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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虎如蒙大赦,溜之大吉。 程玉堂張口欲言,卻見秦子游沉思。 “不對勁?!?/br> 秦子游說。 程玉堂試著勸他,卻見秦子游的眉毛一點點擰起。 他從兩個方向考慮。 要么自己想錯了,賀虎那飄忽不定的眼神是因為其他事。 要么他想得很對,宋安就是要他來這里,然后發覺,他真的沒辦法找到楚慎行。 秦子游直覺答案是后者。但他也嘗試用理智來分析,到底存不存在前一種可能。 賀虎是秦國人,并無身在吳國的舊識。來姑蘇這段時日,他始終和其他弟子一起行動。 秦子游反復考慮,在這時候,心中忽然一悸。 他頗為煩躁。 那股感覺又來了。他分明傷好,卻總會覺得疼。到了這里,身上什么感覺都沒有,識海里的痛聲卻更明顯。 秦子游一怔。 他的手微微顫抖。 那個他此前回避的,卻被楚慎行說“信你自己便可”的答案。 秦子游忽然問:“程道友,你有無和莫道友雙修過?” 程玉堂一怔,不明白秦子游為何有此一問。 他謹慎地回答:“并無,阿愁的身體狀況……” 秦子游卻并不打算聽他后面半句了。 程玉堂看他閉上眼睛,收攏所以神識,簡單地往一個地方走去。 程玉堂咽下自己的話:莫浪愁修習《紫霄心法》,與程玉堂的家傳心法完全不同。阿愁生怕牽累他,又怎么敢和他雙修。 他抱著滿肚子憂慮狐疑,決定暫且跟著秦子游,往前走去。 秦子游自如地穿過一道道墻壁,最終,停留在一處空屋。 這是一家荒廢已久、雜草萋萋的院落。 此處分明空無一人,程玉堂卻見秦子游再往前。他像是觸碰到什么,于是半跪下來,掌心上沾了血色。 秦子游掌心一片濡濕,摸索著身前那片在視野、神識之中都不存在的地方。 他沒有說話,而是在心里問:是你嗎? 過了良久、良久。 楚慎行虛弱地抬眼,看到道侶滿眼是淚,在自己面前。 那么可憐,那么可愛。 他想要扯一扯唇角,卻動彈不得。 楚慎行只好一樣在心底最深處回答:是我。 他看到一串一串眼淚,從秦子游的眼睛里落了下來。 第204章 戰帖 見著眼前畫面, 楚慎行的第一個念頭并非憐惜、心疼,而是想,他的眼睛真漂亮, 像是黑色的玉石浸泡在清透潭水之中,才有了這樣的光澤。 在最初的痛苦后,秦子游取出數個玉瓶,從中倒出十數顆極品回春丹、元靈丹。 他是劍峰大弟子, 也是所有人眼中的歸元宗下一屆首席。宋安待他甚是寬和慈愛, 連歷來眼高于頂的丹峰峰主白天權, 也能在看到秦子游時, 先問兩句自家兒子在劍峰的狀況,而后就隨手塞給秦子游一瓶上好的丹藥。 要知道,若碰上的是其他劍峰弟子, 白天權只會目不斜視地離開。 秦子游捏著丹藥, 一顆一顆往楚慎行口中塞。 他抿唇不言,看起來倔強又脆弱。 但楚慎行在吃了兩顆回春丹、元靈丹之后,便偏過頭,拒絕了秦子游再伸過來的手。 秦子游一怔, “楚道友?!” 楚慎行心道:沒用的。 回春丹對鐵鏈造成的傷勢毫無用處, 而元靈丹更是若泥牛入海, 不能讓楚慎行的經脈之中生出半分靈氣。 前面吃那幾顆, 是因為楚慎行自己經脈枯涸,他也不知道靈丹妙藥是否有用。如今知道結果, 自然不該再浪費。 秦子游咬牙。 他驀然揮手, 將身前幾個丹瓶掃到一邊, 幾乎每個字都是帶著深重怒意, 從唇齒之間擠出, 問:“是誰這樣害你?” 楚慎行不答,但秦子游已經知道:“還能有誰?” 青年喃喃自語。 他情緒緊繃到了極點,痛苦、憤怒,然后又是悲傷。 因不能看到,秦子游只能用手摸索楚慎行的狀況。他手指顫抖,碰上楚慎行的胸膛,還有那根鐵鏈。 他指尖碰著鐵鏈與皮rou相連的地方,又有些發怔。 哪里并非秦子游所想的血rou模糊,而是一種奇異的堅硬質地。不似皮rou,倒像是一棵樹。 他眸色之中混上一點驚詫,轉眼,想到那些被楚慎行cao控自如的青藤。 秦子游眼睛驀然瞪大。 這一刻,過往數十天的一切,都有了不同。那些在他身上作亂的,原來并非是什么妖寵,而是、而是—— 他眼皮顫了顫,終于小聲問:“你是我的道侶,對否?” 楚慎行心道:對。 秦子游扶著楚慎行的胸膛,酸澀情緒一涌而上,又問:“我們此前便相識已久,但他讓我忘了你,還要我認他做師尊?!?/br> 楚慎行心道:我不記得。 秦子游深呼吸:“你在這里許久,卻只能被捆住,想來是無法掙脫?!?/br> 青年的嗓音里還帶著濃重的鼻息,卻似已經鎮定下來。 他甚至說:“我尋到你這樣久,可師尊仍然不來,這說明,要么他根本不在意我找尋到你,要么,就是炮制出你和莫道友‘消失’狀況的靈器,連師尊一樣能隱瞞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