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會,我會保護好你。我們沉瑱……要好好長大,做自己想做的事?!?/br> 后面那句費霄說得含糊,更像是喃喃自語,講給自己聽的。 對方的模樣一反常態,費慎不由皺起了眉。 有父親在,他為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思考只持續了片刻,倏地,兩道驚耳的爆炸音響起,車身猛烈晃動了幾下,方向瞬間失控,輪胎緊急剎停。費慎后背一陣劇痛,只來得及感受到被父親護進懷里,便雙眼發黑不省人事了。 意識昏沉之時,周身如同被大火炙烤,熱浪翻滾涌動,緊接著又墜入冰冷的萬米深海,肢體變得僵硬,感官卻異常清晰。 “沉瑱!沉瑱——” 有人急切地喊他,費慎潛意識掙扎著,用盡全部力氣向前一抓。 只抓到了那條柔軟的手帕。 這一次睜開眼,四周不再是影影綽綽的黑,外頭大約是天亮了,黯淡的日光透進窗簾縫隙,在眼里霧蒙蒙的。 和睡前沒有區別,費慎依舊躺在陌生的床榻、陌生的房間,連姿勢都沒怎么變化。 只是身上不再汗涔涔的,有人替他換了衣物,或許還擦了身體,后背的疼痛也有所減輕。 借著不算明亮的光線,費慎總算打量清楚了這間房。房間四四方方的,面積很寬,擺放的東西卻屈指可數,除了一張床和床頭柜,便只剩角落里那座一人高的屏風了。 托家里有著收藏癖二叔的福,他見過這東西,知道是座雕花木屏風。 如今的時代,幾乎沒人會往家里放這種奢侈品,二叔說過,現在不管是木做的什么物件,都能抵得上一塊土地。 想必昨天那個男人,就是站在這塊奢侈的屏風后面,一直到他醒來。 邵攬 費慎腦海中一遍遍回想這個名字,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父親的朋友中哪有這號人物。 究竟是誰把自己送來這的?昏迷前的車禍是怎么回事?父親又去哪里了? 無數問題接踵而至,費霄讓他遇見危險冷靜思考,可惜思考也起不了作用。 慢吞吞坐起身,費慎想出去看看,抬手時不小心碰到了某樣東西。 手里還握著手帕,他將手帕先放下,轉過頭,瞥見了床頭柜上放著的方形鏤空盒子。 又是一樣木制品,柜上木盒子被他碰倒,里面的白色粉末灑了出來。 費慎湊近,準備補救一下,然而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回憶襲來,他想起昨夜醒來聞到的正是這股香味。白色粉末有焚燒過的痕跡,費慎這回倒不認識了。若是二叔在這,說不定能告訴他,此乃上世紀不愁吃喝的貴族們才有閑心玩的香道,比木材還難見。 粉末不知由什么原料制成,泛著一股沁脾的清香,比點燃后聞著舒服些。仔細看了看裝粉末的盒子,發現木盒上面的紋路,好像與屏風雕刻的一模一樣,是他沒見過的花紋。 費慎正想仔細研究研究,房門忽地被人推開。 來人輕手輕腳,走路竟沒發出半點動靜,但對方知道他醒來了,將手中托盤放于另一邊的床頭柜上,恭敬道:“這是為您準備的早餐,邵先生吩咐了,如果不合胃口,我再幫您更換?!?/br> 晚餐變為了早餐,看來邵攬余知道他睡了一宿。 送餐的是個青年男性,身穿傭人服裝,費慎掃了眼被自己弄灑的香灰,主動承認錯誤:“對不起叔叔,我把這個東西弄灑了?!?/br> 青年對此波瀾不驚:“沒關系,您不用擔心,我會收拾好的。請問現在用餐嗎?” 睡了將近一天一夜,費慎確實餓了,急需補充體力,他點點頭:“吃吧?!?/br> 然而房間內沒有桌椅,正猜測難道要在床上吃飯時,傭人又從外面推進來一套移動桌椅,規整地擺放在床旁。 費慎禮貌道謝,拒絕了對方要扶自己的行為,利落爬下了床。 飯菜清淡可口,不清楚是不是巧合,味道居然意外地和家里很相似。費慎養尊處優慣了,進食細嚼慢咽,很少發出聲音,傭人耐心地等候在旁,時不時替他添茶倒水。 吃到一半,費慎停下動作,忽然問:“你不是要把那個收拾好嗎?” 他目光看向床頭灑倒的粉末,語氣全然不似方才客氣,好像先前的禮貌都是裝出來的。 青年微微頷首:“等您吃完,我就會去收拾的?!?/br> 費慎不做聲,收回視線,繼續細嚼慢咽。 家里也有很多傭人,他不是沒被人伺候著吃過飯,早就習慣了。 但旁邊這個人,是在監視他。 進食時間不多不少,剛好一小時,窗簾拉開,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了。 不過由于環境氣候問題,室外綠植稀少,霧霾多灰塵大,再加上無處不在的輻射,路邊壓根看不見幾個活物,彰顯出一種冷漠的荒涼感。 費慎心底逐漸焦躁起來,他與父親失聯已經幾十個小時了。 體內還未植入芯片,他無法連接費家任何一個人的通訊,也沒法獲得外界的消息。 十二歲的年紀,強迫自己沉穩應對現在的局面,并且按兵不動,已經到了極限。 剩下的飯菜被傭人悉數端走,在對方清理床頭柜的香灰時,費慎試探道:“睡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br> 誰知傭人反問了一句:“您的傷口不疼嗎?”