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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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悅,是你嗎……” 聽到這兩句話,茯苓心中稍松了口氣,知曉皇上是認錯人了。 殿內淺淡的熏香繞繞撩人,嗅在鼻尖,叫人似如夢睡醒間,圣上抓著茯苓手臂的力道越來越緊。 茯苓手指疼得輕抖著,卻沒呼疼,只輕聲柔柔地說:“皇上,您認錯人了?!?/br> 圣上不知有沒有聽清,卻依舊抓著她的手臂,口中喃喃著“阿悅”。 他每喊一聲“阿悅”,茯苓眉眼的神色就淡一分。 她一字一句地說:“皇上,您認錯人了!” 里面動靜鬧得有些大,楊公公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看見這幕,忙忙放下簾子。 茯苓回頭,見到這幕,心中覺得些許可笑。 不待圣上清醒,她冷著臉,一根根掰開圣上的手指,她用的力道稍大,圣上疼得擰了擰眉,茯苓只作視而不見。 須臾,茯苓松開手,任由圣上的手臂砸落在貴妃榻上,上鋪著一層毯子,不疼不癢。 茯苓只覷了眼自己的手臂,她沒急著出去,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圣上睡得不安穩,她低聲說: “皇上,時辰還早,您若困乏,且再睡會兒罷?!?/br> 她話音很輕很輕,似透著些誘哄的味道,和語氣不同的是,她斂下的眸眼中,皆是一片冷意。 她常年伺候在娘娘身邊,學到的東西很多,如今輕輕低哼著莫名的調子,圣上眉眼漸漸松開。 不知何時,茯苓的輕哼聲停了下來。 她抬頭,失神地盯著那頂翡翠香爐。 香爐是幾年前的供品,娘娘見了甚喜,親自開口向圣上討來的,娘娘很少向圣上討東西,圣上豈有不應之禮。 這翡翠香爐在雎椒殿內用到至今。 茯苓想起如今躺在皇陵的娘娘,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輕扯了扯嘴角。 她環著雙膝,埋頭在上,她扯開抹笑,卻眸子淚濕,突兀掉下兩行淚:“……值當嗎……” 她在心中一聲聲喚著“娘娘”。 她猶記得,當初圣上便裝出宮,特意易容打扮,可不過一個背影,就叫娘娘認出來的事情。 這件事,其實她早就忘了。 可方才圣上抓著她手臂喊“阿悅”時,她莫名地記了起來。 若當時娘娘和皇上換個身份,皇上是否能認出娘娘呢? 茯苓不知曉,可她心中替娘娘不值當。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起了些許動靜,茯苓擦了擦眼淚,須臾,她就和往日沒甚區別地走出去,似不解地看向楊公公:“公公,皇上還未醒,這是怎么了?” 面對茯苓的疑問,楊公公卻有些尷尬。 即使雎椒殿如今沒了貴妃,可他對茯苓卻依舊禮待著,又想起方才啊殿內那幕,他訕訕地說:“是、是賦寧宮來人,欲請皇上過去一趟?!?/br> 賦寧宮。 麗昭義。 茯苓不著痕跡瞇起眸子,想起先前從賢王府傳來的消息。 麗昭義,洛側妃。 她退了一步,絲毫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 如今她們雎椒殿沒有主子,皇上若來,她們就伺候著,不來,她們也不會去請。 只不過,若是曾經,根本不會有人自不量力地來雎椒殿請人。 楊公公松了口氣,他適才有些怕茯苓鬧起來,直到她退了一步,才想起來,如今雎椒殿不過無主罷了。 他躬身進了內殿,不消一會兒,里面傳來動靜,簾子掀開,圣上走了出來。 圣上雙手負在身后,他偏頭看了眼茯苓,嘆了口氣:“這雎椒殿如今冷清,你若想,就到御前來伺候吧?!?/br> 楊公公在圣上身后,驚得低了低頭。 