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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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輩子,我的妻子只有棠寧一人,再無她人?!?/br> 賀蘭箬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聽到這句話的青平長公主心頭一酸,沒再說話,拉著賀蘭箬就出了宮。 出了皇宮,回了國公府,青平長公主與賀蘭箬就立刻聽到匆忙趕來的下人的稟報。 說是先前他們離開之時,在家中休養的紀小姐明明都已經蘇醒過來了,都已經能說話吃飯了,也不知道那些碎嘴的小丫鬟們在她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如今的紀小姐又起了高燒,不管怎么都降不下來,瞧著就兇險得很,怕是……怕是要不行了…… 一聽到這里,即便再不喜歡紀慕清,那也到底是條人命,青平長公主想都沒想地離開從自己的私庫里取了她的那株千年人參,便扯著渾渾噩噩的賀蘭箬趕緊趕了過去。 喂了人參,又灌了藥,紀慕清的情況總算沒有先前那般兇險了。 一方面希望給賀蘭箬找點事情做,另一方面也期冀紀慕清能讓賀蘭箬忘了如今已經進了宮的棠寧,猶豫了又猶豫,青平長公主還是按捺住了心頭的不喜,將賀蘭箬留在了紀慕清的床邊。 其他的,以后再說吧。 而被留在紀慕清床邊的賀蘭箬眼睛明明看著床上的人,心卻早就已經飛了個無影無蹤。 甚至,心頭還起了個自私的念頭:若是慕清的自由真的是需要棠寧來換,他寧愿,他從頭到尾都沒將她從司徒鄞的冷宮里接出來過。 這般不住地想著,他忽然注意到床上躺著的紀慕清整個人一下子就不對勁了起來,仿佛在睡夢當中被什么人掐住了脖頸似的,她直接就伸出雙臂開始撲騰了起來,邊撲騰口中還邊不斷地喊著些什么。 賀蘭箬正詫異間,他忽然就從對方的話里聽到了棠寧這個名字 “……秦棠寧,不是我害死你的,別來找我,別殺我……” “我不是故意的……冷宮太苦了,我才寫血書……我想活下去!換臉的江湖人……我是讓爺爺……跟子初相遇了,可也沒用上,沒用上……” “沒辦法,誰讓子初那么喜歡你……他好喜歡你……我除了裝失憶……沒辦法……我不是故意的?!?/br> “救命,救命!子初我錯了……從一開始我就不該聽爺爺的話……進宮……救救我!” …… 誰也不清楚紀慕清到底做了個什么樣的夢。 除了—— 獨自一人趴在未央宮的梳妝臺前,棠寧隨意地抬手,就將手旁碩大圓潤的東珠給撥弄到了地上,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響來。 就是,上個世界買的噩夢重現,這么湊巧,還剩一個,秉著不浪費的原則,棠寧就給用了。 誰能想到,這位紀小姐看著是個狠人,卻不想,膽子這么小,這么怕鬼啊。 是啊,換了臉,又在冷宮里被折磨了這么久的原主,瞧著可不就像個女鬼一樣么。 而此時,聽完了紀慕清所有“肺腑之言”的賀蘭箬,一開始還只是手抖,可很快渾身上下都跟著抖了起來。 原來,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當初被逼進宮是假,失憶是假,什么都是假的。 那誰來告訴他,有什么是真的? 第127章 被炮灰的真千金(四十一) 眼神怔怔地看著躺在床上不住揮動雙臂,像是仍被噩夢所困,想要掙脫卻始終不得其法的紀慕清,聽著她口中哭喊的這些話,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早已崩斷,精神徹底崩潰的賀蘭箬,多么想立刻將面前之人徹底搖醒。 想要問問她,他賀蘭箬到底有哪里對不住她,她為什么要這般欺騙自己?從進宮到出宮,再到失憶,她的口中到底有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因為她的欺騙,他失去了什么? 心里這般想著,賀蘭箬多么想要將床上的紀慕清一把拉起,一遍遍地質問她的答案。 