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銀腹隼逃向遠方,暫時不會回來,邵攬余繼續說:“里面只有一顆子彈,你不應該拿它瞄準一只會飛的畜生?!?/br> 而是應該瞄準你的腦袋。費慎垂頭放下手臂,心里替對方把話補充完。 邵攬余半垂眼皮,目光落在費慎握槍的右手上,那只手正在微微發抖。 “手里拿了什么?” 不需要對方追問,費慎自發松開了五指。 手槍的后座力對于沒經過訓練的小孩來說,并非能輕易承受住的,手掌疼痛麻木,他早握不住槍了。 槍身砸在地面,與之一同掉出來的,還有費慎的白色口笛。 邵攬余送的白色口笛,此時已經斷成了兩半,其中一半被削成了尖頭狀。 先前那刻,他便是用口笛劃破的槍套。 邵攬余定定注視口笛,看了大約有五秒。 費慎以為他肯定會生氣,誰知對方竟然又笑了,帶著并不在意的笑容。 “看來藥效還不錯,能讓你有力氣去做別的事?!?/br> 邵攬余說著,邁動長腿朝費慎的方向走。 費慎立馬后退兩步,一腳踢開手槍和口笛,沖他大喊:“還給你!” 隨即轉頭就跑,像那只奔逃的隼一樣,倉皇失措。 邵攬余沒跟上去,慢悠悠彎下腰,撿起地上兩樣東西,看向庭院出口,緩緩斂了笑。 費慎嫌走的速度太慢,索性跑了起來,從后庭院跑向前院,再從前院跑上樓。 他漫無目的,又急于想找到出路,最終四處碰壁,被困于樓道原地徘徊。 費慎跑累了,雙手撐住膝蓋,胸膛劇烈起伏。 手心連著小臂一塊兒疼,他背靠墻壁,閉上眼,沒什么章法地胡亂揉按。 平日里寂靜的樓房,今日多了些不尋常的動靜。 費慎一邊揉手,一邊側耳細聽了會兒,發現是樓下傳來的。 俯身從樓梯間看了眼,下面二樓有人影來回走動。 他扶住樓梯,放輕動作,一步一步悄悄往下走。 二樓轉角處有個視野盲點,趁人不注意,費慎閃身躲了進去,微微探頭暗自觀察。 幾個傭人穿了白色防護服,手中拿著消殺工具,匆忙地進出某間房。 定睛一看,是他原本住的那間。 今早凌晨邵攬余提過,之前的房間暫時不能住,所以換了新的。 彼時費慎頭腦混亂,身體不舒服,又為蘇瑯的死而困擾,沒空顧忌其他事情,因此也就忽略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此刻仔細想想,邵攬余讓他喝藥,應該是為了緩解腹痛。 可如果單純肚子痛,喝藥為什么不能喝水? 他昨夜突然醒來,肚子疼之前發生了什么? 滿身大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的,喝下了床頭柜上一杯水。 而那杯水,并不是自己準備的。 前方響起說話聲,費慎的思路被打斷。 幾個傭人消殺完,將房間東西一件件搬出來,丟進走廊的家具處理器中。 房間東西本來也不多,屏風、床和沙發椅搬出來后,便只剩下床頭柜與沉香盒。 沉香盒被幾米長的鋼鉗夾住,小心翼翼放進一個黑色容器中。 剛放進去,一股極其刺鼻難聞的味道散發開來,迅速蔓延至整條走廊。 費慎擰起眉,連忙捂住口鼻。 興許是被這味道刺激的,負責處理香盒的兩個傭人低語聲變大,語氣充滿抱怨。 他們語速很快,但說的不是太平洋洲際的語言,是另一種來自大西洋的語種。 換做別人可能聽不懂,費慎卻恰好學過。 “蘇跑去哪了?闖下這么大的禍還敢玩失蹤?!?/br> “她哪敢出現,先生肯定不會放過她?!?/br> “真是瘋了,竟然往沉香中加冷啡片,這可是會讓人成癮的毒!染上就死路一條?!?/br> 第5章 烙印 傭人們閑聊了幾句,怕其他人聽出來,不敢多言,噤了聲。 費慎沒有在原地久待,謹慎地躲避眾人視線,飛快離開了二樓。 腳下步伐輕而快,心底思緒同樣翻飛。 沉香、冷啡片、毒、腹痛、水、藥…… 四分五裂的記憶碎片,被一件件不經意拾起來,拼湊成模糊的框架。 自己近些天的生活起居全權是由蘇瑯照顧,沉香盒也只有蘇瑯碰過,而她又擅長制香。 費慎走得越發倉促的腳步陡然剎住—— 味道! 沉香里加了荼蘼花,卻和院子里的花香味道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他早該意識到,是蘇瑯故意給自己下的毒。 費慎眉頭深深一皺,表情嚴肅起來,不見難過和生氣,心底只有接連冒出的疑問。 蘇瑯為什么要這么做?目的是什么? 不會是邵攬余指使的,且不說邵攬余要殺自己太簡單了,根本沒必要選這么麻煩的方式,更何況蘇瑯是被他親手除掉的。 再者,若說邵攬余僅僅因為下毒的事,便輕而易舉殺了蘇瑯,費慎更加不信。 至少以他如今對邵攬余的了解,對方不會這樣好心,也不會隨便損害自身利益。 事情絕沒有如此簡單。 費慎帶著滿腹疑問,回到了新換的住處。 房間在最高層,這一樓也只有這一間房,冷清且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