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費慎聞言一怔,這才拋出心思來關心自己背后的傷。 胸口纏了一圈紗布,他看不見傷口情況,只依稀記得在車上昏迷前,皮膚大概是被什么東西蹭破了,當時火辣辣的疼,現在卻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應該是上了藥。 “不疼?!辟M慎抱怨說,“但我再不出去透氣,就要悶死了?!?/br> 傭人不為所動:“外面有輻射,您最好待在屋子里?!?/br> 費慎一語道破:“這里是低輻射區?!?/br> 盡管他不清楚附近是什么地方,可是能住進這種房子、還時刻有傭人伺候的人,絕不可能讓自己長期生活在高輻射區中。 傭人不再與他爭論,將問題拋了回來。 “那可能需要您去問問邵先生,征得他的同意才行?!?/br> 費慎啞然,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對于只有過一面之緣的邵攬余,有著下意識的懼怕和警惕。 談判失敗,費慎爬上了床,用被子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午餐與早餐一樣,是同一個人送進來的。飯菜依然可口,他卻吃得食不知味。窗戶外焊死了一道精密紗窗,房門則需要指紋開啟,所有逃跑的可能性都被堵死了。 如此持續到晚上,逼到極限的耐心耗空,費慎想出了一個俗套且愚蠢的辦法。 ——裝病。 晚飯吃到半途,他陡然瞪大眼睛,雙手捂住脖子,臉頰漲紅青筋暴起,一口將食物嘔吐出來,隨即癱倒在了地上。 這從舞臺劇中學到的、略顯浮夸且拙劣的演技,竟然獲得了傭人認可。 青年面色大變,一改先前處變不驚的態度,用力搖晃了幾下費慎肩膀,甚至顧不上確認他哪里不舒服,轉頭跑出去叫醫生。 計劃實施得意外順利,費慎也顧不上高興,趕緊爬起來,朝著與傭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或許是覺得他一個小孩子不具備逃跑的能力,房間外的走廊竟無一人看守,瞬間給了費慎莫大的勇氣,盡量控制腳步聲的前提下,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奔跑。 這是一棟復式樓房,粗看恐怕得有四五層,比想象中要大、也復雜得多。 他不敢停留猶豫,唯有憑借第六感一路向下跑,好在中途幸運地沒碰見任何人。 大約跑了兩層樓,費慎步伐沒踩穩,猛地趔趄了一下,險些絆倒在地。 咚地一聲脆響,一塊巴掌大的玉玦從身上掉了出來。 費慎扶了扶墻壁,穩住身形后伸手去撿,然而玉玦碰巧卡進了地面縫隙,徑自向前滾動。 他著急地吸了口氣,連忙彎腰低頭追上去。 玉玦是自他有記憶起,便一日沒離過身的,用母親編織的黑繩系在腰間,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來到這里后,先前穿的衣物被換掉,玉玦也跟著被人從腰間摘下來,隨意放進褲兜里,否則剛才也沒那么容易掉出來。 費慎心里著急,怕玉玦滾進哪個角落不見了,又隱約聽見身后有雜亂的腳步聲追來,他慌了陣腳,大跳一步向前撲。 就在快抓住玉玦的瞬間,玉玦不經意碰到阻礙,自己停了。 一只男人的手出現在眼前,錯開他的手指,先一步將東西撿了起來。 費慎心底咯噔一聲,順著視線緩緩向上看。 長腿、黑褲、白衣,最后是邵攬余那張表情淡如水的臉。 “這是你的?” 對方把玩手里的玉器,明知故問。 費慎脫口而出:“還給我!” 邵攬余垂下目光,俯視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彎了彎嘴角。 那笑容轉瞬即逝,分明透露著一股平和友好,費慎卻看得后背發毛。 傭人帶保鏢追了過來,看見邵攬余,面色一緊,連忙道:“邵先生抱歉,是我的疏忽,沒看管好小客人?!?/br> 費慎沒吭聲,他猜不到邵攬余會怎么對付他。 是重新抓回去關著?還是另外找個地方鎖起來? 預想中的局面并未發生,邵攬余對那幫人說了句:“出去,這里沒你們的事?!?/br> 語氣輕描淡寫,仿佛對抓到他逃跑一事,完全感到無所謂。 傭人回了句是,領著一群保鏢離開。 邵攬余看了發愣的費慎一眼,什么也沒說,撫摸著玉玦上的麒麟紋,轉身走了。 費慎回過神,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 就算逃跑失敗,他也不能丟掉自己的玉玦。 邵攬余放任費慎跟在自己后頭,走到一間鋼材制成的大門前。 費慎暗中觀察周圍環境,后知后覺發現,自己似乎跑到了整棟樓層最下面,這里一般稱為地下室或負一層,可此處又不太像地下室。 它比地下室更顯陰森,四周的銅墻鐵壁泛著黑色锃亮的光,將人的影子照得光怪陸離,不禁令人聯想到屠刀反射出來的幽光。 面前自動門朝兩側靜靜開啟,展露出來的空間寬敞平坦,如同一間被搬空的倉庫,沒出現什么想象中可怕的畫面,只有中間放了把帶扶手的座椅。 費慎不明白對方來這里做什么,他只想拿回自己的東西。 “你把玉玦——” 話沒說完,室內又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貌似想對邵攬余說什么,轉眼看見后面的小不點,話語一頓,玩笑道:“出去一趟還多了條尾巴,哪來的?” 邵攬余靠近側面墻壁,抬手拿了個黑色東西下來,順便把玉玦放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