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然而幾分鐘后,得到的結果卻一模一樣。 無論是指令失效,還是那邊的人沒回復,全都表明了一件事——他失敗了,徹徹底底失敗了,幾乎沒有翻身的可能。 費惕如墜冰窖,血液在那瞬間停止流動,渾身都開始僵硬起來。 到此時此刻,他終于不得不承認,近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場專門針對自己精心設置的陷阱。 事情需要追溯到壽宴之前,那時候費兆興就在密謀布局了。 先是以“聚眾鬧事、散播謠言、危害社會安定”等罪名,將安向的同黨和喜歡攪混水的人一網打盡,再用捧殺的手段,把整個安家推向眾矢之的,故意激發矛盾。 接著舉辦了那場鴻門宴,利用污蔑安向下毒一事,借機打壓費惕,削弱他的職權。 并且把他隔絕在政府要務之外,每天盡干些受人白眼、吃力不討好的事。 那段時間費惕四處碰壁,整天焦頭爛額的做什么事情都不順利,如今想來,費兆興定然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若非離開了一段時間中央政府,消息探查得不夠及時,他也不至于對城警總隊何時投靠了費兆興這事,絲毫感到不知情。 而后面行政街上那起槍襲案,他更是直接讓人當了槍使。 安向認罪判刑一事,多半是假的,已經堅持了這么久,不認罪還有一線生機,平白無故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松口了。 可偏偏就是這個假消息,令安家人慌了陣腳,也讓他急于求成起來,在最后的緊要關頭誤入了費兆興的陷阱。 費兆興根本早就知道槍襲案是個局,是費惕用來拿回職權的障眼法,以及后續劫持事件的鋪墊。 然而他卻揣著明白裝糊涂,利用槍襲案的發生,假意問責城警總隊,從而降低費惕的防備心,設計出了一個局中局。 表面上,費惕手握職權的范圍擴大,能任意差遣科謨所有城警,可暗地里一舉一動都被無孔不入的監視著,除了自己最心腹那批人,他根本行使不了調任權,費兆興給出的就是一張空頭支票。 對方步步為營,甚至連呼吸面罩這一步都算計進去了,費惕實在不知道,自己現下哪還有半點勝算可言。 思及此,費惕眼底的寒意愈發加深,臉上表情已經無法用難看來形容了。 他惡狠狠盯著副駕駛上的人,不經意間在后視鏡中,與前面的費慎對上了目光。 對方的表情好像看穿了他內心的想法,眼角眉梢布滿了看笑話的戲謔。 而副駕駛的費兆興,似乎已經陷入熟睡,身體一動也不動。 跟隨導航路線,費慎將車開到了一個自己印象中從未來過、卻莫名帶著淡淡熟悉感的地方。 他充分搜索大腦記憶,全神貫注凝視前方牌匾上那個“費”字,終于從稀薄而遙遠的回憶里,翻出了點蛛絲馬跡來。 此地是費家祖宅,位于稍偏遠的城郊處,很小的時候,費霄帶他來過一次。 只是這里應該很久沒人住過了,費兆興來這干什么? 沒有太多時間給他思考,越野車停穩的時候,費兆興悠悠轉醒,就跟掐好了時間點似的。 他招呼費慎一塊兒下車,費惕也從座位后排被拖了出來。 “小慎,還記得這里嗎?” 費兆興站在祖宅大門外,仰頭望向那塊歷史悠久的牌匾,平淡開口。 顧及到有外人在場,費慎沒明說,簡要回答:“記得?!?/br> 費兆興點了點頭,上前幾步,平穩勻速地敲了三下大門,兩重一輕。 頃刻間,整齊的腳步聲于四面八方傳來,地表一陣咚咚咚的踏步音交替響起,震懾力十足。 宅門向內緩緩開啟,厚重的木門聲帶出一道陳舊古樸的氣息。 兩隊政府軍分別從祖宅后方現身,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一左一右,呈半包圍式將房屋周圍團團圈住。 停下后,他們朝費兆興敬了個軍禮,齊聲喊道:“首領好——” 費兆興略一頷首,示意兩個政府軍出列,讓他們上前接手雇傭兵看守的費惕。 起先雇傭兵們還不太愿意,直到費慎使了個眼色,他們才松開手,自覺退到一旁。 做完這些,費兆興才道:“進去吧?!?/br> 這三個字也不知是對誰說,總之費慎和被扣押的費惕,一起跟著他進了祖宅大門。 偌大的宅院里岑寂寥落,庭院廊道雖有栽種的綠植和盆栽,清雅歸清雅,可琢磨不出半分活潑生氣,反倒透出一股子由內而外散發的蕭條。 這里沒有主人居住,只有事先雇傭好的傭人們,隔三差五過來打掃清潔和定期維護,缺少了尋常人家的煙火氣,因此顯得格外冷清。 一行人穿過前院,來到祖宅祠堂。 祠堂外站立著一位身穿正裝的年輕男人,手臂上配戴了用于固定的護具,顯然是剛受傷不久,還沒完全恢復。 見到迎面而來的幾人,他微微一笑,斂眉沖費兆興道:“首領,東西已經準備好,可以進去了?!?/br> 繼而又朝費慎點了點頭,以示友好的禮貌。 只不過當費惕看見他時,表情倏然震怒,咬牙切齒道:“溫回!是你……你敢背叛我???” 溫回置若罔聞,輕輕推開祠堂兩扇門,抬起完好的那只手,示意道:“首領,請,小心腳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