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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嚴清鶴給趙晟的信送出去尚沒有多久,大約趙晟還沒有收到。然而北境卻傳回消息,被流放的趙衡方難耐嚴寒,傷病交加,已經死了。 雖在意料之中,但嚴清鶴不免唏噓感嘆。章頡道:朕把他放出去的時候,就沒想他活著回來。 嚴清鶴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陛下暫且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了。 嚴清鶴忽然又問道:那如果是嚴氏呢? 什么?章頡微微皺眉,但并不是不悅,只是些疑惑。旋即他微笑道:法辦。 嚴清鶴莫名地松了一口氣?;实壅f :怎么,失望了嗎? 不,嚴清鶴說,很好。 章頡明白他。嚴清鶴寧愿跟著一個明君受苦受累,也不愿意在一個昏君身邊享盡榮寵。他能理解帝王之道,留給自己投機的余地卻很有限。大是大非上,他寧愿身敗而不愿名裂,如果讓后世知道他靠陪睡皇帝枉法,那還不如法辦。 然而至少至今,嚴氏尚未犯法,也不必談法辦。不多時,卻有了嚴滄鴻平遷的任命,從戶部尚書轉吏部尚書,嚴復良也加了太子太師。 吏部是六部之首,以嚴滄鴻的年紀做到這個位置,確是難得?;实厶匾庀驀狼妃Q解釋:這是法辦。 宰相任命后就一直兼著吏部尚書,如今交接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吏部尚書的位子空出來,沒從吏部上人,是嚴滄鴻轉去了?;实塾盅a充道:朕早和你說過,想要伯瑜到吏部。原想再等幾年,但沒料到出這樣的事情,眼下正有了機會。 嚴清鶴正閑著寫字,屋里炭火太旺,他把窗子稍開了些透氣?;实酆退f話,他就擱下筆,一絲風卻吹動了沒拿鎮紙壓著的紙。 章頡伸手壓住那張紙,卻見寫的是:八風儛遙翮,九野弄清音。 并不名詩,他卻恰好知道。是齊高帝蕭道成的一首小詩,名叫《群鶴詠》。 然而后兩句是:一摧云間志,為君苑中禽。 他只做沒看到,親手把那張紙放回去,拿鎮紙壓好了。嚴清鶴笑道:陛下哪里用這樣和我解釋,我不過幾月不在朝中,不至于連這些都看不懂了。 皇帝轉轉手上的扳指,也笑著開口:你的父兄,朕都可提攜重用。但你不行朕怕你怨朕。要是有朝一日你做到相位,朕要寢食不安的。 片刻后,皇帝道:開玩笑的。朕舍不得放你走。把你放走了,就回不來了。 第三十三章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嚴清鶴聽到這話,幾番欲言又止。他問陳謹行:你真的想清楚了? 朝廷要派專人去嶺南,懲治流匪,開化民風,開通商路,運輸物產。沒人想去那蠻荒之地,然而陳謹行主動請纓。別人也許不明白為什么誰還會記得趙衡方的小兒子在那里呢?哪怕記得,陳謹行怎么會去上趕著和那罪臣之子扯上關系呢?應當是避之不及。 但嚴清鶴卻明白,所以他更覺得陳謹行是瘋了。 陳謹行道:為荔枝都可,為人如何不可? 嚴清鶴覺得他從前白教導陳謹行了。陳謹行知道嚴清鶴為他好,又道:并不是長留在那里,不過去做一陣,事情辦了就會回來的我明白道理的。 嚴清鶴要給他氣笑了:要是回不來呢?那地方去了就那么容易回來嗎,誰去替你?你無親無故,無依無靠,誰去撈你?你家里千辛萬苦地供你出來,要你光宗耀祖你卻拿這開玩笑。 多謝嚴二哥教誨。陳謹行說,我仔細想過的。老師說能出任做出成績也是好的,我留在這里,也未必是好事。 他說的老師是主考官景銘昭。嚴清鶴聽到景銘昭關照他,多少放心一些,然而還是嘆氣。 陳謹行又道:嚴二哥,我是真的怕他撐不住我是拿前途冒險了,但我怕,我怕我再也沒機會見他了。 您且笑我年少輕狂吧。陳謹行低著頭,但我想好了,不會后悔的。 嚴清鶴的確是這樣想的。他其實并不比陳謹行大了幾歲,心境卻大不相同了。然而看陳謹行一腔赤誠的樣子,他又說不出阻攔的話了。 這青年不計得失的一腔孤勇,到底是情意夠真,還是見事太少,無知無畏呢? 他嘆道:你去吧要是真的有事,我盡力幫你。 陳謹行對他深深一揖,拜謝而別。 到年底時,各部都開始趕命似的趕活兒,連同嚴清鶴都沒日沒夜地忙起來。一直趕到臘月底,實錄基本算是做完了,只等過了年再修繕細節。 嚴清鶴得了年假回家長住一陣。他對皇帝說:陛下,明年見了。 皇帝說:明年見。 他說:祝您過個好年。 皇帝說:你也是。 大年三十的夜里,歌舞升平,燈火通明。外頭下著大雪,爆竹噼里啪啦地,把積雪都炸開,火光沖天,照亮了一隅黑夜。 明亮,熱鬧。不是夜晚,宛如白晝。 皇宮里宴飲未停,樂音不斷。炭火和酒都讓人燥熱,熏香和酒都讓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