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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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著時間,今兒本來要去瞧安安,說好在青山樓未初見,因生意耽擱了一會兒,晚上還得回去欹縣,怕是時間來不及。 她咬牙在門口訂了輛馬車,天雪路滑,租車馬的錢格外貴,為了見安安,怎么也得奢侈這一回了。 去到浙州城時,就已經申時了。她一路擔憂,怕金鳳等不及先帶了安安走。 飛速在青山樓門前下了馬車,正要沖進門去,忽聞身后有人喚她。 回過頭,見是一頂雕花的轎子,里頭坐著個美艷的婦人,“是陳柔吧?” 柔兒也認出了對方,“四姨娘?” 話音剛落,轎旁沖出個十四五的丫頭,“沒長眼睛嗎?這是我們家主母奶奶,你喊誰姨娘?” 丫頭氣勢洶洶,極是忌諱主母被輕瞧了。 尹氏嗤笑,“你給我退下,瞧把人家陳姑娘都嚇著了?!?/br> 美目瞥向陳柔,溫聲道:“不過你確實喚錯了,如今我可不是什么姨娘了,我夫家姓袁?!?/br> 柔兒不好意思地道:“袁太太,是我莽撞了,實在對不住?!?/br> 她聽金鳳說了,趙晉當時為了不牽連大伙兒,給了幾位姨娘休書。這尹氏一天都沒等他,一回到娘家,就開始大張旗鼓地相看,非常迅速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尹氏抿嘴笑笑,說“不打緊”,她打量著陳柔,又瞧了瞧她身后青山樓的額匾,笑道:“看來,趙晉對你挺好的?一脫困,就把你接回來了?” 陳柔心道這誤會可大了,尹氏笑道:“沒想到,最后所有人里,只把你留在他身邊,還以為他這么大的犧牲,能感動盧疑霜呢,這倆可真是一對怨偶,有緣無分。陳柔,你還挺有耐心的,等到這會兒,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br> 柔兒想說她沒在趙晉身邊,想說如今自己一個人也過得挺好的??墒?,跟尹氏有什么解釋的必要呢?人人都覺得她離開趙晉就是愚蠢,她難道要一個一個去跟人解釋自己的原因嗎?何況有些事,根本說不清。 尹氏笑道:“行了,你快去吧,站在這兒怪冷的,怎么連個手爐都沒拿呢?趙家的下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伺候主子越發不盡心了?!?/br> 柔兒沒解釋,對她點點頭,等目送她轎子離開了,才步入青山樓內。 安安穿著大紅織金小襖,胳膊上掛著兩只純金如意鐲子,剛被金鳳哄睡著,安靜地躺在小床上頭。 柔兒輕手輕腳地進來,先在熱水盆里泡暖了手,才走到床邊摸了摸孩子的小臉。 金鳳低聲道:“還以為您今兒跟家里人過臘八節,不會來了呢,外頭雪好像下的不小,怎么來的,凍著沒有?”邊說,邊把自己懷里的手爐遞給她。 柔兒貪婪地凝視著安安,把手爐接過來,隔衣捂在臉頰上。馬車速度再快,也得走一個來時辰,冷風從簾隙涌進來,整個車廂都是涼的。她也真覺得很冷,耳朵尖都凍僵了。 “今天生意忙,迎了幾波客人,耽擱了時辰。今兒臘八節,府里只怕也有規矩吧?會不會耽擱你們回去,安安這一覺,興許要睡到天黑了,你們怎么辦?” 金鳳道:“不妨事的,府里主子都不在,時間寬泛著呢。待會兒小姐醒了,您陪她玩一會兒。這幾天總鬧著要出來,多半是想您了,知道到外頭來就能見著您?!?/br> 幾句話說得柔兒心頭微酸,忙轉過臉抑住要迸出的淚。 能這樣已經很好,她不能再奢望更多。安安認得她,記得她,能和她常常會面,她不能不知足。 柔兒想到欹縣的蕭氏,特地打發人來找她,不知為的是什么事呢?!拔乙膊荒芏嗔?,再過一會兒,我就得走。我給安安做了身新襖,要是趙爺同意,就給她過年時穿。這些日子府里忙,許是,你就脫不開身了吧?” 金鳳輕聲道:“不打緊,年節再忙,也忙不到大小姐屋里來,奴婢如今很清閑的,除了幫襯乳母哄哄小姐,什么都不用干?!?