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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亞一愣,回身果然看見謝廷從屏幕后歪出腦袋,露出一張狠勁十足的臉,沖他吹了聲口哨。 這是楚亞第一次看清對方的樣子——謝廷剔著寸頭,側面藏了個字母,眉毛上挑,眼睛無神,文身耳洞無一缺少,按很一般世俗的標準,這是十分典型的不良青年的樣子。 楚亞噌地站起來,走過去說:“打一架?” 對方仰頭看看他,回答:“不了,我這個人一直都是慈父型的?!?/br> 楚亞忍不住踹了一下他的椅子:“你他媽到底想干嘛?” 對方看看周圍也沒什么人,嘆口氣一副開口婆心的樣子:“你怎么非要跟錢過不去?我就想讓你入隊而已——ChuY,你要真不愿意繼續打比賽,一開始就把游戲好友刪掉就行了,上海這么大,我還真能找到你?” 楚亞微微怔住,沉默了下來。 謝廷見狀遞過來一根煙,繼續道:“你就讓我試試,行不行?不行也不會礙著你什么?!?/br> 楚亞壓住嘴角,沒法反駁,接著,他接了謝廷的煙還是在旁邊位置坐下,說:“……這局玩什么?帶你這個菜逼上分,就當我還錢了?!?/br> 謝廷看他兩秒,一臉忍辱負重:“你這代練費貴了點,楚神?” 兩人點開那個鐵銹紅的游戲LOGO,照常選了中路和Carry位,整場都在搶人頭——現在好了,從線上噴到線下,整個網都是他倆在罵人,比玩舞團游戲的人敲鍵盤的聲音還響。 *** 兩人就這么在網里廝混了好多天,也算混出一個方圓五百里內無人敢惹。 秋天快要到來的某個深夜,謝廷已經見證楚亞三次胃病發作,逐漸從暴躁變成了無奈。 “咱倆昨晚吃飯了嗎?” “艸,我都忘了?!?/br> 網里的環境昏天黑地,不良少年們的作息也日夜顛倒,游戲全屏一開,經常注意不到時間,楚亞自己也忘了昨晚吃沒吃,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動不了,謝廷只能掏出手機,一臉生無所戀:“算了算了,我還是定個鬧鐘,服了你了?!?/br> “要不是藥貴,老子都懶得管你?!?/br> 后來謝廷把楚亞自己都沒帶的藥從兜里掏出來,扔他面前:“趕緊吃?!?/br> 楚亞問:“水呢?” “你他媽——”謝廷快被他麻煩死了,“干吃不會?” 楚亞理所當然地搖頭:“不會。太苦,所以我不喜歡吃藥?!?/br> “……你到底是沒閑錢買藥還是怕苦?”謝廷踹開他的椅子,去前臺買了一瓶水和一包話梅糖,“老子怎么跟他媽帶三歲小孩一樣?!?/br> 楚亞看看他手里的礦泉水瓶,繼續說:“要熱水?!?/br> 謝廷滿臉的肌rou走向都往上提,回答:“你他媽是不是找揍?” 楚亞也不客氣:“艸你媽,冷水怎么喝?” 昏暗燈光下,謝廷看看他滿是汗珠的額頭,只好起身又去前臺,用一次性水杯裝了杯熱水回來。 “不就是胃病嗎,喝個冷水又他媽不會死?!?/br> 楚亞奪過水杯把藥吃了,繼續趴桌上不說話,謝廷看他也沒辦法繼續打排位,便坐在一旁玩手機。 今天他們的上分過程不是很順利,兩人雙雙掉到20名左右,原本還打算通宵一晚打回去,但被楚亞這樣一耽誤,估計只能延遲兩天,最多休閑玩玩匹配局或者別的游戲。 楚亞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就跟謝廷認真雙排,打起了天梯榜單前二的主意。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他覺得好了不少,還是準備抬頭招呼謝廷繼續打排位,對方卻突然開口問:“要不要再去輸點藥?” “老在外面吃也不行,你還是跟我回戰隊,隊里雖然不是很有錢,但好歹是建起來了,起碼煮飯阿姨手藝不錯?!?/br> 楚亞聽到戰隊這個詞又安靜下來,避開對方的視線搖了搖頭,對方看他堅持,只能妥協:“……每天下午回去吃一頓晚飯,這總可以?” “你這病是什么時候弄的?” 楚亞沉默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他想,大概是在他最初成為職業選手,一腔熱血廢寢忘食訓練,戰隊冠冕堂皇的管理其實也不算很正規的時候。 “……沒事,自己就能好?!彼痤^來,冷漠地點擊組隊邀請,謝廷卻不接:“醒醒兄弟,你想找死我還沒錢給你買骨灰盒?!?/br> 隨后謝廷在附近隨便找了家旅館安頓他休息,說:“睡一晚應該就好了?!?/br> 這家旅館楚亞似曾來過,他看了看房間布局,發現不是他住過的最便宜的那種。 淡淡的澀味在他喉嚨里打轉,但他依然不忘嘲諷謝廷:“沒想到兒子還挺關心父親?!?/br> “我關心你媽今晚能不能伺候我?!敝x廷站遠了點,在靠窗的位置抽煙,“別他媽想太多,我是怕自己前功盡棄,咱倆最多只能算商業利用?!?/br> 楚亞舔舔嘴唇,回了句“我知道”就開始睡覺,期間他迷迷糊糊總感覺有人在讓他捏緊拳頭,等他醒來時,便發現手背上還是插了針管,旁邊的煙灰缸里也多了四五根沒抽完的煙。 謝廷低頭一手劃手機,一手遞過來一碗不知道是粥還是湯的東西:“喝了,晚上餓了再吃點別的?!?/br> 楚亞接過來,正覺得燙嘴,對方就忽然抬頭,問出一句直白而突兀的話:“你是gay?” 空氣有一秒凝滯,楚亞的喉嚨滾了滾,差點把碗砸在謝廷臉上:“關你屁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