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第116章 、 崔爻提議趕路的話衛長遙沒有反駁,兩人復又跨上馬,往京城趕。 一路上他對她諸多照顧,等到了京城之時,已經是兩日之后了。 天色稍黯,一道馬蹄聲越過幢幢房屋,最后停在莊嚴肅穆的朱紅色宮門口。 衛長遙在崔爻的攙扶下下了馬,站定之后沉默著看向面前這巍峨且幽深的皇宮。 良久后,她才轉頭對著崔爻道:“崔爻,若不是你,我便回不來了?!?/br> 崔爻眸色一變,身側的手微蜷,垂了眸子:“殿下這般全都怪我,若不是我,殿下根本不會受這些苦的……” 若不是他,她又怎會那般屈辱的喪命于異鄉?若不是他,她該是順遂一生的。 思及,他的眉眼中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痛色,衛長遙看在眼中,又垂下眼睫轉移了視線。 看著遠處宮殿上閃爍著璀璨光華的琉璃瓦,她嗓音輕得像是要隨風飄走:“不怪你,若沒有你,我那般的境況,去和親是必然的事情?!?/br> 她自己又何嘗不知道沒人幫她呢?一個長在深宮之中的孤女,又怎么能斗得過那些人? “我要回宮了,你先回去吧?!彼粗蕦m方向,對著身后的崔爻輕聲言語。 “皇上那邊定是需要證人的,崔爻想幫著殿下,”崔爻看了一眼衛長遙,隨即又低頭固執開口,他雖與她從未談及要如何處理衛語棠一事,可總能想像得到一些,眉眼沉了沉。 他再度看著衛長遙開口:“我想陪著殿下?!?/br> 這樣便不會有人敢欺負她了。 衛長遙回頭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才道:“好,你若想陪著我便陪著吧?!?/br> 崔爻聞言心中一輕,立即便上前幾分。 衛長遙與崔爻并列走在皇宮中,所見的宮女太監皆面露驚色,待到反應過來之后又紛紛矮身行禮,衛長遙沒有理會,逕直往永和帝所在的御書房走去。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便到了御書房門口。 衛長遙侍衛被攔住,等人去通報,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見房門打開,而一身朱紅色官服的張德玉自御書房中小跑出來。 還未到跟前,衛長遙便見他對自己行禮:“奴婢見過崇徽公主,見過崔大人?!?/br> “皇上已經在里頭等候多時了,還請殿下隨奴婢進去?!?/br> 言語之中絲毫未曾提及崔爻,衛長遙轉頭與他對視一下,隨即便轉頭跟著張德勝進去。 衛長遙進去之后入目便是昏黃燭光還有站在窗前的一抹明黃色背影。 “崇徽見過父皇,”衛長遙進去之后便行了個大禮,待到永和帝出聲之后她才抬起頭。 永和帝轉過身來,面上多了幾分愁思,兩鬢的發絲也多了幾分蒼白,額間的豎紋亦是rou眼可見地更深了些,見到衛長遙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是輕微地嘆了一口氣。 父女二人沉默了半晌,永和帝才開口:“起來吧?!?/br> “對外我只說你去為國運祈福了,崔爻隨從你去保護你的安危了,不必擔憂你的名聲。還有同李言之的婚事,你若不想要,現在也可以解除了?!?/br> 他一股氣將這些全都說了個一干二凈,到最后卻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衛長遙看著他這般模樣,心中多少也能想出來一些原因。 永和帝是掌控著整個大雍的帝王,手底下明面處的人是崔爻,暗處的人更是不知凡幾。 想來自己失蹤的消息傳進宮之后他便派人查過,更何況他本身謀略也是極高,那些線索再加上他的推斷,應當是全都了解了的。 可看他現在這般對自己的歉疚態度,她也知曉他的意思。 無非是要保下衛語棠,不讓她對衛語棠出手。 呼吸沉了沉,衛長遙打算同這位帝王攤開來講:“崇徽想問父皇一件事?!?/br> 永和帝抬眼看了衛長遙一眼,眉間豎紋深了深,才道:“你講?!?/br> 衛長遙微微點頭,隨即出聲:“四妹同匈奴三王子勾結將女兒擄走,又同他們手中將女兒帶走,想要女兒替她去月氏和親,父皇還要繼續再護著四妹嗎?” “父皇可知,此次若是沒有崔大人舍命相救,女兒便再也回不來了?” “……” 御書房內一時間沉默下來,父女二人只見氣憤變得劍拔弩張,頗有些僵硬。 過了一瞬,永和帝才開口:“舞陽是的的確確是做錯了,若她在的話朕定會處置她,可她不在大雍,又去了月氏和親,朕……” “即便是為了月氏與大雍的關系,朕也不能對舞陽如何?!?