茯苓不去想圣上是何意,記著年少時的情誼也罷,留著她懷念娘娘也好,可她都不會去御前的。 茯苓不卑不亢地服了服身: “勞皇上掛念著,可若說冷清,恐是娘娘如今方才冷清些?!?/br> 圣上一噎。 他擰眉,沉沉看了茯苓一眼,可茯苓低著頭,不和他對視。 “隨你罷?!?/br> 說罷,他甩袖轉身離開,只背影卻隱隱有些狼狽。 茯苓半蹲著身子,直到身邊的小宮女低聲說:“姑姑,皇上走了?!?/br> 茯苓才有了動靜,她松開緊握的手,手心被指尖刺破,溢出了血珠。 她扯了扯唇角。 就圣上所謂的情誼,也忒可笑了些。 憑甚值得娘娘臨死前還惦記著他! 過了好久,茯苓終于斂了情緒,就是這時,賢王領側妃回周府探親的消息傳進來。 茯苓擰了擰眉,倏地又想起先前皇上召見姑娘一事,她猜到什么,沉了沉眸:“太子一案,至今可有結果了?” 小宮女是她心腹,娘娘在時,培養出來的,常探聽宮外消息,如今聽言,也不過搖頭。 茯苓心中想起周韞如今差不多八月大的肚子,心中對圣上多了分惱恨。 若真如她所想,她在宮中多年,對圣上這人也了解一二,圣上必然不會輕易放棄。 偏生如今姑娘正是要緊時候,若真有個不慎,那豈不是…… 小宮女看著她的臉色驟變,知曉如今能讓姑姑如此的人,只有賢王府的側妃罷了,她低聲說:“姑姑,是不是要提醒姑娘一番?” 茯苓打斷她,搖了搖頭。 姑娘和往日沒甚差別,才不會叫人懷疑,姑娘是個聰慧的,她冒然派人前去提醒,才會引人眼球。 她斂眸,低喃著:“快沒時間了……” 第95章 真或假 七月一過,賢王府中就開始嚴陣以待,尤其是錦和苑中,周韞動一下,都有好多雙眼睛盯著她。 瞧得她也跟著心慌起來,總覺得下一刻,她就要生了。 八月熱得厲害,時秋掀開簾子進來時,都似帶起一陣熱風,周韞忙朝里縮了縮,對著時秋揮了揮帕子:“你先喝杯涼茶靜靜,怎么弄得一頭汗?” 汗珠子滴在額間,時秋感激地笑了笑,接過時春遞過的涼茶,一飲而盡,頓時舒坦地松了口氣。 她苦喪著臉,難得抱怨了聲: “這老天,怎熱成這樣!” 周韞聽得直翻白眼,想要斥她:“去去去,嫌熱就別在這兒呆著,耳房涼快去!” 話中的酸意,簡直快要溢出來。 時秋和時春一眾奴才沒憋住,肩膀聳動,差些笑出來。 周韞不得用冰盆,可她不是個小氣的,也不是虐待下人的,耳房中放了冰盆,她休息時,時秋她們常會去耳房待一陣子。 周韞對那冰盆眼熱得緊,可不就對時秋她們生了酸意。 時春幫著討罵一句: “就是,在主子面前說這話,你不是討打嗎?” 主仆幾人說笑幾句,終于回歸正題,周韞斂了笑意,問時秋:“去看過了嗎?王妃怎么忽然傳了太醫?” 時秋聽言,搖了搖頭,失望道: “奴婢去是去了,可正院大門緊閉,根本不讓奴婢進去,奴婢回來時,劉良娣她們也皆被擋回去了?!?/br> 聞言,周韞稍擰起眉。 莊宜穗選擇在這時請太醫,卻又不讓旁人探望,委實有些失常。 須臾,周韞抬手撫了撫額間,心中搖頭嘆了口氣。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將所有心神皆放在腹中,對府上近段時間的形勢自然有所疏忽,這是不可避免的。 她沒有親眼見過莊宜穗,自也不知曉正院中打的什么主意。 不過,周韞微瞇起眸子,不管正院究竟隱瞞了何事,待爺回府中,正院總會露出馬腳的。 午膳過后,周韞臥在窗邊軟榻旁休息,婢女在一旁搖著圓扇。 忽地,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周韞被吵得擰了擰眉心,她睜開眸子,就見時秋匆匆跑進來。 很少見到她這副失態的模樣,周韞頓時瞇起眸子,坐直了身子。 “主子……”時秋喚了聲,又頓住,她臉色有些難堪:“王爺回府了,適才正院傳來消息,王妃她……” 周韞心下稍沉了沉,她冷靜地問: “說,王妃怎么了?” 時秋一咬牙:“王妃有孕了!” “什么?!” 周韞和時春幾乎是同時出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