可他的手到底還是沒有抬起,只聽他只是緩緩抬起雙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龐,卻仍蓋不住一道道低低的病態的笑聲從他的喉間,不住地往外溢出。 一聲又一聲。 都充滿了最極致的悲哀與傷痛。 質問…… 他,有什么資格質問別人呢? 這一切不都是他親手造成的嗎? 當初是他,在明明已經娶了棠寧為妻的情況下,卻仍在收到紀慕清血書的一瞬,就因為心中放不下她,而選擇背著棠寧,背著所有人,冒著大不諱,將她從后宮里偷運出來。 也是他,在知曉紀慕清失憶之后,不但沒有和她遠離,還一次又一次地與她糾纏不清。 明明他那時候已經察覺到棠寧對他動了心思,也想要跟他好好過日子的,在被衛璟那樣傷害了之后,在將軍府里都得不到她一個女兒應得的關愛之后,她依舊保留了對感情的熱忱,對生活的熱愛,對他的期待。 可他回饋她的是什么?是搖擺不定,是重重傷害,是忽視與欺騙。 天曉得在他一門心思為紀慕清各種考慮的時候,又把棠寧放在了什么位置? 她已經被傷害過一次了啊,準備再次喜歡上他時,花了多大的勇氣…… 最后還為了他被迫進了皇宮那個吃人的地方,帝皇之愛能有幾時久,明明他可以阻止,明明他在大牢里時,已經察覺到了棠寧的不對勁,為什么就不能多想一想? 是他害了棠寧。 他又有什么資格來將責任推卸給其他的人,從頭到尾,他最該怪的人,除了他自己,還有旁人嗎? 沒有了。 即便一切是紀慕清存心欺騙他又如何,不論她騙或不騙,他都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中,在棠寧已經愈合的傷口上再次割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痕跡。 紀慕清的坦白,也不過是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惡心卑劣罷了。 想至此,賀蘭箬整個人瞬間往后一連踉蹌了好幾步,甚至還帶倒了一連串的擺設與珠簾,瓷瓶掉落在地的碎裂之聲,水晶珠子斷裂在地上的輕彈之聲,聲聲不絕。 也是這時,賀蘭箬終于將手緩緩放了下來,死寂沉沉的雙眼在一片紛亂的房間里茫然地四處看了看之后,一下子就覺得一股窒息的感覺席卷而來。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很快,整個人便跌跌撞撞地從房間里頭跑了出去。 只可惜這種窒息的感覺,即使他跑出了房間,也沒有絲毫的緩解,就如那跗骨之蛆一般,牢牢地纏著他。 沒頭蒼蠅一樣到處走著,一時間,賀蘭箬竟生出了一股天大地大,無處容身之感來。 窒息感越來越明顯,明顯到賀蘭箬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即便他張開了嘴巴一起呼吸,也依舊沒有任何緩和的意思。 就這么持續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看到了不遠處的一間四周都栽種翠綠青竹的屋子時,他這才像是落水的人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似的,整個人立即瘋狂地往前跑去。 砰的一聲。 賀蘭箬推開了那房屋的大門,看著屋子里經過棠寧的整理后,按照各種顏色,擺放得規規整整的木偶娃娃,看著原先那些粗糙妝容的娃娃,經過棠寧的巧手妝扮之后,表情逐漸精致生動的模樣,看著先前不知道什么時候,棠寧給他繡的那件白色披風,被掛在一側的衣架之上…… 只這么看著看著,賀蘭箬早已干涸的眼眶就再次酸澀了起來。 原來才不過一個多月,棠寧就已經給他留下了這么多的回憶了。 便是這時,他的視線忽然就被角落里的兩個只化了精致妝容的娃娃給吸引了過去。 他忙不迭地沖了過去,徑直將兩個粗胖的娃娃翻了過來,只一眼,賀蘭箬的眼淚便立刻滾落了下來。 這兩個娃娃是他先前在這里跟棠寧承諾過的,他與棠寧大婚那日妝扮的娃娃。 是他親口說的,干脆就從大婚開始,以后每年他們都會一起做對娃娃,用作紀念,最好一直做到白發蒼蒼,老眼昏花,他連刻刀都拿不起來的時候才好。 