?/br> 清晨, 一陣敲門聲擾亂了繡云坊小樓內的平靜。 孔繡娘上前來,貼進門低低地問道:“是誰?” 外頭兵荒馬亂,盜匪橫行, 不少店鋪被搶奪, 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 外頭傳來男人低低的說話聲:“阿姐, 是我!” “阿弟?”孔繡娘放下心來,將門閂打開, 把孔哲放進來。 “阿姐,我把阿娘送過來?!彼成媳持桌戏蛉?,天不亮就從城西穿行過來,把空老夫人交到孔繡娘手里。 “阿姐, 你們安心在這兒,我聽林大哥說,這邊備了不少飲食藥品, 陳jiejie和陳姐夫還跟官差打了招呼,會格外照應你們?!笨渍艿?,“這樣一來,我也就放心了?!?/br> 孔繡娘聽他話里有話, 揪住他袖子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跟我、跟阿娘一塊兒在這避難?” 孔哲笑了笑:“姐,我得去趟方家。你知道的,方姑娘家里只有方老伯一個男丁, 卻病重在床, 憑她一個姑娘家, 怎么保護自己?我得去瞧瞧她們,如果她愿意, 我就把她接過來與我們一塊兒, 如果她不愿意, 我就留在外頭,照應她?!?/br> 孔繡娘抿抿唇,孔哲是她親弟,弟弟要在外冒險去保護別人,她自然是心痛的??煞焦媚锸堑艿艿奈椿槠?,他們遲早是一家人,就如林順要保護她一般,弟弟自然也不能置方姑娘于不顧。 尚未開口,聽到身后傳來一個沉厚的聲音。 “去吧?!绷猪槂墒至嘀鴸|西,將門踢上,重新關好。 “走后巷,前街已經封路了,待會兒接了方姑娘過來,咱們兩個,陪方老伯在樓下大廳打地鋪,姑娘們都睡樓上,從今兒起,就閉起門戶,暫別出門兒?!彼渍軗P揚下巴,道,“跟方姑娘說一聲,東西少帶些,快些上路比較好,免得再遲連小道也封了。藥需得帶著,方老伯常吃的離不得的藥千萬記著帶,你安心去,速度要快?!?/br> 孔哲朝他點點頭,“知道了,林大哥,那我姐和我阿娘,就暫先托付給你了?!?/br> 林順點點頭,替他拉開后門,孔繡娘有點擔憂,但事關方姑娘,她不能攔著不許孔哲走。 林順寬慰她道:“你別著急,從這兒去方姑娘家,來回一個半時辰也夠了,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待會兒出去,迎迎他們?!?/br> 孔繡娘搖頭,“你不準去。官差早就來知會過,說不準出門,外頭亂成這樣子,你也不準出去冒險?!?/br> 林順點點頭,怕她著急,不敢再說什么。 —— 趙晉身披玄氅,從車上步下來。 隨他一道來的,還有個白須老者。 他步子走得很急,長腿邁開,幾步跨過回廊,老者在后沒跟上,他停下來候了一陣,眉頭微蹙,顯出不耐,勉強客氣了一句,“您注意腳下?!?/br> 不由得他不著急。近來風聲緊,好容易說通陳興一家住到宅子里,本想一家平平安安聚在一塊兒,可誰料昨晚陸晨傳信過來,說清溪鎮下頭的幾個鄉里也鬧了起義。朝廷人手抽調不足,如今不過是免力支應。萬一鬧到了清溪鎮上來,擔心防護力量不夠,希望趙晉早做打算。 趙晉事先沒準備告訴柔兒,和陳興兩人在外院商議的時候,不知怎么就給柔兒在外聽著了。 一家老小俱在,要南遷,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家業都在這里,如今就要付之東流,且父母年邁,孩子尚小,她又有孕在身,能不能上路,能不能平安度過這一劫,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清早趙晉就瞧她臉色不佳,起床的時候,忽然按住小腹疼得頭上冒汗。 趙晉堅持要去請郎中,可是清溪鎮上已經沒有仍然在營業的藥堂。要請,除非去浙州,或是去請熟識的醫者。且如今這個勢頭,輕易出不得門,官府封閉了街道,城外那些義軍虎視眈眈,貿然出去,必然會引起不小的亂子。 但柔兒母子的安危不能不顧。 趙晉親自出了一趟門。 柔兒躺在帳子里,林氏正在勸她安心,她不知趙晉去了哪兒,直到外頭通傳說郎中到了,她才驚知趙晉出過門了。 郎中滿頭是汗,顯然跟趙晉來這一趟很是著急辛苦。趙晉坐在對面椅上,沉默不語。 林氏本想說兩句寬慰的話,見趙晉面色那般沉重,知道他必然擔憂阿柔得緊,她忽然什么也說不出來。 郎中診脈診得很仔細,細細問過近來柔兒的飲食、睡眠和胎相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