/br> 衛長遙眸子未抬,依舊垂著眼睫看著光可鑒人的地面,目光直視著倒影中自己的眼睛,語氣強硬一往無前:“那崔貴妃呢?女兒不信崔首輔敢棄崔氏一族于不顧去幫他的外孫女擄走當朝公主?!?/br> “所以,那大逆不道的人只能是崔貴妃?!?/br> “父皇又要如何處置她呢?女兒方才聽聞,崔貴妃已經解了禁足了?!?/br> 話音剛落,永和帝的視線便直直朝衛長遙這便掃了過來,似乎是千斤重一般,衛長遙覺得額前漸漸覆上一層冷汗。 抿了抿唇,她抬眸直直迎了上去,絲毫不怯。 兩人對峙半晌,永和帝才松了口。 “張德玉,擬旨?!?/br> 衛長遙聞言松了一口氣,原本繃緊的脊背微動幾下,只覺得一片濕冷。 一炷香的功夫過后,那張圣旨便交到了衛長遙手中,看著里面的字,她閉了閉眼,終是壓下了心中的不甘。 雖然這個結果對衛語棠來講不痛不癢。對自己來講更是什么都沒有,也只是能讓她難受幾日再將自己多恨上幾日而已。 不過再想一下便覺得也還好,最起碼不是全然沒有一點點結果不是嗎? 看了圣旨之后,她沒再逗留,也沒和永和帝說一說這一路上的兇險,逕直離開,獨留永和帝一人在御書房中嘆息。 “張德玉,你說……朕是不是太苛待崇徽了?” 張德玉沉吟一瞬,才悄聲應答:“這……奴婢心里是知道陛下對兩位殿下皆是一樣的看待的。只是……” 話說了一半再未敢言語,永和帝卻是看著他,沉聲問:“只是什么?仔細說來朕聽聽?!?/br> 張德玉低了低頭,神色更加謹慎恭敬:“只是有一句俗語叫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四殿下平日中若是受了委屈嘴上會講出來,陛下待她難免偏疼幾分,總覺得她哪兒缺了短了,而三殿下自然疏忽幾分?!?/br> “這是天下父母都會犯的錯,只是心里對孩子的疼惜還是一樣的?!?/br> 張德玉說得委婉,可永和帝還是聽出來了一些東西,嘆息一聲,他道:“總歸是朕這個做父親的虧欠崇徽了?!?/br> 張德玉聞言頭垂得更低。 “崔爻呢?可進宮了?”永和帝沉默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崔爻,轉頭問張德玉,張德玉立即回言:“稟陛下,崔大人正在外面等著陛下傳召呢?!?/br> 永和帝閉眸道:“宣他進來?!?/br> 張德玉依言出去。 門外,衛長遙剛剛同崔爻說完御書房的事情,便見張德玉出來了。 “還請崔大人隨奴婢進去?!?/br> 聞言,衛長遙與崔爻微微一愣,隨即崔爻回神通衛長遙道別:“殿下回去歇下吧,崔爻會處理好的?!?/br> 衛長遙聞言也不擔心他,當即便點了點頭,只身離去。 崔爻進到御書房中時永和帝正閉著眸子,未等他開口,永和帝便率先睜開眼睛問道:“如何?” 他說得模糊,崔爻聞言頓了一下才道:“是四公主同匈奴三王子結盟將三公主擄走的?!?/br> “不過,四公主似乎是借刀殺人。匈奴三王子被利用了?!?/br> “一路上遇到了兩撥大雍人,一撥匈奴人?!?/br> 永和帝微微一愣,隨即出聲:“舞陽便這么不甘心嗎?竟那樣執著于此事?” 崔爻沉默點頭,抬頭看了一眼永和帝后道:“臣帶著殿下到了大雍境內的時候,還是有一撥大雍人馬窮追不舍?!?/br> 永和帝不斷婆娑著掌間的佛珠,良久后才問:“那些人身手如何,你可有受傷?” 崔爻眸光微閃,隨即點頭。 又頓了幾秒,道:“殿下也受傷了?!?/br> “……” “你說崇徽也受傷了?可致命?”聽聞衛長遙受傷,永和帝微微一愣,隨即驚訝出聲。 崔爻抬眸看了一眼,繼續不緊不慢道:“殿下受了刀傷,傷勢頗重?!?/br> 永和帝嘆了口氣,容色衰敗幾分,重重靠在了椅背上。 崔爻見狀,微微直身,道:“天色已晚,臣先行告退?!?/br> 等出了御書房,外面已經夜幕低垂。 崔爻順著月光的亮色自皇宮的西南角看了一眼,中間隔了老遠,就連宮殿也不知隔了幾座,可他卻覺得心間微暖。 一路沉默著回了崔府,松柏與秦天正坐在院中看著月亮在說著什么。 【你說大人他能回來嗎?我覺得能?!?/br> 【我也覺得……】 【小松柏,你總算和你二哥我看法一致了……】 崔爻沒理會這傻乎乎的二人,逕直回了房,拿起一紙筆還有一個紙條信手寫了起來。 等到寫完后才出聲叫來院中飼著的信鴿,將紙條卷成細絲放置好之后才走出房門。 而院中的兩人早已經看著他呆住,目不轉睛地站在原地。 “……大人???” “崔大?。?!” 崔爻沉沉看了一眼松柏,淡漠道:“還不去備水?” 松柏聞言瞬間回神,當下便笑了起來,拉著秦天小跑著離開。 秦天一副不想去的樣子,不悅道:“哎?我又不是小廝,你做什么拉我去?” 松柏:“……走走走,同我一起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