棠寧也答應了。 可他記得很清楚,這兩個娃娃在他進大牢之前分明就是沒有的,換句話也就是說,在他為了紀慕清在牢中咬牙死撐的那些日子,在外頭流言紛紛擾擾的那些日子,棠寧竟還在履行兩人的諾言,認認真真地給這兩個連身子都沒有的娃娃,刻了五官,化了妝。 他甚至都無法想象,給這兩個娃娃化妝的棠寧,那時心里頭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痛之感,密密麻麻,侵襲而來。 賀蘭箬哆嗦著手,慢慢拿起了他擺放在一旁的刻刀,屏住了呼吸,就開始準備給這兩個娃娃雕刻起身體來,誰知,才剛刻下第一刀,刀便猛地滑向了他的手指,鮮紅的血珠頓時溢出。 可賀蘭箬卻像是什么都察覺不到似的,繼續調整了下呼吸,就又開始雕刻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就因為他的手抖,手上早已布滿了傷痕。 這一頭,賀蘭箬沉默地做著木偶,另一邊,青平長公主得了送藥進紀慕清房間里的丫鬟的焦急稟報之后,她立刻趕了過來。 只可惜她來的時候,賀蘭箬早已不見了蹤影,紀慕清待著的這間屋子,也早就成了一片狼藉。 想不明白,賀蘭箬好端端地怎么會將這兒弄成這樣的青平長公主立刻派人去找尋早已離開的賀蘭箬的身影來,最后好不容易才得知,賀蘭箬正把自己反鎖在了他先前用來裝那些木偶人的屋子里時,青平長公主因為心里不放心,便急忙趕了過去。 可不論她在門外怎么敲門,屋子里都始終沒有一點回應。 害怕賀蘭箬會在里頭做了蠢事的青平長公主,也顧不上其他了,立即便派人撞開了屋子的大門。 才剛撞開,她便看到側對著她而坐的賀蘭箬正面容沉靜地刻著手中的木偶。 見賀蘭箬沒有出什么事的青平長公主這才松了一口氣,邊說話,邊緩緩朝賀蘭箬靠近,“阿箬,你在這里做什……” 一句話還沒說完,她的注意力便直接被賀蘭箬鮮血淋漓的雙手吸引了過去。 “阿箬!” 她驚呼了聲,上前就想要將刻刀從賀蘭箬的手中搶過來。 她實在不忍看到阿箬這般折磨自己。 可她的手才剛伸過去,賀蘭箬手上便忽的一停,然后緩緩轉頭朝她看來。 看著賀蘭箬這一雙好似殘燭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眼眸,青平長公主的手就這么停在了半空中,再也無法向前。 “娘……” 她聽見賀蘭箬的嗓子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煙灰似的,沙啞的不成樣子。 “你就讓我做吧,我沒有時間了,真的沒有時間了,我必須得趕緊把這兩個娃娃做出來,手沒有事情,不疼,只是先前有些手生這才弄了這些傷口出來,沒事的?!?/br> 可能是為了安慰青平長公主,賀蘭箬微揚了下嘴角,露出來個比哭還難看幾分的笑來。 一見他這樣活像是被人帶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僅剩下一個活著的棠寧還在吊著他半口氣的模樣,青平長公主一個忍不住,立刻伸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將喉間的嗚咽聲全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明明好好的一家人,好好的一家人??! 實在不愿再看到賀蘭箬如今這一番模樣的青平長公主,轉身便往外走去。 賀蘭箬這一做,就整整做了兩日兩夜,包括娃娃身上的那些衣裳也都是他一針一線地縫制上去的,期間,若不是青平長公主硬逼著吃了些東西,又睡了兩覺,剛從大牢里出來,一次又一次遭遇輪番打擊的賀蘭箬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可即便他吃了東西,也睡了覺,賀蘭箬的模樣也一樣沒有好到哪里去。 以前那個白衣翩翩,風流倜儻的賀蘭小公爺,現在怕是站在之前在心里悄悄愛慕他的閨閣女子面前,她們都不會認出來。 待兩個娃娃一完工,賀蘭箬就立刻離了國公府,直奔皇宮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