/br>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話,柔兒沒能等到安安睡醒,時辰不早,她只能先行離去。 步下樓,立在大廳門前,瞧見外頭的情景,柔兒簡直驚呆了。 剛才還只飄著雪籽的天,不知什么時候落下了鵝毛般的雪片。 適才她登過的那級石階,低的那一層已被雪掩蓋住了。 街上行人只有零星數個,天色極暗,尚未至傍晚,一點夕陽光色都不見。 她朝外走,樓下那跑堂的上來勸,“陳掌柜,您還是再等會吧,雪下得這么大,路滑不說,馬匹視線都給遮了,容易出事兒?!?/br> 柔兒謝過那堂倌好意,冒雪出了門,在巷口處找尋來時所乘的馬車。 那趕車的漢子立在巷子里一戶人家的屋檐下,凍得嘴唇都紫了,“小娘子,你可出來了,雪下大了,再不走,再晚就不好走了?!?/br> 柔兒道了聲抱歉,登上車駛出了巷口。 從青山樓朝北去,雪越積越厚,到了北城門前,遠遠就見一大群被截停的車馬。 “下車,都下車!” 像是要緝拿什么犯人,有十來個官差一人拿著幅畫像,跟過往的行人比對著。 等輪到柔兒這輛車時,天色完完全全黑下來了。 城外的道不比城內,彎彎繞繞崎嶇,也有不少坑洼石子,車夫越走越心驚,回頭大聲道:“小娘子,待會兒是個下坡,你聽我招呼,必要時您得下來跟著車走一段,不然這么滑的路讓馬車載著人滾下去,麻煩就大了?!?/br> 柔兒點點頭,“我省得了?!?/br> 又走出約莫一刻鐘,車夫提示前頭就是下坡路了,柔兒從車里爬出來,小心地隨在車后走。 前方星火點點,依稀有人在前。車夫仰頭瞧了眼,笑道:“瞧瞧,這準是下坡時沒停住,出了事的?!?/br> 等走近了,車夫才覺出問題嚴重。適才出城時排在他們前頭的車,幾乎全部都停在道旁。有人大聲向他示警,“前頭過不去啦,大雪封山,回頭吧!” 車夫一臉為難,“小娘子,這可怎么辦?我一個人男人家,在外頭將就一宿也沒啥,可你……姑娘家家的,總不能在這荒郊野外凍一晚?” 人聲鼎沸,有人罵罵咧咧抱怨著天氣,有人急不可耐地催促前頭擋了路的車馬趕緊讓開。 福喜悄聲靠近一輛雕金馬車,道:“爺,那邊車里,是陳柔陳姑娘?!?/br> 裹著雪片的寒風拂起車簾,趙晉側過頭,瞧見一張素凈的側臉。 大雪封山,前路行進不得,除非立刻有人鑿冰開道,否則今晚她只能留在浙州。 前頭擠成一團的車和人依舊在吵吵鬧鬧,天色越來越暗,有部分人知道等待無望,已經開始陸續折返。 趙晉的馬車擠了條路出來,福喜隨在車旁,忍不住又道:“爺,陳姑娘在浙州沒旁的親眷,要不……” 趙晉垂眼摩挲著手上的扳指,過了片刻方道:“去把她,喊過來吧?!?/br> 福喜喜形于色,忙應道:“哎,小人去去就來?!彼w快擠開人群,來到柔兒車前,“陳姑娘,我是福喜!前頭路斷了,您這么干等著,不是法子,天兒太冷了,先找個地方暖和暖和,我派個人在這邊等消息,路一通,就知會您過來,您看這樣行嗎?” 不等柔兒答話,那車夫就跳了下來,“小哥,您跟這小娘子認識的?那我把人交給您啦,今兒走不成,在這耗著,可真要凍死人,您帶小娘子回城,我還能鉆車里暖暖?!?/br> 福喜向車夫投去贊許的眼神,伸手從袖中摸出一把錢,“您辛苦,要不您也一道回城吧,找個車馬行把車寄在那兒,再找個客棧歇一宿?!?/br> 車夫掂了掂手里的錢,笑呵呵道:“那就多謝小哥了?!被厣沓嚴锏娜醿喝碌溃骸靶∧镒?,您相識的來接您啦,您趕緊下來吧,回程的錢不收你的了,大伙兒都找個地兒避避風喝點熱乎東西去吧?!?/br> 不給柔兒說話的機會,車外的人就把她的去處定了。 車夫急著找地方休息,說什么也不肯再去欹縣?!獙嵲谝踩ゲ涣?,北邊就這么一條道,道被封了,外頭的人進不來,里頭的人出不去。 福喜笑嘻嘻地虛扶柔兒下車,“陳姑娘,您跟我們官人真有緣分,沒想到堵個路都把您們堵一塊兒來了?!?/br> 柔兒抬眼瞥他,福喜縮脖子撓了撓頭,“陳姑娘您別瞪我,可不是我的主意,爺一聽說您在車上回不去家,立時著急,這不,立馬就派小人來請您了?!?/br> 柔兒抿了抿唇,回身囑咐那車夫:“大叔,您等我一下?!?/br> 趙晉的馬車駛過來,她也迎出幾步,距他更近。 車簾內投下濃重的陰影,瞧不出里頭有沒有人,更瞧不出坐著誰。 