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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鶴向來喜歡柳宣明的畫,上回趙冀謝他還送過他一幅,卻從來不知道其中有這樣的趣事。而柳宣明尤善畫竹,用墨剛健有力,他想到這樣一個人穿著描畫紅妝強作閨怨詞的姿態,忍不住也笑出來。 溫老看看他,叫道:清鶴。 先生何事?嚴清鶴不知溫老何故忽然喚他。 你瞧那株梅花如何? 嚴清鶴順著溫老所指望去,是一株白梅。梅中以綠萼白梅為上品,這一株又像是精心照料修剪過的,長得極好。 嚴清鶴道:可謂極品,想來是先生心頭之好。 溫老點點頭,道:你且為我折一枝來。 嚴清鶴失笑:景遐才是探花郎,這折花的事該由他做的。 溫老道:從前探花郎原是選了新科進士中年少俊秀的來折花,你不正是么? 身邊的人都催促他快去,連嚴滄鴻都笑道:去吧。 嚴清鶴輕嘆:先生精心栽培的梅樹,晚輩魯莽,折壞了如何是好? 花開堪折直須折,我這主人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嚴清鶴這才前去,選了一枝生得嶙峋曼妙的,折來呈給溫老。溫老卻笑道:贈你。 先生何意?嚴清鶴越發不解。 以綠點白,今日恰好襯你。 嚴清鶴里頭穿了一身月白天青的淡色,腰間墜了一塊碧玉牌子,鶴形生動。待他明白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時,臉色卻不大好看。腰佩是母親選的,他沒理由拒絕,只好將就用了。 原本他已快忘了自己佩了什么,經這一點又想了起來。溫老先生提的原是風雅的玩法,一時間他腦子里卻又想起許多胡亂的東西,擾了心神。 但這也只是一瞬,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又與眾人說笑。 章頡前來時,便見他手拿一枝白梅,與身邊人議論什么。冬日穿得厚重,卻沒影響了他身材挺拔,臉上神色輕快,與半開的梅花相映成趣,尚未走近卻仿佛已覺幽香撲鼻。 他一時有些出神,恍惚之間卻捕捉了一絲熟悉的悸動。他曾讓嚴清鶴在燈下寫字,他還原了印象中多年前的場景,此刻卻才真正找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份觸動。 像。又是哪里像呢? 章頡只站在不遠處略看了一會,便轉身去屋里等人了。他知道今日此處有宴,但微服前來也并不是赴宴,他也無意平白擾了別人興致。 他到無園不過是見了見溫如玉。先帝在時,曾囑咐他不到不得已時勿動此人。這是他第二回來,這位老先生已是古稀之年,他雖說無心探究上一輩人的恩怨,也多少想見見這叫父皇特意提名的究竟是個什么人。 至夜間,章頡闔眼欲入夢,卻有些輾轉。他在想今日無園所見自然不是見溫如玉。 他該感到愉悅的,可總有些理不清的頭緒,使得心上有些癢,又有些郁郁的沉悶。 此刻夜深,他自然不能再叫嚴清鶴來,便更多一絲煩悶。長嘆一口氣后,章頡索性叫劉善帶個**來。 即便皇帝不用,**宮中向來是有的。大約是劉善知道皇帝口味,這個男孩看著不過十七八歲,卻眉清目秀,長得干凈,沒有妖嬈作態的樣子。 來時都已清潔潤滑過,這**溫順地跪在床上,配合皇帝的動作。章頡剛起了個頭,卻又不知哪里不對,總覺得失了興致,擺擺手又叫那男孩回去了。 這般折騰了一陣,他也沒了心思,卻仍覺得不大能睡著。最終起身又去了趙貴妃處,卻未臨幸,只是同宿了一夜,身邊有人多少解了些他的沒由來煩悶,方得一夜安眠。 第十五章 [15] 這日夜里,惠嬪從夢中醒覺,卻感到腹痛難忍,她正有身孕,卻還未到該生產的日子,因此十分緊張,忙叫人去喚太醫。太醫尚未至,她卻一陣痛過一陣,有經驗的婆子便道,這是要生產了。屋內便急忙拉開接生的架子,又去叫穩婆。 惠嬪從三更痛至五更,終于在天色將明時誕下皇子?;首铀延帽M了畢生的力氣,周遭的一切都如隔世一般不真切,但她還是聽到了這兩個字。有宮女將孩子抱來給她看,她瞧瞧那尚且渾身是血的一小團,便覺得瞧見了未來所有的希望。 宮里大動干戈的鬧了一夜,但絲毫沒有影響到皇帝。章頡晨起更衣時,劉善便上前道:恭喜陛下,喜得龍子。 章頡一時竟顯得有些迷惑,劉善便又提醒道:是惠嬪娘娘,母子平安。 章頡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道:很好。但他心中竟然十分平靜,而并未感到十分的喜悅。他原先已經有兩個皇子,兩個公主,這是他的第三子,他已沒有剛有孩子時那樣的滿足與喜悅。 劉善又問:陛下,下了早朝可要去看看? 章頡思索一瞬,道:去看看吧。 惠嬪勞累一夜,方歇下不多時,便聽得圣駕前來。章頡要她躺著歇息,不必亂動,自己接過孩子來看。 嬰兒剛出生時,自然談不上白嫩可愛,反倒是眉眼皺作一團的奇丑姿態,尤其這孩子不足月,四肢瘦如樹枝,整個身子幾乎只有巴掌大,簡直不似人形。 偏偏這時有嬤嬤在一旁道:三皇子生得好,眼睛像陛下,嘴巴像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