他沒說話,她也不知該說什么。福喜朝她擠眼睛,“姑娘,您快上車吧,外頭多冷,里頭炭盆燒著,又有手爐熱茶,可暖和呢?!?/br> 柔兒立在車前,艱難地道:“多謝趙爺相幫,我過來是想跟您說聲謝謝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車還在等我呢,那我就先行一步,晚上不必您費心招呼,我自個兒投店……” “今兒臘八?!避嚴锬腥说穆曇袈爜硎值统?,醇厚的嗓音頗有磁性。 過往兩人親熱時,他常用這把嗓子拖長了尾音喚她的名字。 “柔柔,出個聲兒……” “我們柔柔的腰,可越來越會扭了……”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br> “睜眼瞧著,怎么這就羞了?敢做還不敢看?” “爺要死在你身上了……” 那些舊日的回憶,一重重都蘊著昏暗的光和灼人的暖。哪似這一刻,周身刻骨寒霜,彼此拉開如今遙遠的距離,每一寸骨rou都覺森冷。 他翻開車簾,露出半張臉,目視她道:“既都到了浙州,當陪陪孩子吧?!?/br> 說完這句,車簾就重新落了回去。 福喜連忙笑著補充:“就是,今兒大小也是個節,既然不能回去,總不是在浙州城里?不若瞧瞧大小姐,一塊兒過個節吧?!彼醿捍蜓凵?,示意機會難得不可錯過。 這固然對陳柔是種莫大的誘惑。能和孩子在一處,待上一整晚,她怎么會不愿意?可是,若是要她就這么不清不楚的跟他回家,…… 而后,她又聽見車內那把低沉的嗓音。 “福喜,去吩咐一聲,晚上大小姐就住青山樓,送兩個乳母過去?!?/br> 她的手在袖中捏成了拳,指甲扣在掌心,留下頗深的印子。她有點不敢信,趙晉仿佛知道她在意什么。 他沒再說話,敲敲車壁,示意車馬啟程。 風刮在臉上,生疼。雪片一重重飛過,蓋過漫山遍野,落在柔兒窄窄的雙肩。 第73章 “小娘子, 適才那馬車可是雕金寬廂的,又密實不透風,你咋不坐那輛, 非坐我這破的呀?!避嚪蜻呞s馬, 邊回頭跟柔兒搭話。 城門前擠成一團, 適才出城時就盤查過一遍, 這回再想進城, 又要受一回盤查。 前頭放行了幾輛車馬, 終于輪到柔兒這輛, 官兵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許進了!后頭的車都停下,要閉門了, 想進城,等明兒早!” 車夫急的跳下車跟對方理論,“前頭的不都進了,憑啥到我們這兒就要閉門?官大哥,您瞧瞧這是什么天兒啊,大雪封山走不出去,您又不讓進城, 這不是要把我們凍死在這兒?” 官兵上下打量他, “你誰啊,敢跟官爺這么說話?戌正閉城門,這是上頭的指令, 有意見,找大人們說去!去去去, 走遠點兒, 再往城門口擠, 惹惱了官爺,仔細把你抓起來扔大獄去?!?/br> 車夫道:“您不能這么著啊,大伙兒要不是沒法子,誰會這時辰還在外頭受凍?官爺您行行好,通融一刻鐘不成?” 后頭涌動的人群跟著附和:“就是,把我們關在城外頭,要是凍死了,你償命不?” 行人跟官兵吵鬧成一團,要是往日,老百姓絕不敢跟官差們爭辯,前頭封路阻住不能行,本就都窩了一股火,如今人多勢眾大伙兒一條心,倒生出了幾分膽氣。 城門內擠出個含笑的年輕人,躬身扯了下某位官差的袖子,“官大哥,打頭那輛灰布帷里頭坐的,是我們府里的姨奶奶,您幫忙通融通融,放個行吧?!闭f著,從兜里掏出一只銀包塞到對方手里。 那官差有點吃驚,適才借著盤查的功夫,可把稍有些身份的都放進去了,瞧準了外頭再沒有緊要人,這才敢卯著關城門的,怎想到這么一輛不起眼的車里,竟坐著趙府家眷?他連忙堆著笑賠不是,“我們兄弟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趙家奶奶,福爺您稍等,小的這就辦去?!?/br> 福喜笑道:“您受累,回頭,請官爺們去青山樓喝酒?!?/br> 官差連連稱謝,快步擠上前,在跟民眾理論的那官差耳畔低語了兩句。 原本那官差一臉不耐,絕不讓步,聽完同僚的話,立即臉色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